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唐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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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謙貸民錢,使以賤估償絲,屢檄州縣督之。翰林學士承旨、權知汴州盧質上言:“梁趙巖為租庸使,舉貸誅斂,結怨於人。陛下革故鼎新,為人除害,而有司未改其所為,是趙巖復生也。今霜害桑,繭絲甚薄,但輸正税,猶懼移,況益以稱貸,人何以堪!臣惟事天子,不事租庸,敕旨未頒,省牒頻下,願早降明命!”帝不報。
漢主引兵侵閩,屯於汀、漳境上;閩人擊之,漢主敗走。
初,胡柳之役,伶人周匝為梁所得,帝每思之;入汴之,匝謁見於馬前,帝甚喜。匝涕泣言曰:“臣所以得生全者,皆梁教坊使陳俊、內園栽接使儲德源之力也,願就陛下乞二州以報之。”帝許之。郭崇韜諫曰:“陛下所與共取天下者,皆英豪忠勇之士。今大功始就,封賞未及一人,而先以伶人為刺史,恐失天下心。”以是不行。逾年,伶人屢以為言,帝謂崇韜曰:“吾已許周匝矣,使吾慚見此三人。公言雖正,然當為我屈意行之。”五月,壬寅,以俊為景州刺史,德源為憲州刺史。時親軍有從帝百戰未得刺史者,莫不憤嘆。
乙巳,右諫議大夫薛昭文上疏,以為:“諸道僭竊者尚多,征伐之謀,未可遽息。又,士卒久從征伐,賞給未豐,貧乏者多,宜以四方貢獻及南郊羨餘,更加頒賚。又,河南諸軍皆梁之鋭,恐僭竊之國潛以厚利誘之,宜加收撫。又,户口亡者,宜寬徭薄賦以安集之。又,土木不急之役,宜加裁省。又請擇隙地牧馬,勿使踐京畿民田。”皆不從。
戊申,蜀主遣李嚴還。初,帝因嚴入蜀,令以馬市宮中珍玩,而蜀法錦綺珍奇不得入中國,其惡者乃聽入中國,謂之“入草物”嚴還,以聞,帝怒曰:“王衍寧免為入草之人乎!”嚴因言於帝曰:“衍童騃荒縱,不親政務,斥遠故老,暱比小人。其用事之臣王宗弼、宋光嗣等,諂諛專恣,黷貨無厭,賢愚易位,刑賞紊亂,君臣上下專以奢相尚。以臣觀之,大兵一臨,瓦解土崩,可翹足而待也。”帝深以為然。
帝以潞州叛故,庚戌,詔天下州鎮無得修城浚隍,悉毀防城之具。
壬子,新宣武節度使兼中書令、蕃漢馬步總管李存審卒於幽州。存審出於寒微,常戒諸子曰:“爾父少提一劍去鄉里,四十年間,位極將相,其間出萬死獲一生者非一,破骨出鏃者凡百餘。”因授以所出鏃,命藏之,曰:“爾曹生於膏梁,當知爾父起家如此也。”幽州言契丹將入寇,甲寅,以橫海節度使李紹斌充東北面行營招討使,將大軍渡河而北。契丹屯幽州東南城門之外,虜騎充斥,饋運多為所掠。
壬戌,以李繼嚴為鳳翔節度使。
乙丑,以權知歸義留後曹義金為節度使。時瓜、沙與吐蕃雜居,義金遣使間道入貢,故命之。
李嗣源大軍前鋒至潞州,已暝;泊軍方定,張廷藴帥麾下壯士百餘輩逾塹坎城而上,守者不能御,即斬關延諸軍入。比明,嗣源及李紹榮至,城已下矣,嗣源等不悦。丙寅,嗣源奏潞州平。六月,丙子,磔楊立及其黨於鎮國橋。潞州城池高深,帝命夷之。
丙戌,以武寧節度使李紹榮為歸德節度使、同平章事,留宿衞,寵遇甚厚。帝或時與太后,皇后同至其家。帝有幸姬,美,嘗生子矣,劉後妒之。會紹榮喪,一,侍中,帝問紹榮:“汝復娶乎?為汝求婚。”後因指幸姬曰:“大家憐紹榮,何不以此賜之!”帝難言不可,微許之。後趣紹榮拜謝,比起,顧幸姬,已肩輿出宮矣。帝為之託疾不食者累。
壬辰,以天平節度使李嗣源為宣武節度使,代李存審為蕃漢內外馬步總管。
秋,七月,壬寅,蜀以禮部書許寂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孔謙復短王正言於郭崇韜,又厚賂伶宦,求租庸使,終不獲,意怏怏,癸卯,表求解職。帝怒,以為避事,將置於法,景進救之,得免。梁所決河連年為曹、濮患,甲辰,命右監門上將軍婁繼英督汴、滑兵之。未幾,復壞。
庚申,置威軍於新州。
契丹恃其強盛,遣使就帝求幽州以處盧文進。時東北諸夷皆役屬契丹,惟渤海未服;契丹主謀入寇,恐渤海掎其後,乃先舉兵擊渤海之遼東,遣其將禿餒及盧文進據營、平等州以擾燕地。
八月,戊辰,蜀主以右定遠軍使王宗鍔為招討馬步使,帥二十一軍屯洋州;乙亥,以長直馬軍使林思諤為昭武節度使,戍利州以備唐。
租庸使王正言病風,恍惚不能治事,景進屢以為言。癸酉,以副使、衞尉卿孔謙為租庸使,右威衞大將軍孔循為副使。循即趙殷衡也,梁亡,復其姓名。謙自是得行其志,重斂急徵以充帝,民不聊生。癸未,賜謙號豐財贍國功臣。
帝復遣使者李彥稠入蜀,九月,己亥,至成都。
癸卯,帝獵於近郊。時帝屢出遊獵,從騎傷民禾稼,洛陽令何澤付於叢薄,俟帝至,遮馬諫曰:“陛下賦斂既急,今稼穡將成,復蹂踐之,使吏何以為理,民何以為生!臣願先賜死。”帝而遣之。澤,廣州人也。
契丹攻渤海,無功而還。
蜀前山南節度使兼中書令王宗儔以蜀主失德,與王宗弼謀廢立,宗弼猶豫未決。庚戌,宗儔憂憤而卒。宗弼謂樞密使宋光嗣、景潤澄等曰:“宗儔教我殺爾曹,今無患矣。”光嗣輩俯伏泣謝。宗弼子承班聞之,謂人曰:“吾家難乎免矣。”乙卯,蜀主以前鎮江軍節度使張武為峽路應援招討使。
丁巳,幽州言契丹入寇。
冬,十月,辛未,天平節度使李存霸、平盧節度使符習言:“屬州多稱直奉租庸使貼指揮公事,使司殊不知,有紊規程。”租庸使奏,近例皆直下。敕:“朝廷故事,制敕不下支郡,牧守不專奏陳。今兩道所奏,乃本朝舊規;租庸所陳,是偽廷近事。自今支郡自非進奉,皆須本道騰奏,租庸徵催亦須牒觀察使。”雖有此敕,竟不行。
易定言契丹入寇。
蜀宣徽北院使王承休請擇諸軍驍勇者萬二千人,置駕下左、右龍武步騎四十軍,兵械給賜皆優異於它軍,以承休為龍武軍馬步都指揮使,以裨將安重霸副之,舊將無不憤恥。重霸,去州人,以狡佞賄賂事承休,故承休悦之。
吳越王鏐復修本朝職貢,壬午,帝因梁官爵而命之。鏐厚貢獻,並賂權要,求金印、玉冊、賜詔不名、稱國王。有司言:“故事惟天子用玉冊,王公皆用竹冊;又,非四夷無封國王者。”帝皆曲從鏐意。
吳王如白沙觀樓船,更命白沙曰鑾鎮。徐温自金陵來朝,先是,温以親吏翟虔為閣門、宮城、武備等使,使察王起居,虔防制王甚急。至是,王對温名雨為水,温請其故。王曰:“翟虔父名,吾諱之矣。”因謂温曰:“公之忠誠,我所知也,然翟虔無禮,宮中及宗室所須多不獲。”温頓首謝罪,請斬之,王曰:“斬則太過,遠徙可也。”乃徙撫州。
十一月,蜀主遣其翰林學士歐陽彬來聘。彬,衡山人也。又遣李彥稠東還。
癸卯,帝帥親軍獵於伊闕,命從官拜梁太祖墓。涉歷山險,連不止,或夜合圍;士卒墜崖谷死及折傷者甚眾。丙午,還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