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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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昭陽單閼四月,盡旃蒙大荒落五月,凡二年有奇。
太宗文武大聖大廣孝皇帝中之下◎貞觀十七年癸卯,公元六四三年夏,四月,庚辰朔,承基上變,告太子謀反。敕長孫無忌、房玄齡、蕭瑀、李世勣與大理、中書、門下參鞫之,反形已具。上謂侍臣:“將何以處承乾?”羣臣莫敢對,通事舍人來濟進曰:“陛下不失為慈父,太子得盡天年,則善矣!”上從之。濟,護兒之子也。
乙酉,詔廢太子承乾為庶人,幽於右領軍府。上免漢王元昌死,羣臣固爭,乃賜自盡於家,而宥其母、、子。侯君集、李安儼、趙節、杜荷等皆伏誅。左庶子張玄素、右庶子趙弘智、令狐德棻等以不能諫爭,皆坐免為庶人。餘當連坐者,悉赦之。詹事于志寧以數諫,獨蒙勞勉。以紇幹承基為祐川府折衝都尉,爵平棘縣公。
侯君集被收,賀蘭楚石復詣闕告其事,上引君集謂曰:“朕不令刀筆吏辱公,故自鞫公耳。”君集初不承。引楚石具陳始未,又以所與承乾往來啓示之,君集辭窮,乃服。上謂侍臣曰:“君集有功,乞其生,可乎?”羣臣以為不可。上乃謂君集曰:“與公長訣矣!”因泣下,君集亦自投於地;遂斬之於市。君集臨刑,謂監刑將軍曰:“君集蹉跌至此!然事陛下於籓邸,擊取二國,乞全一子以奉祭祀。”上乃原其及子,徙嶺南。籍沒其家,得二美人,自幼飲人而不食。
初,上使李靖教君集兵法,君集言於上曰:“李靖將反矣。”上問其故,對曰:“靖獨教臣以其而匿其,以是知之。”上以問靖,靖對曰:“此乃君集反耳。今諸夏已定,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而君集固求盡臣之術,非反而何!”江夏王道宗嘗從容言於上曰:“君集志大而智小,自負微功,恥在房玄齡、李靖之下,雖為吏部尚書,未滿其志。以臣觀之,必將為亂。”上曰:“君集材器,亦何施不可!朕豈惜重位,但次第未至耳,豈可億度,妄生猜貳!”及君集反誅,上乃謝道宗曰:“果如卿言!”李安儼父,年九十餘,上愍之,賜奴婢以養之。
太子承乾既獲罪,魏王泰入侍奉,上面許立為太子,岑文本、劉洎亦勸之;長孫無忌固請立晉王治。上謂侍臣曰:“昨青雀投我懷雲:‘臣今始得為陛下子,乃更生之也。臣有一子,臣死之,當為陛下殺之,傳位晉王。’人誰不愛其子,朕見其如此,甚憐之。”諫議大夫褚遂良曰:“陛下言大失。願審思,勿誤也!安有陛下萬歲後,魏王據天下,肯殺其愛子,傳位晉王者乎!陛下者既立承乾為太子,復寵魏王,禮秩過於承乾,以成今之禍。前事不遠,足以為鑑。陛下今立魏王,願先措置晉王,始得安全耳。”上涕曰:“我不能爾!”因起,入宮。魏王泰恐上立晉王治,謂之曰:“汝與元昌善,元昌今敗,得無憂乎?”治由是憂形於,上怪,屢問其故,治乃以狀告;上憮然,始悔立泰之言矣。上面責承乾,承乾曰:“臣為太子,復何所求!但為泰所圖,時與朝臣謀自安之術,不逞之人遂教臣為不軌耳。今若泰為太子,所謂落其度內。”承乾既廢,上御兩儀殿,羣臣俱出,獨留長孫無忌、房玄齡、李世勣、褚遂良,謂曰:“我三子一弟,所為如是,我心誠無聊賴!”因自投於牀,無忌等爭前扶抱;上又佩刀自刺,遂良奪刀以授晉王治。無忌等請上所,上曰:“我立晉王。”無忌曰:“謹奉詔;有異議者,臣請斬之!”上謂治曰:“汝舅許汝矣,宜拜謝。”治因拜之。上謂無忌等曰:“公等已同我意,未知外議何如?”對曰:“晉王仁孝,天下屬心久矣,乞陛下試召問百官,有不同者,臣負陛下萬死。”上乃御太極殿,召文武六品以上,謂曰:“承乾悖逆,泰亦兇險,皆不可立。朕選諸子為嗣,誰可者?卿輩明言之。”眾皆歡呼曰:“晉王仁孝,當為嗣。”上悦,是,泰從百餘騎至永安門;敕門司盡闢其騎,引泰入肅章門,幽於北苑。丙戌,詔立晉王治為皇太子,御承天門樓,赦天下,酺三。上謂侍臣曰:“我若立泰,則是太子之位可經營而得。自今太子失道,籓王窺伺者,皆兩棄之,傳諸子孫,永為後法。且泰立,則承乾與治皆不全;治立,則承乾與泰皆無恙矣。”臣光曰:唐太宗不以天下大器私其所愛,以杜禍亂之原,可謂能遠謀矣!
丁亥,以中書令楊師道為吏部尚書。初,長廣公主適趙慈景,生節;慈景死,更適師道。師道與長孫無忌等共鞫承乾獄,陰為趙節道地,由是獲譴。上至公主所,公主以首擊地,泣謝子罪,上亦拜泣曰:“賞不避仇讎,罰不阿親戚,此天下至公之道,不敢違也,以是負姊。”己丑,詔以長孫無忌為太子太師,房玄齡為太傅,蕭瑀為太保,李世勣為詹事,瑀、世勣並同中書門下三品。同中書門下三品自此始。又以左衞大將軍李大亮領右衞率,前詹事于志寧、中書侍郎馬周為左庶子,吏部侍郎蘇勖、中書舍人高季輔為右庶子,刑部侍郎張行成為少詹事,諫議大夫褚遂良為賓客。
李世勣嘗得暴疾,方雲“須灰可療”;上自剪須,為之和藥。世勣頓首出血泣謝。上曰:“為社稷,非為卿也,何謝之有!”世勣嘗侍宴,上從容謂曰:“朕求羣臣可托幼孤者,無以逾公,公往不負李密,豈負朕哉!”世勣涕辭謝,齧指出血,因飲沉醉;上解御服以覆之。
癸巳,詔解魏王泰雍州牧、相州都督、左武侯大將軍,降爵為東萊郡王。泰府僚屬為泰所親狎者,皆遷嶺表;以杜楚客兄如晦有功,免死,廢為庶子。給事中崔仁師嘗密請立魏王泰為太子,左遷鴻臚少卿。
庚子,定太子見三師儀:於殿門外,先拜,三師答拜;每門讓於三師。三師坐,太子乃坐。其與三師書,前後稱名、“惶恐”五月,癸酉,太子上表,以“承乾、泰衣服不過隨身,飲食不能適口,幽憂可愍,乞敕有司,優加供給。”上從之。
黃門侍郎劉洎上言,以“太子宜勤學問,親師友。今入侍宮闈,動逾旬朔,師保以下,接對甚希,伏願少抑下之愛,弘遠大之規,則海內幸甚!”上乃命洎與岑文本、褚遂良、馬周更詣東宮,與太子游處談論。
六月,己卯朔,有食之。
丁亥,太常丞鄧素使高麗還,請於懷遠鎮增戍兵以高麗。上曰:“‘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未聞一二百戍兵能威絕域者也!”丁酉,右僕高士廉遜位,許之,其開府儀同三司、勳封如故,仍同門下中書三品,知政事。閏月,辛亥,上謂侍臣曰:“朕自立太子,遇物則誨之,見其飯,則曰:‘汝知稼穡之艱難,則常有斯飯矣。’見其乘馬,則曰:‘汝知其勞逸,不竭其力,則常得乘之矣。’見其乘舟,則曰:‘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民猶水也,君猶舟也。’見其息於木下,則曰:‘木從繩則正,後從諫則聖。’”丁巳,詔太子知左、右屯營兵馬事,其大將軍以下並受處分。
薛延陀真珠可汗使其侄突利設來納幣,獻馬五萬匹,牛、橐駝萬頭,羊十萬口。庚申,突利設獻饌,上御相思殿,大饗羣臣,設十部樂,突利設再拜上壽,賜賚甚厚。
契苾何力上言:“薛延陀不可與昏。”上曰:“吾已許之矣,豈可為天子而食言乎!”何力對曰:“臣非陛下遽絕之也,願且遷延其事。臣聞古有親之禮,若敕夷男使親,雖不至京師,亦應至靈州;彼必不敢來,則絕之有名矣。夷男剛戾,既不成昏,其下復攜貳,不過一二年必病死,二爭立,則可以坐制之矣!”上從之,乃徵真珠可汁使親,仍發詔將幸靈州與之會。真珠大喜,詣靈州,其臣諫曰:“為所留,悔之無及!”真珠曰:“吾聞唐天子有聖德,我得身往見之,死無所恨,且漠北必當有主。我行決矣,勿復多言!”上發使三道,受其所獻雜蓄。薛延陀先天庫廄,真珠調斂諸部,往返萬里,道涉沙磧,無水草,耗死將半,失期不至。議者或以為聘財未備而與為昏,將使戎狄輕中國,上乃下詔絕其昏,停幸靈州,追還三使。
褚遂良上疏,以為:“薛延陀本一俟斤,陛下蕩平沙,萬里蕭條,餘寇奔波,須有酋長,璽書鼓纛,立為可汗。比者復降鴻私,許其姻媾,西告吐蕃,北諭思摩,中國童幼,靡不知之。御幸北門,受其獻食,羣臣四夷,宴樂終。鹹言陛下安百姓,不愛一女,凡在含生,孰不懷德。今一朝生進退之意,有改悔之心,臣為國家惜茲聲聽;所顧甚少,所失殊多,嫌隙既生,必構邊患。彼國蓄見欺之怒,此民懷負約之慚,恐非所以服遠人、訓戎士也。陛下君臨天下十有七載,以仁恩結庶類,以信義撫戎夷,莫不欣然,負之無力,何惜不使有始有卒乎!夫龍沙以北,部落無算,中國誅之,終不能盡,當懷之以德,使為惡者在夷不在華,失信者在彼不在此,則堯、舜、禹、湯不及陛下遠矣!”上不聽。
是時,羣臣多言:“國家既許其昏,受其聘幣,不可失信戎狄,更生邊患。”上曰:“卿曹皆知古而不知今。昔漢初匈奴強,中國弱,故飾子女、捐金絮以餌之,得事之宜。今中國強,戎狄弱,以我徒兵一千,可擊胡騎數萬。薛延陀所以匍匐稽顙,惟我所,不敢驕慢者,以新為君長,雜姓非其種族,假中國之勢以威服之耳。彼同羅、僕骨、回紇等十餘部,兵各數萬,併力攻之,立可破滅,所以不敢發者,畏中國所立故也。今以女之,彼自恃大國之婿,雜姓誰敢不服!戎狄人面獸心,一旦微不得意,必反噬為害。今吾絕其昏,殺其禮,雜姓知我棄之,不將瓜剖之矣,卿曹第志之。”臣光曰:孔子稱去食、去兵,不可去信。唐太宗審知薛延陀不可,則初勿許其昏可也;既許之矣,乃復恃強棄信而絕之,雖滅薛延陀,猶可羞也。王者發言出令,可不慎哉!”上曰:“蓋蘇文弒其君而專國政,誠不可忍。以今兵力,取之不難,但不勞百姓,吾且使契丹、靺鞨擾之,何如?”長孫無忌曰:“蓋蘇文自知罪大,畏大國之討,必嚴設守備,陛下姑為之隱忍,彼得以自安,必更驕惰,愈肆其惡,然後討之,未晚也。”上曰:“善!”戊辰,詔以高麗王藏為上柱國、遼東郡王、高麗王,遣使持節冊命。
丙子,徙東萊王泰為順陽王。
初,太子承乾失德,上密謂中書侍郎兼左庶子杜正倫曰:“吾兒足疾乃可耳,但疏遠賢良,狎暱羣小,卿可察之。果不可教示,當來告我。”正倫屢諫,不聽,乃以上語告之。太子抗表以聞,上責正倫漏,對曰:“臣以此恐之,冀其遷善耳。”上怒,出正倫為穀州刺史。及承乾敗,秋,七月,辛卯,復左遷正倫為州都督。初,魏徵嘗薦正倫及侯君集有宰相材,請以君集為僕,且曰:“國家安不忘危,不可無大將,諸衞兵馬宜委君集專知。”上以君集好夸誕,不用。及正倫以罪黜,君集謀反誅,上始疑徵阿黨。又有言徵自錄前後諫辭以示起居郎褚遂良者,上愈不悦,乃罷叔玉尚主,而踣所撰碑。
初,上謂監修國史房玄齡曰:“前世史官所記,皆不令人主見之,何也?”對曰:“史官不虛美,不隱惡,若人主見之必怒,故不敢獻也。”上曰:“朕之為心,異於前世帝王。自觀國史,知前之惡,為後來之戒,公可撰次以聞。”諫議大夫硃子奢上言:“陛下聖德在躬,舉無過事,史官所述,義歸盡善。陛下獨覽《起居》,於事無失,若以此法傳示子孫,竊恐曾、玄之後或非上智,飾非護短,史官必不免刑誅。如此,則莫不希風順旨,全身遠害,悠悠千載,何所信乎!所以前代不觀,蓋為此也。”上不從。玄齡乃與給事中許敬宗等刪為《高祖》、《今上實錄》;癸巳,書成,上之。上見書六月四事,語多微隱,謂玄齡曰:“昔周公誅管、蔡以安周,季友鴆叔牙以存魯。朕之所以,亦類是耳,史官何諱焉!”即命削去浮詞,直書其事。
八月,庚戌,以洛州都督張亮為刑部尚書,參預朝政;以左衞大將軍、太子右衞率李大亮為工部尚書。大亮身居三職,宿衞兩宮,恭儉忠謹,每宿直,必坐寐達旦。房玄齡甚重之,每稱大亮有王陵、周之節,可當大位。
初,大亮為龐王兵曹,為李密所獲,同輩皆死,賊帥張弼見而釋之,遂與定。及大亮貴,求弼,報其德,弼時為將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遇諸途而識之,持弼而泣,多推家貲以遣弼,弼拒不受。大亮言於上,乞悉以其官爵授弼,上為之擢弼為中郎將。時人皆賢大亮不負恩,而多弼之不伐也。
九月,庚辰,新羅遣使言百濟攻取其國四十餘城,復與高麗連兵,謀絕新羅入朝之路,乞兵救援。上命司農丞相里玄獎齎璽書賜高麗曰:“新羅委質國家,朝貢不乏,爾與百濟各宜戢兵;若更攻之,明年發兵擊爾國矣!”癸未,徙承乾於黔州。甲午,徙順陽王泰於均州。上曰:“父子之情,出於自然。朕今與泰生離,亦何心自處!然朕為天下主,但使百姓安寧,私情亦可割耳。”又以泰所上表示近臣曰:“泰誠為俊才,朕心念之,卿曹所知;但以社稷之故,不得不斷之以義,使之居外者,亦所以兩全之耳。”先是,諸州長官或上佐歲首親奉貢物入京師,謂之朝集使,亦謂之考使;京師無邸,率僦屋與商賈雜居。上始命有司為之作邸。
冬,十一月,己卯,上禮圜丘。
初,上與隱太子、巢剌王有隙,密明公贈司空封德彝陰持兩端。楊文幹之亂,上皇廢隱太子而立上,德彝固諫而止。其事甚秘,上不之知,薨後乃知之。壬辰,治書侍御史唐臨始追劾其事,請黜官奪爵。上命百官議之,尚書唐儉等議:“德彝罪暴身後,恩結生前,所歷眾官,不可追奪,請降贈改諡。”詔黜其贈官,改諡曰繆,削所食實封。
敕選良家女以實東宮;癸巳,太子遣左庶子于志寧辭之。上曰:“吾不使子孫生於微賤耳。今既致辭,當從其意。”上疑太子仁弱,密謂長孫無忌曰:“公勸我立雉權,雉奴懦,恐不能守社稷,奈何!吳王恪英果類我,我立之,何如?”無忌固爭,以為不可。上曰:“公以恪非己之甥?”無忌曰:“太子仁厚,真守文良主;儲副至重,豈可數易?願陛下思之。”上乃止。十二月,壬子,上謂吳王恪曰:“父子雖至親,及其有罪,則天下之法不可私也。漢已立昭帝,燕王旦不服,陰圖不軌,霍光折簡誅之。為人臣子,不可不戒!”庚申,車賀幸驪山温湯;庚午,還宮。
◎貞觀十八年甲辰,公元六四四年,正月,乙未,車駕幸鍾官城;庚子,幸鄠縣;壬寅,幸驪山温湯。
相里玄獎至平壤,莫離支已將兵擊新羅,破其兩城,高麗王使召之,乃還。玄獎諭使勿攻新羅,莫離支曰:“昔隋人入寇,新羅乘釁侵我地五百里,自非歸我侵地,恐兵未能已。”玄獎曰:“既往之事,焉可追論!至於遼東諸城,本皆中國郡縣,中國尚且不言,高麗豈得必求故地!”莫離支竟不從。
二月,乙巳朔,玄獎還,且言其狀。上曰:“蓋蘇文弒其君,賊其大臣,殘其民,今又違我詔命,侵暴鄰國,不可以不討。”諫議大夫褚遂良曰:“陛下指麾則中原清晏,顧眄則四夷讋服,威望大矣。今乃渡海遠征小夷,若指期克捷,猶可也。萬一蹉跌,傷威損望,更興忿兵,則安危難測矣。”李世勣曰:“間者薛延陀入寇,陛下發兵窮討,魏徵諫而止,使至今為患。向用陛下之策,北鄙安矣。”上曰:“然。此誠徵之失,朕尋悔之而不言,恐良謀故也。”上自徵高麗,褚遂良上疏,以為:“天下譬猶一身:兩京,心腹也;州縣,四支也;四夷,身外之物也。高麗罪大,誠當致討,但命二、三猛將將四五萬眾,仗陛下威靈,取之如反掌耳。今太子新立,年尚幼稚,自餘籓屏,陛下所知,一旦棄金湯之全,逾遼海之險,以天下之君,輕行遠舉,皆愚臣之所甚憂也。”上不聽。時羣臣多諫徵高麗者,上曰:“八堯、九舜,不能冬種,野夫、童子,種而生,得時故也。夫天有其時,人有其功。蓋蘇文陵上下,民延頸待救,此正高麗可亡之時也。議者紛紜,但不見此耳。”己酉,上幸靈口;乙卯,還宮。
三月,辛卯,以左衞將軍薛萬徹守石衞大將軍。上嘗謂侍臣曰:“於今名將,惟世勣、道宗、萬徹三人而已,世勣、道宗不能大勝,亦不大敗,萬徹非大勝則大敗。”夏,四月,上御兩儀殿,皇太子侍。上謂羣臣曰:“太子行,外人亦聞之乎?”司徒無忌曰:“太子雖不出宮門,天下無不欽仰聖德。”上曰:“吾如治年時,頗不能御常度。治自幼寬厚,諺曰:‘生子如狼,猶恐如羊。’冀其稍壯,自不同耳。”無忌對曰:“陛下神武,乃撥亂之才,太子仁恕,實守文之德;趣尚雖異,各當其分,此乃皇天所以祚大唐而福蒼生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