分卷閲讀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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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中,這位人偶大師因模樣醜陋極少現身於公開場合,關於道文的臉,坊間傳着這樣一句尖酸刻薄的俏皮話——“道文·佩蘭的臉稀爛得像個微縮的煉獄,他用臉皮囚
了無數哀嚎的靈魂,每當他需要製造人偶,他都會從煉獄中抓起一顆靈魂
進泥胚裏,那些活靈活現的人偶就是這麼做出來的”。
那或許是其他鬱郁不得志的藝術家的惡意誹謗,不過,換個角度想,這也説明道文製作的人偶確實如同灌注過靈魂一般靈動秀美,栩栩如生。維爾伺候上一位僱主時有幸跟隨其進入某個大拍賣行並目睹了道文人偶藝術的風采:那是一尊十八英寸高的陶瓷人偶,一條悽美哀婉的小人魚,珠般嬌柔,神情令人心碎。
構成她上肢的白陶被打磨得極其細膩,分明是脆而硬的陶,卻給人以一種蛋白般彈軟瑩潤的觀
。尾鱗呈過渡
,由青藍漸漸轉至珍珠白——絢爛如虹彩的珍珠光澤,乍看是白,卻會隨光線不斷變化
澤。
維爾後來才知道那些鱗片是道文用極細極尖硬的金屬針一針一針在陶胚上戳刺出溝痕再進行着的,他用青金石粉末為青鱗着
,再用磨碎至齏粉並幾經過篩的細膩珍珠粉為白鱗着
,更別提小人魚那細軟白金髮絲間點綴的各種微型珠寶、髮飾,那盡是道文親手打磨而出。
最後這尊小人魚陶瓷人偶拍出了三千金圖爾蘇的恐怖價格。
維爾兩輩子也賺不來這麼多金幣,他也並不是什麼懂得藝術鑑賞的貴族老爺,可他竟……他竟莫名地覺得那尊人偶確實值得三千枚金幣。
他説不好,那種覺太
象了,簡而言之,他覺得製作者似乎對那尊人偶懷有極深濃的愛意,一針、一刻、一筆……那是個由熾烈的愛火燒製出的小東西,而不是爐窯。小人魚那纖細的陶瓷身體中彷彿承載着滿滿的酸楚、柔情與哀傷,可望不可即的戀人,破滅如海上泡沫。
維爾羞於承認——那太蠢了,在他看來,那可真是蠢得令人笑掉大牙——但是在第一眼看見那尊小美人魚時,他被一股濃烈而痛苦的情衝擊得幾乎落下眼淚,險些在僱主面前失態。……維爾回憶着那個帶給他極大震撼的小美人魚與那些
言蜚語,帶着幾分敬畏地瞄向道文的臉。
待到看清楚後,維爾的臉變得狐疑,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從右側面看過去,道文有着鮮明的下頜線、薄而不失稜角的嘴、鋒利的面部線條、璀璨如陽光的厚密金髮,以及憂傷朦朧的灰藍
眼瞳,他英俊得幾乎令人懷疑他是否像塑造那些人偶一般用雕刻筆
心雕琢過自己的臉,他與坊間
傳的“醜陋”一詞壓
兒沾不上邊。
道文將正臉轉向維爾,用冷淡的頷首回應對方謙卑的問候,維爾留意到道文用帽檐與額髮遮住了他左臉的部分皮膚,那使他顯得頹廢、不大整潔,而僱主的形象管理正處於一等男僕的照管範圍之內,維爾暗自記下了這一細節。
這時,另一位僱主從車廂中探出腦袋,一顆白金的小腦袋。
維爾的另一位僱主,西利亞·佩蘭。
他們都姓佩蘭,昨天維爾聽新上任的管家説起這兩個名字時還以為這兩位新僱主是一對親兄弟什麼的,可管家先生否認了這一點,而且……他們的樣貌與氣質確實沒有絲毫相似之處,不像是有血緣關係的樣子。
西利亞打扮得與貴族少爺別無二致,可他的神情仍舊像只破殼的雛鳥。他新奇、瑟縮地向外張望,一雙眼珠睜得又圓又大,亮得像兩泊水,蘭德伊舍街17號漂亮的三層小樓與花園映入其中,天光湖影般輕輕顫抖。
巨大的喜悦使西利亞渾身關節發僵,他輕盈得像個氣球,卻又同時鈍重如石像,他連步態都不靈活了,他像只涉水的鳥兒般謹慎地行走在通往大門的白石小路上,怕自己的步子會踏碎這個夢。
——這一切真的就像個夢,他與道文生活中的鉅變,它們來得可太快了,簡直太快了!
那都是從大半年前開始的,西利亞當時找到了為陶藝師打下手的工作,帶上道文一起。悉的環境與製陶工作使道文的智力恢復得很快,他甚至都沒再喝過藥,他説話不再磕絆,各種能力、知識、記憶,漸漸都恢復至受傷之前,唯一沒能恢復的是他的
情,他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看人時眼神常常顯得陰冷暴戾……西利亞以為那是燒傷的問題,他小心翼翼地試着就此事開導、安撫道文,可那沒有任何效果。
在那家店裏做了一陣子千篇一律的聖像之後,幾乎是循着本能的,道文又開始在閒暇時擺他最擅長的陶偶。店主對那些
巧美麗的人偶讚賞有加,起初他僅僅是試着把它們擺在櫥櫃裏寄賣,將賣得的銅板與銀幣
給道文,就像做善事。後來,店主漸漸意識到這其中存在着更大的機遇,他提供更優良的材料,説服道文製作出完成度更高、更
細,造價也更昂貴的人偶,並輾轉打通一些渠道使道文的作品進入藝術品拍賣行,作為提供渠道的報酬,他會
取一部分佣金。起初道文的作品只能進入一些小型的拍賣行,成
價格最高不過幾十枚金幣,可沒過多久,那些令人驚豔的作品便進入了貴族階級的視野……
西利亞與道文的那段子簡直被各種好消息
滿了,像是公正的神靈對他們此前遭受的種種噩運做出了補償,一切都順利都令人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