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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平楚日和憎健翻天山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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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糊塗,這孩子姓楊,孟華又這樣關心他,我早應該猜到他的來歷的。我這麼一問,倒是挑起孟華心底的創傷了。”孟華倒是不以為意,繼續説道:“以前我曾經把我的出身當作一件羞恥的事,現在則是早已想通了。一個人的父母是不能選擇的,但自己走的是什麼路卻是可以自己選擇的。即使楊牧當真是我的父親,只要我不是跟他一樣為非做歹,那又與我何干?弟弟是楊牧的兒子,並非是他的罪過。如今我已認了親生之父,我的爹爹也願意把弟弟當作親生兒子。這次我前往天山,為的就是把我的弟弟接回來。”金碧峯面上一紅,説道:“孟兄,你不但是本領比我高明,見識也比我高明得多。唉,我,我以前對你…”孟華説道:“過去的事提它幹嘛,説起來我也有許多不是之處的。”金碧峯面有羞愧之,忽地説道:“過去的事可以不提,不過有一件事情,我還是非告訴你不可。”孟華道:“什麼事情?”金碧峯道:“天山派弟子對你似乎懷有敵意:他們曾經向我打聽過你。”孟華怔了一怔,説道:“他們向你打聽我。想必也是因我的身世之故了?”金碧峯道:“他們並不僅僅是對你的身世有所誤會,也不知他們是哪裏打聽來的消息,説你是清廷的細,卻千方百計,混在俠義道中。説起來我很慚愧,我雖曾為你説幾句好話,也只是據我所知告訴他們而已,還未説得上是全力為你辯護。”原來金碧峯一來是對孟華所知不多,二來在此之前,他對孟華雖然已消敵意,但還沒有怎麼好。聽得那人“言之鑿鑿”的對孟華的許多謠言,他也還未敢肯定這些謠言是假。

孟華笑道:“金大哥,這也怪不得你。繆大俠也曾誤會過我呢。你這次肯為我辯護,我已經是十分你了。”金碧峯逍:“對啦,天山派的弟子既然這樣誤會你,繆大俠又曾和你過手,這事想必他也告訴天山派弟子的了。你這次前往天山,這…”孟華笑道:“金大哥不用替我擔心,要是我再碰上繆大俠,再和他手的話,他立即會知道我是何人,不會對我再有懷疑的了。”原來他使出家傳的快刀絕招,繆長風自然會相信他的説話。

金碧峯道:“可是繆大俠未必能夠在你到達天山時已經回來。”孟華微笑説道:“我想是非黑白,總可以分辨得清楚的。天山派是武林中的一個正大門派,一定會講道理,何況我還是替他們的少掌門唐加源送東西回去的呢,”金碧峯道:“噢,原來你曾經碰上唐加源嗎?我在天山的時候。也曾聽得鍾展提及他。他們夫婦下山將近一年,尚未回來,鍾大俠還問我知不知道他的消息呢。你是在什麼地方碰上他的?他有沒有親筆書信託你帶給他的父親?”孟華説道:“我是在瓦納族的一個部落碰上他的。崆峒派的掌門人託他把一件東西帶回去給他父親,他因為還有事羈身,是以又轉託我。不過卻沒書信。”金碧峯道:“但唐掌門正在閉關,可沒人認識你啊!”孟華説道:“縱然唐掌門閉關未出,也還有鍾大俠、馮大俠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料想不至於皂白不分,就任由他的門下弟子與我為難的。”金碧峯道:“可惜我不能陪你再上天山了。”孟華道:“對啦、我還沒有問你,你的腿怎麼樣。可好了點嗎?”金碧峯道:“多謝你妙手給我接好斷骨,好得多了。我想走路大概不成問題,不過若要攀登天山的南高峯,當然還不能夠。”孟華説道:“你回去也要經過許多高山陡坡的。”金碧峯苦笑道:“我知道。但總不至於像天山南高峯那樣高聳雲霄,我慢點兒走,一面走一面養傷,拼着多走一兩個月的時間,料想也不至問不到家。。”孟華説道:“你騎我這匹馬回去吧。”金碧峯怔了一怔,説道:“你只有這匹坐騎,送了給我,你自己怎樣?”孟華笑道:“我的腿沒傷,可以走得上天山的。但你若是沒有坐騎,路上可是危險得很。”金碧峯又是,又是慚愧,説道:“我領你的恩惠已經太多,不能再要你的坐騎。”孟華眉頭一皺,説道:“金大哥,你再這樣説,就是不把我當作朋友了。你又不能施展輕功,要是再碰上成羣的野獸,你怎麼辦?再説在你回家的路上,還得提防碰上兩個人呢,這兩個人,可能和你為難的。”金碧峯道:“是什麼人?”孟華道:“一個是勞超伯,另一個似是天竺僧人。”金碧峯道:“勞超伯我知道,他是大摔碑手的第一高手。那個天竺僧人是什麼人?”孟華説道:“我也不知他是什麼來歷,但他的本領可比勞超伯還要高強,脾氣又極古怪,碰上了他,可是難纏。”將碰上那個天竺怪僧的遭遇,説給金碧峯知道。

金碧峯道:“啊,他是用紫金缽和青竹杖作武器?”孟華道:“正是。金兄見聞廣博,可知他的來歷?”金碧峯沉半晌,説道:“家父曾經和我説過,天竺以前有位武學的大宗,是那爛陀寺的古寺龍葉上人。我的爺爺曾與他談論過武學,對他甚力推崇。聽説龍葉上人有兩個弟子,你碰上那個天竺怪僧可能是其中之一。”孟華説道:“這個怪和尚嗜武成述,看來他是為了採取中士的武學之長而來的,你碰上了他,他一定要跟你纏個不休,非得你拜他為師不可。””金碧峯道:“笑話,我豈能拜他為師?”孟華笑道:“所以你非得避開他不可,這怪僧輕功極好,但還是跑不過我這匹坐騎的。金大哥,請你別客氣了,就騎上它吧。”金碧峯傷了腿,在這漫長的歸途心裏其實也是有點害怕的,不過無可奈何而已。如今孟華盛意拳拳,慨贈良駒,他推辭不掉,也只好接受了。

當下他把天山派在南高峯的所在,如何走法,詳詳細細地説給孟華知道,互道一聲珍重,兩人便分手。

孟華目送金碧峯騎在馬上的背影遠去之後,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有點惶惑。

高興的是:他終於使得金碧峯消除憂怨,變成了他的朋友。即使尚有一個江上雲對他的敵意還未消除,那也好得多了。

惶惑的是:他從金碧峯口中聽到的消息,着實令他有點莫名其妙。天山派的弟子何以消息那樣靈通?他不過是個初出道的“雛兒”遠在西域邊錘的天山派這麼快就知道他了?雖然他們所知道是不利於他的謠言。

不錯,他曾經在小金川碰見過繆長風,繆長風初時對他有所誤會,但後來他幫忙繆長風擊敗清廷鷹爪之後,繆長風雖然或許仍對他有點懷疑,卻也已消除敵意了。他可以確信繆長風不會造他的謠的。而且那些謠言雖是捕風捉影,多少也有點事實作為“影子”而這些事實,則是在他碰上繆長風之後發生的。

孟華猜疑不定:“莫非是一個和我有仇的人,跑到天山去講我的壞話,挑撥天山派弟子和我作對?”猜疑不定,心頭不覺蒙上一層陰影。

雖然有點疑慮,弟弟總是要去找的。正因為心有所疑,他更急於去查個水落石出了,爹爹雖然和天山派的唐掌門和鍾大俠人未見過面,説起爹爹的名字,料想他們也總會知道的。真金不怕洪爐火,我何須害怕好人誣陷?”於是加快腳步,衝寒冒雪,徑上天山。

天山綿延千里,一望無盡的千萬座山峯,都是白雪皚皚,有如琉璃世界。孟華心想道:“好在碰上了金碧峯,得知天山派所在,否則可不知哪座山峯才是南高峯呢。”他走了三天,還只是上到半山,山中氣候愈來愈冷,呼也有點困難,那是因為高山缺氧氣的緣故。好在還沒有超過登山的“極限”(按:本世紀初的歐洲爬山家認為8oo0公尺是登山的“極限”超過這個高度,氧氣稀薄,人的體力就不能支持。喜馬拉雅山高達8882公尺,超過這個“極限”天山最高峯大約是在7oo0公尺左右,未超“極限”不過這個所謂登山極限的説法,近已給打破,1961年,中國的登山隊就曾攀登上喜馬技雅山的最高處珠穆朗瑪峯。)孟華的內功又甚有基,過了幾天也習慣了。

山中氣候愈來愈冷,攀登也是越來越困難。不過高山的奇景卻也是愈來愈多。有好些動物,都是別處見不到的珍禽異獸。小熊貓在雪地上跳躍,活像淘氣的小娃娃,黃嘴的山鴉飛到人的頭上吱吱喳喳的叫,巨大的犛牛像冰河上的大舟,靈巧的小黃羊跑得比風還快…最好的是這些珍禽異獸大約是因為從未見過人類,見人也不知道躲避。

高山上的冰川更是罕見的奇景,山溝裏亙古不化的層冰鋪成“河牀”上面覆蓋着每天落下來的積雪。除了夏天之外,冰川是不會動的。即使是在夏天的烈之下,也只有上層的積雪溶化。它雖然在並不動的時候,它從山上斜掛下來也有奔騰動之勢,縱橫錯的冰川遍佈在雪白的山坡上,蔚藍得像翡翠一般,好像條冰川匯聚處,平地上就好似突然湧起許多寶塔,那是像蔚藍水晶的“冰塔羣”成羣結隊的連成一大片,在陽光下閃着寒光。

第五的黃昏,孟華走了一天,覺得有點疲倦,想找一個巖棲身。他沿着一條冰川走去,紫的晚霞倒映在冰川上,蔚成七彩,奇麗大比。

孟華細審地形,知道前面一座山峯就是天山派所在之地的南高峯了。心裏十分歡喜,想道:“今晚須得好好的睡一覺,養足神,明天才好爬山,走完這最後一段路途。要是沒有什麼意外,明天晚上,就可以見得着我的弟弟了。”他在兩個冰塔之間,找到了一個可以抵禦風雨的藏身處所,正想睡覺,忽然隱隱約約地聽得遠處似有斷斷續續的呻之聲。豎起耳朵來聽,的的確確是人類的呻聲音,不是野獸的吼叫。

孟華的倦意登時消失,跳將起來,心裏想道:“要是有人給困在冰川之中,我非救他不可!”心念未已,一陣山風從那邊刮來,孟華凝神細聽,隱隱聽得有個聲音説道:“你別害怕,我的傷並無大礙,歇一會就會好的。”聲音嬌,似乎是個年輕的女子,而且好像是他相識的一個女子的聲音。

孟華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不可能吧?她怎會來到這兒!可惜山風吹過之後,那個女子説話的聲音又聽不見了。

孟華連忙朝着聲音來處跑去,正想出聲呼喚,突然又聽到另外兩個人説話的聲音。這次是男人的聲音。

一個説道:“你聽見沒有,一定是那個丫頭。”另一個道:“丫頭已經給你老人家打傷,諒她也跑不了。我擔心的只是唐加源的婆娘,要是給她逃了回去,可就糟了。”先前那個略帶蒼老的聲音説道:“老弟,你不用擔心,那個臭婆娘被我大摔碑所傷,在冰天雪地之中,諒她活得過今晚,也活不過明天。”那個年輕人的聲音説道:“就怕她給天山派的弟子發現,不過天這麼晚了,天山派的弟子料想也不會出來的。我知道他們的習慣,他們只有早上才出來練功,也不會來這麼遠。”那個老年人笑道:“明天他們只能發現那臭婆娘的屍體了。料想也不至於懷疑到你頭上。”那年輕人道:“幸好天山派的上下人等對我都是甚為相信,要不然我如何能夠在天山立足?咱們趕快去找那個丫頭吧!”這兩個人與孟華只隔一個山坳,孟華聽得甚為清楚,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了!

你道這兩人是誰?原來年老的那個是勞超伯,年輕的那個則是段劍青。他們走在孟華的前面,隔着一個山坳,孟華聽得見他們的聲音,還看不見他們。

孟華提一口氣,趕上前去。自從和那個天竺怪僧手之後,他進一步的參透了張丹楓所傳給他的內功心法,有了深厚的內功作為基礎,輕功也是大為進了。這一下在雪地上疾馳,當真是踏雪無痕,無聲無跡,饒是勞超伯這樣本領高強的人。竟也沒有發現後面有人追蹤。不過由於雙方距離頗遠,一時之間,孟華也還未能追上他們。

冰川的“上游”有一塊巨大的花崗岩,被一座小山坡的大冰塊支撐着,形狀酷肖一個巨型的磨菇。在這“冰磨菇”中,藏着三個人。

早已黑了,但那冰壁有如一面明鏡,那三個人的影子卻是在遠處也可以認得分明。孟華一轉過那個山坳,亦已可以看得見了。

果然是他悉的人!孟華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三個人也會到天山,他們能夠逃得過勞超伯的魔掌嗎?

在段劍青的令人骨悚然的怪笑聲中,勞超伯已是闖進那個“冰磨菇”了。

躲在“冰磨菇”中的是一男二女,男的是桑達兒,女的是羅曼娜和冷冰兒。

段劍青正是來追冷冰兒的,冷冰兒已經受了勞超伯一掌之傷。

不過段劍青最主要的目的還不是來找冷冰兒。

冷冰兒剛剛換上了金創藥,已是聽見了段劍青的笑聲。冷冰幾倒不怎樣吃驚,因為她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了。當下連忙叫羅曼娜和桑達兒躲開:“你們趕快去找天山派的弟子,這兩個惡賊,讓我來對付!”可是桑達兒卻不願離開。説時遲,那時快,勞超伯哈哈大笑,己是出現在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