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紀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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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司空劉囂罷;八月,以大鴻臚梁國橋玄為司空。
九月,執金吾董寵坐矯永樂太后屬請,下獄死。
冬,鬱林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烏滸人十餘萬,皆內屬,受冠帶,開置七縣。
涼州刺史扶風孟佗遣從事任涉將敦煌兵五百人,與戊己司馬曹寬、西域長史張宴將焉耆、龜茲、車師前、後部,合三萬餘人討疏,攻楨中城,四十餘不能下,引去。其後疏勒王連相殺害,朝廷亦不能復治。初,中常侍張讓有監奴,典任家事,威形喧赫。孟佗資產饒贍,與奴朋結,傾竭饋問,無所遺愛。奴鹹德之,問其所。佗曰:“吾望汝曹為我一拜耳!”時賓客求謁讓者,車常數百千兩,佗詣讓,後至,不得進,監奴乃率諸倉頭拜於路,遂共輿車入門,賓客鹹驚,謂佗善於讓,皆爭以珍玩賂之。佗分以遺讓,讓大喜,由是以佗為涼州刺史。
◎建寧四年辛亥,公元一七一年,正月,甲子,帝加元服,赦天下,唯黨人不赦。
二月,癸卯,地震。
三月,辛酉朔,有食之。
太尉聞人襲免;以太僕汝南李鹹為太尉。
大疫。
司徒許訓免;以司空橋玄為司徒;夏,四月,以太常南陽來豔為司空。秋,七月,司空來豔免。
癸丑,立貴人宋氏為皇后,後,執金吾酆之女也。
司徒橋玄免;以太常南陽宗俱為司空,前司空許栩為司徒。
帝以竇太后有援立之功,冬,十月,戊子朔,率羣臣朝太后於南宮,親饋上壽。黃門令董萌因此數為太后訴冤,帝深納之,供養資奉,有加於前。曹節、王甫疾之,誣萌以謗訕永樂宮,下獄死。
鮮卑寇幷州。
段譯孝桓皇帝下永康元年(丁未、167)漢紀四十八漢桓帝永康元年(丁未,公元167年)[1],正月,東羌先零圍,掠雲陽,當煎諸種復反。段擊之於鸞鳥,大破之,西羌遂定。
[1]季,正月,東羌先零部包圍縣,劫掠雲陽縣。當煎等諸部羌民再度起兵反叛。護羌校尉段率軍在鸞鳥縣邀擊,大破叛羌,將西羌平定。
[2]夫餘王夫台寇玄菟;玄菟太守公孫域擊破之。
[2]夫餘王國國王夫台攻打玄菟郡,玄菟郡太守公孫域率軍將其擊破。
[3]夏,四月,先零羌寇三輔,攻沒兩營,殺千餘人。
[3]夏季,四月,先零部羌民大舉進犯三輔地區,攻滅京兆虎牙營和扶風雍營,殺害一千餘人。
[4]五月,壬字晦,有食之。
[4]五月壬子晦(三十),發生食。
[5]陳蕃既免,朝臣震慄,莫敢復為黨人言者。賈彪曰:“吾不西行,大禍不解。”乃入雒陽,説城門校尉竇武、尚書魏郡霍等,使訟之。武上疏曰:“陛下即位以來,未聞善政,常侍、黃門,競行譎詐,妄爵非人。伏尋西京,佞臣執政,終喪天下。今不慮前事之失,復循覆車之軌,臣恐二世之難,必將復及,趙高之變,不朝則夕。近者臣牢修造設黨議,遂收前司隸校尉李膺等逮考,連及數百人,曠年拘錄,事無效驗。臣惟膺等建忠抗節,志經王室,此誠陛下稷、、伊、呂之佐;而虛為臣賊子之所誣枉,天下寒心,海內失望。惟陛下留神澄省,時見理出,以厭神鬼喁喁之心。今台閣近臣,尚書朱、荀緄、劉、魏郎、劉矩、尹勳等,皆國之貞士,朝之良佐;尚書郎張陵、媯皓、苑康、楊喬、邊韶、戴恢等,文質彬彬,明達國典,內外之職,羣才並列。而陛下委任近習,專樹饕餮,外典州郡,內幹心膂,宜以次貶黜,案罪糾罰;信任忠良,平決臧否,使正譭譽,各得其所,寶愛天官,唯善是授,如此,咎徵可消,天應可待。間者有嘉禾、芝草、黃龍之見。夫瑞生必於嘉士,福至實由善人,在德為瑞,無德為災。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稱慶。”書奏,因以病上還城門校尉、槐裏侯印綬。霍亦為表請。帝意稍解,使中常侍王甫就獄訊黨人範滂等,皆三木囊頭,暴於階下,甫以次辯詰曰:“卿等更相拔舉,迭為辱齒,其意如何?”滂曰:“仲尼之言,‘見善如不及,見惡如探湯’,滂使善善同其清,惡惡同其污,謂王政之所願聞,不悟更以為黨。古之修善,自求多福。今之修善,身陷大戮。身死之,願埋滂於首陽山側,上不負皇天,下不愧夷、齊。”甫愍然為之改容,乃得並解桎梏。李膺等又多引宦官子弟,宦官懼,請帝以天時宜赦。六月,庚申,赦天下,改元;黨人二百餘人皆歸田裏,書名三府,錮終身。
[5]陳蕃被免職以後,朝廷文武大臣大為震動恐懼,再沒有人敢向朝廷替黨人求情。賈彪説:“我如果不西去京都洛陽一趟,大禍不可能解除。”於是,他就親自來到洛陽,説服城門校尉竇武、尚書魏郡人霍等人,使他們出面營救黨人。竇武上書説:“自陛下即位以來,並沒有聽説施行過善政。常侍、黃門卻詐百出,競相謀取封爵。回溯西京長安時代,阿諛奉承的官員掌握朝廷大權,終於失去天下。而今不但不憂慮失敗的往事,反而又走到使車輛翻覆的軌道上,我恐怕秦朝二世胡亥覆亡的災難,一定會再度降臨,趙高一類的變亂,也早晚都會發生。最近,因臣牢修捏造出朋黨之議,就逮捕前司隸校尉李膺等入獄,進行拷問,牽連到數百人之多,經年囚,事情並無真實證據。我認為,李膺等人秉着忠心,堅持節,志在籌劃治理王室大事,他們都真正是陛下的后稷、子契、伊尹、呂尚一類的輔佐大臣,卻被加上虛構罪名,遭受臣賊子的冤枉陷害,以致天下寒心,海內失望。唯有請陛下留心澄清考察,立即賜予釋放,以滿足天地鬼神翹首盼望的心願。而今,尚書枱的親近大臣,如尚書朱、荀緄、劉、魏郎、劉矩、尹勳等人,都是國家的忠貞之士,朝廷的賢良輔佐。尚書郎張陵、媯皓、苑康、楊喬、邊韶、戴恢等人,舉止文雅,崐通達國家的典章制度,朝廷內外的文武官員,英才並列。然而,陛下卻偏偏信任左右親近,依靠佞惡,讓他們在外主管州郡,在內作為心腹。應該把這批佞惡之徒陸續加以廢黜,調查和審問他們的罪狀,進行懲罰。信任忠良,分辨善惡和是非,使惡和正直、誹謗和榮譽各有所歸。遵照上天的旨意,將官位授給善良的人。果真如此,天象災異的徵兆可以消除,上天的祥瑞指可待。近來,雖偶爾也有嘉禾、靈芝草、黃龍等出現,但是,祥瑞發生,一定是因為有賢才,福佑降臨,一定是由於有善人,如果有恩德,它就是吉祥,沒有恩德,它就是災禍。而今陛下的行為不符合天意,所以不應該慶賀。”奏章呈上後,竇武即稱病辭職,並繳還城門校尉、槐裏侯的印信。霍也上書營救黨人。桓帝的怒氣稍稍化解,派中常侍王甫前往監獄審問範滂等黨人。範滂等人頸戴大枷,手腕戴鐵銬,腳掛鐵鐐,布袋矇住頭臉,暴在台階下面。甫逐一詰問説:“你們互相推舉保薦,象嘴和牙齒一樣地結成一黨,究竟有什麼企圖?”範滂回答説:“孔丘有言:‘看見善,立刻學習都來不及。看見惡,就好象把手到滾水裏,應該馬上停止。’我希望獎勵善良使大家同樣清廉,嫉恨惡人使大家都明白其卑污所在。本以為朝廷會鼓勵我們這麼做,從沒有想到這是結黨。古代人修德積善,可以為自己謀取多福。而今修德積善,卻身陷死罪。我死後,但願將我的屍首埋葬在首陽山之側,上不辜負皇天,下不愧對伯夷、叔齊。”王甫深為範滂的言辭而動容,可憐他們的無辜遭遇,於是命有關官吏解除他們身上的刑具。而李膺等人在口供中,又牽連出許多宦官子弟,宦官們也深恐事態繼續擴大。於是請求桓帝,用發生食作為藉口,將他們赦免。六月庚申(初八),桓帝下詔,大赦天下,改年號。黨人共二百餘人,都遣送回各人的故鄉;將他們的姓名編寫成冊,分送太尉、司徒、司空三府,終身不許再出來做官。
範滂往候霍而不謝。或讓之,滂曰:“昔叔向不見祁奚,吾何謝焉!”滂南歸汝南,南陽士大夫之者,車數千兩,鄉人殷陶、黃穆侍衞於帝,應對賓客。滂謂陶等曰:“今子相隨,是重吾禍也!”遂遁還鄉里。
範滂前往拜訪霍,卻不肯道謝。有人責備他,範滂回答説:“過去,叔向不見祁奚,我何必多此一謝。”範滂南歸汝南郡時,南陽的士紳乘車來接他的有數千輛之多。他的同鄉殷陶、黃穆站在他身邊侍衞,為他應接對答賓客。範滂對殷陶等人説:“而今你們跟隨我,是加重我的災禍!”於是,他便悄悄逃回故鄉。
初,詔書下舉鈎黨,郡國所奏相連及者,多至百數,唯平原相史弼獨無所上。詔書前後迫切州郡,笞掾史。從事坐傳舍責曰:“詔書疾惡黨人,旨意懇惻。青州六郡,其五有黨,平原何治而得獨無?”弼曰:“先王疆理天下,畫界分境,水土異齊,風俗不同。他郡自有,平原自無,胡可相比!若承望上司,誣陷良善,刑濫罰,以逞非理,則平原之人,户可為黨。相有死而已,所不能也!”從事大怒,即收郡僚職送獄,遂舉奏弼。會黨中解,弼以俸贖罪。所者甚眾。
最初,下詔搜捕黨人,各郡、各封國奏報檢舉,牽連所及,多的以百計數,只有平原國宰相史弼,一個黨人也沒有奏報。詔書前後多次下達,嚴厲催促州郡官府,限期奏報;掾史等屬吏甚至受到刑和鞭刑。青州從事坐在平原國的傳舍,質問史弼説:“詔書對黨人痛恨入骨,皇帝的旨意如此誠懇痛切。青州共有六個郡國,其中五個郡國都有黨人,平原國何治理得獨無黨人?”史弼回答説:“先王治理天下,劃分州郡國縣境界,水土有不同,風俗有差異。其他郡國有的,平原國恰恰就沒有,怎麼能夠相比。如果仰望上司長官的旨意,誣陷善良無辜的人,甚至依靠嚴刑酷罰,使非理的舉動得逞,則平原國的人民,家家户户都是黨人。我這個封國宰相,只有一死而已,堅決不能做出這種事情。”從事然大怒,立即逮捕史弼的所有屬吏,送往監獄囚,然後彈劾史弼。正好遇着桓帝下令解除黨,史弼用薪俸贖罪,所救的人很多。
竇武所薦:朱、沛人;苑康,海人;楊喬、會稽人;邊韶,陳留人。喬容儀偉麗,數上言政事,帝愛其才貌,以公主,喬固辭,不聽,遂閉口不食,七而死。
竇武所推薦的人有:朱,沛國人;苑康,海郡人;楊喬,會稽郡人;邊韶,陳留郡人。楊喬容貌和儀表壯美,多次上書奏陳朝廷政事,桓帝喜愛他的才華和美貌,打算把公主嫁給他為,楊喬堅決推辭。桓帝不許,楊喬閉口崐絕食,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