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七十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二月,乙卯朔,以太子少師王鐸守司徒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丙申,加鄭畋同平章事。
加淮南節度使高駢東面都統,加河東節度使鄭從讜兼侍中,依前行營招討使。代北監軍陳景思帥沙陀酋長李友金及薩葛、安慶、吐谷渾諸部入援京師。至絳州,將濟河。絳州刺史瞿稹,亦沙陀也,請景思曰:“賊勢方盛,未可輕進,不若且還代北募兵。”遂與景思俱還雁門。
以樞密使楊復光為京城西南面行營都監。
黃巢以硃温為東南面行營都虞候,將兵攻鄧州。三月,辛亥,陷之,執刺史趙戎,因戍鄧州以扼荊、襄。壬子,加陳敬瑄同平章事。甲寅,敬瑄奏遣左黃頭軍使李鋋將兵擊黃巢。
辛酉,以鄭畋為京城四面諸軍行營都統。賜畋詔:“凡蕃、漢將士赴難有功者,並聽以墨敕除官。”畋奏以涇原節度使程宗楚為副都統,前朔方節度使唐弘夫為行軍司馬。黃巢遣其將尚讓、王播帥眾五萬寇鳳翔,畋使弘夫伏兵要害,自以兵數千,多張旗幟,疏陳於高岡。賊以畋書生,輕之,鼓行而前,無復行伍,伏發,賊大敗於龍尾陂,斬首二萬餘級,伏屍數十里。
有書尚書省門為詩以嘲賊者,尚讓怒,應在省官及門卒,悉抉目倒懸之;大索城中能為詩者,盡殺之;識字者給賤役。凡殺三千餘人。
瞿稹,李友金至代州,募兵逾旬,得三萬人,皆北方雜胡,屯於崞西,獷悍暴橫,稹與友金不能制。友金乃説陳景思曰:“今雖有眾數萬,苟無威望之將以統之,終無成功。吾兄司徒父子,勇略過人,為眾所服。驃騎誠奏天子赦其罪,召以為帥,則代北之人一麾響應,狂賊不足平也!”景思以為然,遣使詣行在言之。詔如所請。友金以五百騎齎詔詣達靼之,李克用帥靼諸部萬人赴之。
羣臣追從車駕者稍稍集成都,南北司朝者近二百人。諸道及四夷貢獻不絕,蜀中府庫充實,與京師無異。賞賜不乏,士卒欣悦。
黃巢得王徽,以官,徽陽瘖,不從。月餘,逃奔河中,遣人間道奉絹表詣行在。詔以徽為兵部尚書。
前夏綏節度使諸葛復自河陽奉表自歸,即以為河陽節度使。
宥州刺史拓跋思恭,本黨項羌也,糾合夷、夏兵會鄜延節度使李孝昌於鄜州,同盟討賊。奉天鎮使齊克儉遣使詣鄭畋求自效。甲子,畋傳檄天下籓鎮,合兵討賊。時天子在蜀,詔令不通,天下謂朝廷不能復振,及得畋檄,爭發兵應之。賊懼,不敢復窺京西。
夏,四月,戊寅朔,加王鐸兼侍中。
以拓跋思恭權知夏綏節度使。
黃巢以其將王玫為邠寧節度使,邠州通鎮將硃玫起兵誅之,讓別將李重古為節度使,自將兵討巢,是時,唐弘夫屯渭北,王重榮屯沙苑,王處存屯渭橋,拓跋思恭屯武功,鄭畋屯盩厔。弘夫乘龍尾之捷,進薄長安。
壬午,黃巢帥眾東走,程宗楚先自延秋門入,弘夫繼至,處存帥鋭卒五千夜入城。坊市民喜,爭歡呼出官軍,或以瓦礫擊賊,或拾箭以供官軍。宗楚等恐諸將分其功,不報鳳翔、鄜夏,軍士釋兵入第舍,掠金、妾。處存令軍士首系白{須巾}為號,坊市少年或竊其號以掠人。賊宿霸上,詗知官軍不整,且諸軍不相繼,引兵還襲之,自諸門分入,大戰長安中,宗楚、弘夫死,軍士重負不能走,是以甚敗,死者什八九。處存收餘眾還營。丁亥,巢復入長安,怒民之助官軍,縱兵屠殺,血成川,謂之洗城。於是諸軍皆退,賊勢愈熾。賊所署同州刺史王溥、華州刺史喬謙、商州刺史宋巖聞巢棄長安,皆率眾奔鄧州,硃温斬溥、謙,釋巖,使還商州。
庚寅,拓跋思恭、李孝昌與賊戰於王橋,不利。
詔以河中留後王重榮為節度使。
賊眾上黃巢尊號曰承天應運啓聖睿文宣武皇帝。
有雙雉集廣陵府舍,佔者以為野鳥來集,城邑將空之兆,高駢惡之,乃移檄四方,雲將入討黃巢,悉發巡內兵八萬,舟二千艘,旌旗甲兵甚盛。五月,己未,出屯東塘。諸將數請行期,駢託風濤為阻,或雲時不利,竟不發。
李克用牒河東,稱奉詔將兵五萬討黃巢,令具頓遞,鄭從讜閉城以備之。克用屯於汾東,從讜犒勞,給其資糧,累不發。克用自至城下大呼,求與從讜相見,從讜登城謝之。癸亥,復求發軍賞給,從讜以錢千緡、米千斛遺之。甲子,克用縱沙陀剽掠居民,城中大駭。從讜求救于振武節度使契苾璋,璋引突厥、吐谷渾救之,破沙陀兩寨,克用追戰至晉陽城南,璋引兵入城,沙陀掠陽曲、榆次而歸。
黃巢之克長安也,忠武節度使周岌降之。岌嘗夜宴,急召監軍楊復光,左右曰:“周公臣賊,將不利於內侍,不可往。”復光曰:“事已如此,義不圖全。”即詣之。酒酣,岌言及本朝,復光泣下,良久,曰:“丈夫所者,恩義耳!公自匹夫為公侯,奈何舍十八葉天子而臣賊乎!”岌亦涕曰:“吾不能獨拒賊,故貌奉而心圖之。今召公,正為此耳。”因瀝酒為盟。是夕,復光遣其養子守亮殺賊使者於驛。
時秦宗權據蔡州,不從岌命,復光將忠武兵三千詣蔡州,説宗權同舉兵討巢。宗權遣其將王淑將兵三千從復光擊鄧州,逗留不進,復光斬之,並其軍,分忠武八千人為八都,遣牙將鹿晏弘、晉暉、王建、韓建、張造、李師泰、龐從等八人將之。王建,舞陽人;韓建,長社人;晏弘、暉、造、師泰,皆許州人也。復光帥八都與硃温戰,敗之,遂克鄧州,逐北至藍橋而還。
昭義節度使高潯會王重榮攻華州,克之。六月,戊戌,以鄭畋為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都統如故。
李克用遇大雨,己亥,引兵北還,陷忻、代二州,因留居代州。鄭從讜遣教練使論安等軍百井以備之。邠寧節度副使硃玫屯興平,黃巢將王播圍興平,玫退屯奉天及龍尾陂。
西川黃頭軍使李鋌將萬人,鞏鹹將五千人屯興平,為二寨,與黃巢戰,屢捷。陳敬瑄遣神機營使高仁厚將二千人益之。
秋,七月,丁巳,改元,赦天下。
庚申,以翰林學士承旨、兵部侍郎韋昭度同平章事。
論安自百井擅還,鄭從讜不解靴衫斬之,滅其族。更遣都頭温漢臣將兵屯百井。契苾璋引兵還振武。
初,車駕至成都,蜀軍賞錢人三緡。田令孜為行在都指揮處置使,每四方貢金,輒頒賜從駕諸軍無虛月,不復及蜀軍,蜀軍頗有怨言。丙寅,令孜宴土客都頭,以金盃行酒,因賜之,諸都頭皆拜而受,西川黃頭軍使郭琪獨不受,起言曰:“諸將月受俸料,豐贍有餘,常思難報,豈敢無厭!顧蜀軍與諸軍同宿衞,而賞賚懸殊,頗有觖望,恐萬一致變。願軍容減諸將之賜以均蜀軍,使土客如一,則上下幸甚!”令孜默然有間,曰:“汝嘗有何功?”對曰:“琪生長山東,征戍邊鄙,嘗與黨項十七戰,契丹十餘戰,金創滿身。又嘗徵吐谷渾,傷脅腸出,線縫復戰。”令孜乃自酌酒於別樽以賜琪。琪知其毒,不得已,再拜飲之。歸,殺一婢,其血以解毒,吐黑汁數升,遂帥所部作亂,丁卯,焚掠坊市。令孜奉天子保東城,閉門登樓,命諸軍擊之。琪引兵還營,陳敬瑄命都押牙安金山將兵攻之,琪夜突圍出,奔廣都,從兵皆潰,獨廳吏一人從,息於江岸。琪謂廳吏曰:“陳公知吾無罪,然軍府掠擾,不可以莫之安也。汝事吾能始終,今有以報汝。汝齎吾印劍詣陳公曰:‘郭琪走渡江,我以劍擊之,墜水,屍隨湍下矣。得其印劍以獻。”陳公必據汝所言,榜懸印劍於市以安眾。汝當獲厚賞,吾家亦保無恙。吾自此適廣陵,歸高公,後數,汝可密以語吾家也。”遂解印劍授之而逸。廳吏以獻敬瑄,果免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