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有塊壘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還是在那裏工作嗎？有何新打算？”久未聯繫的同學一般都會這樣問我。

“你現在轉正了沒有？，還有沒有做點其他的增加點收入？”偶爾接觸的親戚也會如此問道。

“現在有沒有繼續唸書？要努力呀，爭取考上一個好的部門。”這是關心我的領導們都會問的話。

“你一直靠這點收入也不是辦法，不然想想辦法做點什麼東西賺點錢。”跟同事們聊天時，這是經常的話題。

墨子説，君子鏡於人而不鏡於水。我現在處境之窘迫其實從別人對我的關心內容這一細節就可窺一斑而見全豹。

如果我現在從事的是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對收入滿意，對前途很有信心。那麼，親朋好友的問話內容就不一樣了。他們一般不會問在哪工作，問有沒做點其他增加收入，因為他們知道我對目前所從事的工作是喜歡的，這樣，工作地點不會怎麼變；因為對收入滿意，也不會刻意去撈外快。他們一般也不會問有何打算或鼓勵我去其他部門，因為他們知道我喜歡這份工作，一般來説是不會換工作的。他們要問的話，可能只會這樣:“現在工作忙不忙呀，最近在工作當中取得了什麼新成果？”可就像考卷中的材料問答題一樣，所提的問題就是以所提供的材料為基礎的。現在，他們對我的問話就是以我的真實人生狀況這個材料而自然而然生髮出來的。

我這個材料就是，對現在的工作不喜歡，很想跳槽；對收入不滿意，正想法子緩解經濟壓力；對工作前景悲觀，一直在計劃着如何才能成功擺困境。這樣的材料，對於不在我身邊的親朋好友，一般是我主動提供的，就是時常向他們傾訴自己的“平生不得志”；而對於身邊的人，則是會直接接觸到我這個第一手材料的。

於是，他們據這個材料很自然向我提出這些要我回答的問題。他們想知道，我最近是不是辭職到其他地方工作了，或者考上了好的部門了，是不是在做些事情提高收入了，或者最近又有什麼新想法了。

一直以來，我向外界提供的信息材料，就是我對現狀很不滿，很想改變現狀。這樣，關心我的人當然會時時惦念，看看我是不是有了新的變化。

關心我的人們其實是很希望我能夠出現了新變化，子變地好過一些。因為他們知道，我一直在努力着擺現狀，一直在想辦法。

但是，一直以來，人們從我這裏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我照舊，沒變化”既然都沒變化，就自然引出了這個問題，“為什麼都沒變化，處境不是很窘迫嗎？是不想變，甘於墮落？還是暫時無能為力，只好現維持現狀，忍辱負重俟機而動呢？”這樣的問話，別人是很少會問的，可能是怕我不起這樣的有損自尊心的問。但是對於我，則是經常問自己的。

可是一遇到這個問題，自己都無法回答。中如同有澆不滅之塊壘，沉積於中，睹心憋悶。

“如此之境況不想竟呆了這麼多年，而且還要繼續，甚至要在此終老一生。”

“有想改變，可是無能為力，不是沒努力呀。”

“每天飽食終，無所用心，就這樣渾渾噩噩過子嗎？絕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樣呢？”

…

這樣的問題幾乎每天都充斥腦中，自問又無法自答。於是，問題鬱積中難以排解，除非到了成功擺困境的時候，或者是要到如司馬遷所説的，“要之死，是非乃定”前天，單位裏來了一對母子，我起先覺有點陌生。走到跟前才曉得是同事的家屬，三四年前曾經在同一棟樓共同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一家現在都調進城裏了。見了那小孩我不嘆時光的消逝在不同人身上所產生的截然不同的效果，當年那滿地爬的小崽子，就那麼三四年間已變成一個小大人的樣子了，還伶牙俐齒頗有見識的。小孩的媽媽見了我，有點驚訝的樣子，但只是笑着對我説:“現在長大了很多呀！”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把她的話無端地理解為:“這麼多年了，你還呆在這邊？都老了！”真的要老了？那“一馬奔騰，鵰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的景象真得註定只能在夢中尋找了嗎？

嗚呼哀哉，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