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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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與益州長史竇懷貞等結為朋黨,以危太子,使其婿唐晙邀韋安石至其第,安石固辭不往。上嘗密召安石,謂曰:“聞朝廷皆傾心東宮,卿宜察之。”對曰:“陛下安得亡國之言!此必太平之謀耳。太子有功於社稷,仁明孝友,天下所知,願陛下無惑讒言。”上瞿然曰:“朕知之矣,卿勿言。”時公主在簾下竊聽之,以飛語陷安石,
收按之,賴郭元振救之,得免。
公主又嘗乘輦邀宰相於光範門內,諷以易置東宮,眾皆失,宋璟抗言曰:“東宮有大功於天下,真宗廟社稷之主,公主奈何忽有此議!”璟與姚元之密言於上曰:“宋王陛下之元子,豳王高宗之長孫,太平公主
構其間,將使東宮不安。請出宋王及豳王皆為刺史,罷岐、薛二王左、右羽林,使為左、右率以事太子。太平公主請與武攸暨皆於東都安置。”上曰:“朕更無兄弟,惟太平一妹,豈可遠置東都!諸王惟卿所處。”乃先下制雲:“諸王、駙馬自今毋得典
兵,見任者皆改它宮。”頃之,上謂侍臣曰:“術者言於五
當有急兵入宮,卿等為朕備之。”張説曰:“此必讒人慾離間東宮。願陛下使太子監國,則
言自息矣。”姚元之曰:“張説所言,社稷之至計也。”上悦。
二月,丙子朔,以宋王成器為同州刺史,豳王守禮為豳州刺史,左羽林大將軍岐王隆範為左衞率,右羽林大將軍薛王隆業為右衞率;太平公主蒲州安置。
丁丑,命太子監國,六品以下除官及徒罪以下,並取太子處分。殿中侍御史崔蒞、太子中允薛照素言於上曰:“斜封官皆先帝所除,恩命已布,姚元之等建議,一朝盡奪之,彰先帝之過,為陛下招怨。今眾口沸騰,遍於海內,恐生非常之變。”太平公主亦言之,上以為然。戊寅,制:“諸緣斜封別敕授官,先停任者,並量材敍用。”太平公主聞姚元之、宋璟之謀,大怒,以讓太子。太子懼,奏元之、璟離間姑、兄,請從極法。甲申,貶元之為申州刺史,璟為楚州刺史。丙戌,宋王、豳王亦寢刺史之命。
中書舍人、參知機務劉幽求罷為户部尚書;以太子少保韋安石為侍中。安石與李知代姚、宋為政,自是綱紀紊亂,復如景龍之世矣。前右率府鎧曹參軍柳澤上疏,以為:“斜封官皆因僕妾汲引,豈出孝和之意!陛下一切黜之,天下莫不稱明。一旦忽盡收斜,善惡不安,反覆相攻,何陛下政令之不一也!議者鹹稱太平公主令胡僧慧範曲引此曹,誑誤陛下。臣恐積小成大,為禍不細。”上弗聽。澤,亨之孫也。
左、右萬騎與左右羽林為北門四軍,使葛福順等將之。
三月,以宋王成器女為金山公主,許嫁突厥默啜。
夏,四月,甲申,宋王成器讓司徒;許之,以為太子賓客。以韋安石為中書令。
上召羣臣三品以上,謂曰:“朕素懷澹泊,不以萬乘為貴,曩為皇嗣,又為皇太弟,皆辭不處。今傳位太子,何如?”羣臣莫對。太子使右庶子李景伯固辭,不許。殿中侍御史和逢堯附太平公主,言於上曰:“陛下
秋未高,方為四海所依仰,豈得遽爾!”上乃止。
戊子,制:“凡政事皆取太子處分。其軍旅死刑及五品已上除授,皆先與太子議之,然後以聞。”辛卯,以李知守侍中。
壬寅,赦天下。
五月,太子請讓位於宋王成器;不許。請召太平公主還京師:許之。
庚戌,制:“則天皇后父母墳仍舊為昊陵、順陵,量置官屬。”太平公主為武攸暨請之也。
辛酉,更以西城為金仙公主,隆昌為玉真公主,各為之造觀,奪民居甚多,用功數百萬。右散騎常侍魏知古、黃門侍郎李乂諫,皆不聽。
壬戌,殿中監竇懷貞為御史大夫、同平章事。
僧慧範恃太平公主勢,奪民產,御史大夫薛謙光與殿中侍御史慕容珣奏彈之。公主訴於上,出謙光為岐州刺史。
明遣使按察十道,議者以山南所部闊遠,乃分為東西道;又分隴右為河西道。六月、壬午,又分天下置汴、齊、兗、魏、冀、並、蒲、鄜、涇、秦、益、綿、遂、荊、岐、通、梁、襄、揚、安、淮、越、洪、潭二十四都督,各糾察所部刺史以下善惡,惟洛及近畿州不隸都督府。太子右庶子李景伯、舍人盧俌等上言:“都督專殺生之柄,權任太重。或用非其人,為害不細。今御史秩卑望重,以時巡察,宄自
。”其後竟罷都督,但置十道按察使而已。
秋,七月,癸巳,追覆上官昭容,諡曰惠文。
乙卯,以高祖故宅枯柿復生,赦天下。
己巳,以右御史大夫解琬為朔方大總管。琬考按三城戍兵,奏減十萬人。
庚午,以中書令韋安石為左僕兼太子賓客、同中書門下三品。太平公主以安石不附己,故崇以虛名,實去其權也。
九月,庚辰,以竇懷貞為侍中。懷貞每退朝,必詣太平公主第。時脩金仙、玉真二觀,羣臣多諫,懷貞獨勸成之,身自督役。時人謂懷貞前為皇后阿{父者},今為公主邑司。
冬,十月,甲辰,上御承天門,引韋安石、郭元振、竇懷貞、李知、張説宣制,責以“政教多闕,水旱為災,府庫益竭,僚吏
滋;雖朕之薄德,亦輔佐非才。安石可左僕
、東都留守,元振可吏部尚書,懷貞可左御史大夫,
知可户部尚書,説可左丞,並罷政事”以吏部尚書劉幽求為侍中,右散騎常侍魏知古為左散騎常侍,太子詹事崔湜為中書侍郎,並同中書門下三品;書中侍郎陸象先同平章事。皆太平公主之志也。
象先清淨寡慾,言論高遠,為時人所重。湜私侍太平公主,公主引以為相,湜請與象先同升,公主不可,湜曰:“然則湜亦不敢當。”公主乃為之並言於上。上不
用湜,公主涕泣以請,乃從之。
右補闕辛替否上疏,以為:“自古失道破國亡家者,口説不如身逢,耳聞不如目睹。臣請以陛下所目睹者言之。太宗皇帝,陛下之祖也,撥亂返正,開基立極;官不虛授,財無枉費;不多造寺觀而有福,不多度僧尼而無災,天地垂祐,風雨時若,粟充溢,蠻夷率服,享國久長,名高萬古。陛下何不取而法之!中宗皇帝,陛下之兄,棄祖宗之業,徇女子之意;無能而祿者數千人,無功而封者百餘家;造寺不止,費財貨者數百億,度人無窮,免租庸者數十萬,所出
滋,所入
寡;奪百姓口中之食以養貪殘,剝萬人體上之衣以塗土木,於是人怨神怒,眾叛親離,水旱並臻,公私俱罄,享國不永,禍及其身。陛下何不懲而改之!自頃以來,水旱相繼,兼以霜蝗,人無所食,未聞賑恤,而為二女造觀,用錢百餘萬緍。陛下豈可不計當今府庫之蓄積有幾,中外之經費有幾,而輕用百餘萬緡,以供無用之役乎!陛下族韋氏之家,而不去韋氏之惡,忍棄太宗之法,不忍棄中宗之政乎!且陛下與太子當韋氏用事之時,
夕憂危,切齒於羣兇;今幸而除之,乃不改其所為,臣恐復有切齒於陛下者也。然則陛下又何惡於羣兇而誅之!昔先帝之憐悖逆也,宗晉卿為之造第,趙履温為之葺園,殫園財,竭人力,第成不暇居,園成不暇遊,而身為戮沒。今之造觀崇侈者,必非陛下、公主之本意,殆有宗、趙之徒從而勸之,不可不察也。陛下不停斯役,臣恐人之愁怨,不減先朝之時。人人知其禍敗,而口不敢言,言則刑戮隨之。如韋月將、燕欽融之徒,先朝誅之,陛下賞之,豈非陛下知直言之有益於國乎!臣今所言,亦先朝之直也,惟陛下察之。”上雖不能從,而嘉其切直。
御史中丞和逢堯攝鴻臚卿,使於突厥,説默啜曰:“處密、堅昆聞可汗結昏於唐,皆當歸附。可汗何不襲唐冠帶,使諸胡知之,豈不美哉!”默啜許諾,明,襆頭、衣紫衫,南向再拜,稱臣,遣其子楊我支及國相隨逢堯入朝,十一月,戊寅,至京師。逢堯以奉使功,遷户部侍郎。
壬辰,令天下百姓二十五入軍,五十五免。
十二月,癸卯,以興昔亡可汗阿史那獻為招十姓使。
上召天台山道士司馬承禎,問以陰陽數術,對曰:“道者,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安肯勞心以學術數乎!”上曰:“理身無為則高矣,如理國何?”對曰:“國猶身也,順物自然而心無所私,則天下理矣。”上嘆曰:“廣成之言,無以過也。”承禎固請還山,上許之。
尚書左丞盧藏用指終南山謂承禎曰:“此中大有佳處,何必天台!”承禎曰:“以愚觀之,此乃仕宦之疾徑耳!”藏用嘗隱終南,則天時徵為左拾遺,故承禎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