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可嘆寶玉陷泥淖非因美色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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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段劍青雖然不認識他,卻是怕他從中阻梗。
“這小子不知是哪裏鑽出來的,幾次三番幫桑達兒與我作對,也不知是他自己想得到羅曼娜還是隻為朋友助拳?但只要羅曼娜的皮鞭打在我的身上,我也不必怕他從中作梗。”於是段劍青低聲説道:“羅曼娜,我如約前來,你快跟我走吧.咱們到前面的山谷相會。”羅曼娜給這意外的變化擾亂得心神不定,也不知她是否聽見段劍青的説話,心中兀是一片茫然。
兩個男的在“姑娘追”的遊戲之中爭奪一個女的,這種事情過去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不過卻是很少有的。動武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因為“姑娘追”這一個遊戲是男的示愛,女的選擇伴侶,她可以接納,也可以不接納。求愛的男子多過一人之時,最後的取決仍是屬於女方。像段劍青那樣格開桑達兒的皮鞭、這是不尊重女方的表示。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後,即使羅曼娜選擇段劍青,桑達兒也還有權要求和段劍青決鬥的。
羅曼娜只是曾經向段劍青提及,她這一族今晚有個“刁羊”之會,段劍青當時就説他希望前來趁熱鬧,希望能夠做她的客人。好客是哈薩克人的風俗,羅曼娜當然答應了他。或許羅曼娜多少也對他有點情意,但嚴格來説,卻還不能算是“約會”不過,此際羅曼娜心中一片茫然,她也無暇去理會這是不是“約會”了,她想的只是:“桑達兒的脾氣是十分倔強的,要是他和段劍青決鬥的話,只怕會死在段劍青的手上。”她並不想嫁給桑達兒,卻不願意桑達兒為她而死。她的心裏忽地冒起一個念頭:“要是我接受了第三個人的求愛,桑達兒自是不免大大傷心,但卻可以免除他和段劍青的決鬥。”她心目中的“第三個人”是孟華。孟華是不是會來追她呢。她不知道。她心裏一片茫然,只能任從自己的坐騎毫無目的地在草原上亂跑了。
孟華見她不是去追趕段劍青,稍稍放了點心,於是立即快馬加鞭,先追上了在前面氣沮神傷的桑達兒。
桑達兒給段劍青的內力震得虎口痠麻,初時還不怎樣嚴重,不多一會,一條臂膊已是麻木不靈,而且好像騎馬的力氣都沒有了。
“孟大哥,你快去追羅曼娜吧。我寧願你得到她,不願她落在那個小子的手上。”桑達兒説道。
孟華趕上前去,與他並轡同行。忽地拉着他的手,另一隻手搭上他的肩頭。桑達兒吃了一驚,説道:“孟大哥,你幹什麼?”話猶未了,只覺得一股熱氣好像透過掌心似的,轉瞬間,轉全身,有説不出的舒服。肩頭給孟華輕輕幾下,那麻木之,也頓然消失了。原來孟華是以本身真力,為他推血過宮,舒筋活絡。
孟華説道:“桑大哥,你別胡思亂想。羅曼娜是你的,誰也不能將她搶去。”桑達兒怔了一怔,説道:“怎麼,你不喜歡她嗎?”孟華笑道:“我是喜歡她的,就如我也喜歡你一樣。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難道我還能討厭你們麼?”桑達兒道:“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孟華説道:“但我的所謂‘喜歡’卻正是這個意思,所以你要提防的人不是我!”桑達兒喜出望外,説道:“孟大哥,你真是好人,我錯怪你了。我知道我要提防的是那小子,孟大哥,你還是快點追上前去吧,我怕羅曼娜…”孟華説道:“好的,那我先走一步,你趕快來。我和你一樣,都是不願意見到羅曼娜上那小子的當的。”桑達兒得孟華替他推血過宮,神復振,氣力也漸漸恢復了。不過由於氣力剛剛慚復,還不能夠騎馬跑得像孟華這樣快,於是連忙説道:“好,我聽你的話。你快去吧,千萬別讓羅曼娜落在那小子手中!”孟華快馬疾馳,由於耽擱了一段時間,跑了將近半柱香的時刻,方始發現羅曼娜在他的面前。孟華叫道:“羅曼娜!”羅曼娜回過頭來,説道:“啊,是你來了!”不知不覺,停下了馬。但一顆芳心,卻是更加亂了。
就在此時,忽聽得有個人叫道:“羅曼娜,我來了!”一騎快馬突然從山谷之中疾馳而出,正是段劍青,原來段劍青不見她來追蹤自己,是以又再回過頭來找她。
兩騎快馬幾乎同時跑到羅曼娜身邊,段劍青搶先一步,舉起皮鞭,作勢擊。
羅曼娜回過頭來,皮鞭卻沒舉起,也不知她是在等待孟華,還是對段劍青的示愛正在躊躇,一時拿不定主意。
孟華卻是害怕她揚鞭抗擊,然後皮鞭就會打在段劍青的身上,於是趁着她的皮鞭尚未舉起之時,快馬追上,啦的一鞭打去,一掃一卷,捲住了段劍青的長鞭。
兩股力道相抗,彼此都要把對方拉下馬來,孟華心頭一凜,想道:“相隔不過一年多,他的武功竟然進如斯,難道也是得到什麼奇遇?”要知一年多前,段劍青還是盤石生手下的敗將,盤石生的師父是陽繼孟,而孟華的功力已足以與陽繼孟相抗。是以他本以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把段劍青拉下馬來的,想不到段劍青居然可以抗拒。
不過孟華擔心卻並非敵不過段劍青,而是怕段劍青受了嚴重的內傷。要是段劍青給他一拉就拉下馬,那倒沒大礙,但變成了內力的比拼,那就大為兇險了。段劍青的功力雖然是今非昔比,究竟和孟華還有相當大的一段距離。
孟華心裏想道:“段劍青行為雖不端,畢竟也還是我二師父的親侄兒.我傷了他可對不起恩師。”心念輾轉之間,便使出個“卸”字訣,把對方的力道輕描淡寫的化解開去,跟着一抖長鞭,迅即鬆開。
段劍青虎口發麻,口隱隱作痛,正自到不妙。不覺對方那股內力突然消失,他的內力卻不能收發隨心,還在緊握長鞭,向後牽扯。兩條長鞭倏的分開,段劍青身體失了重心,不由得一個倒栽葱跌下馬來。
段劍青的身手也的確是相當矯捷,眼看就要跌個四腳朝天,單掌一按踏蹬,身形立即騰起,重又翻上馬背。不過雖然沒跌個發昏章,卻也是頗為狼狽了。段劍青大怒,喝道:“好小子,你使詐,有本領的和我真個較量!”孟華淡淡説道:“你的武學總算有了相當道詣,剛才怎樣,你自己心裏應該明白。還好意思説我使詐?”段劍青是心裏明白的,明白對方令他栽個筋斗,已經是手下留情的了。可是在羅曼娜跟前,卻是咽不下這口氣,又想對方的內力雖然較強,但是自己也有新練成的幾種武功,未必一定就會輸給他。於是硬着頭皮説道:“好小子,有膽的你明天莫走。明天中午,咱們到那邊山谷相會,羅曼娜你跟我來!”
“姑娘追”的遊戲尚未結束,他是在想得到了羅曼娜之後再和孟華決鬥。那時他已經是族長的女婿,羅曼娜父女料想也會止這場決鬥的。萬一不如所願,他仗着新練成的幾種武功,自揣也可以和對方周旋。羅曼娜總不忍見他受傷,最後還是非要父親出頭干預不可。
他打的如急算盤,可是羅曼娜並沒有撥轉馬頭,跟着他走。
孟華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淡淡説道:“何須等待明天中午,你先到那個地方,我隨後就來。”段劍青不見羅曼娜跑來追他,而孟華卻馬上接受了他的挑戰,不由得又是失望,又是生氣。但他怕在羅曼娜跟前打不過孟華,只好先跑開了。心中暗暗盤算,要怎樣和孟華決鬥,方才不至吃虧。
孟華本來想等桑達兒來到,才與羅曼娜説明原委的。不料回頭一望,卻見羅曼娜已是向他追來。
這個遊戲名為“姑娘追”到了最後,才是“姑娘”來追“小子”的。但孟華並沒先追羅曼娜,不料羅曼娜卻來追他了。雖然也無不可,但以羅曼娜的身份,是應該按照傳統習慣的。孟華始料不及,不心頭一凜,暗自思量:“她是要來和我説話呢,還是要把她的皮鞭打在我的身上呢?呀,我可不能讓她的皮鞭打在我的身上。”羅曼娜手心發熱,抓着皮鞭,心頭一片茫然,似乎是想舉起皮鞭的神氣,卻又如有待。原來她正在想的是:“他為什麼不回過來追我呢,難道他不喜歡我嗎?爹爹不知道怎樣和他説的?難道是爹爹説得不清楚,他還不是十分清楚這個規矩?”孟華勒住奔馬,説道:“羅曼娜,我有話和你説。”羅曼娜暗自想:“或許他們漢人另有規矩,要先和我説個明白。”於是把舉未舉的皮鞭放下,追上前來與他並轡同行。説道:“孟大哥,我也正是有話要和你説呢!”孟華説道:“好,那你先説吧。”羅曼娜道:“我不想你和那人決鬥。”孟華説道:“為什麼?”羅曼娜道:“今晚他的行為雖然對你很不友好,但我還是不願你傷了他,同樣,我也不願他傷了你。”孟華説道:“啊,你很喜歡他嗎?”羅曼娜道:“不是這個意思,但他對我很好,我覺得他也還可以算得是個好人。”孟華説道:“他怎樣對你好呢?”看見羅曼娜好像有點窘態,連忙跟着説:“啊,對不住,我不該這樣問你的,你不願意説,那就不説好了。”羅曼娜理一理被風吹亂的頭髮,心意己決,説道:“要是我對你隱瞞的話,你會更加疑心。其實並沒什麼,我都可以對你説的。”孟華情知羅曼娜對他已有誤會,但又想要知道她和段劍青的關係,也只好不攔阻她了。
羅曼娜將她怎樣和段劍青結識的經過説給孟華知道。
事情發生在一年之前,一個暖花開的子。
羅曼娜跟着桑達兒出去打豬,綠野平蕪,新試馬,興致很好,跑得比平常遠了一些。
在山腳下,羅曼娜發現峭壁上有一朵比他們常喝馬用的杯子還要大的花朵,紅白兩相間,風搖曳,豔似朝霞。這是難得一見的曼陀羅花。羅曼娜不由得讚道:“啊,這花真美!”原野的積雪雖已融化,山上還是一片銀白。要在凝冰積雪的懸崖上爬行,那是猿猴恐怕也難於攀登的。桑達兒道:“可惜我沒法替你把它摘下來。我用箭把它下來好不好?”他的箭法如神,只要恰好斷樹枝,那朵花就會掉下來的。不過是否能夠得這樣遠,他可就沒有把握了。
“不好。”羅曼娜道:“縱然你的箭法如神,沒傷損這朵花,也難保它掉下來的時候不碎成片片,這不是大煞風景麼?”桑達兒放下弓箭,嘆口氣道:“羅曼娜,這是第一歡你想要的東西,我沒法給你取來。”忽然有個少年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突然來到他們的面前。
“美麗的姑娘,你想要這朵花麼?”少年問道。
“難道你有辦法將它摘下?”桑達兒很不服氣,反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