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後山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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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滾聲而落“咚、咚、咚…”一直跳躍到山崖下面,落在風月亭的亭柱上,最後,躍到了張元詡的身邊。
兩人正在亭中攜手互訴衷腸,石頭無緣無故橫空飛來,生生在兩人中間擦了一腳,兩人心中全都莫名一跳,立刻轉首順着石頭滾落的地方,往山上望了過去。
這一望,不得了!
兩人猛然七魂出了三竅,簡直同見鬼沒有區別。
山中杏花樹下,眉目如畫的那人不是季家六姑娘季雲又是誰?
莊四姑娘嚇得牙齒都打顫,差點就仰面昏倒。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這般的湊巧。
舉頭三尺有神明,這紫霞山中難道當真做不得半點虧心之事?
再顫顫抖轉首瞧心中傾慕的張元詡,卻見他亦白臉青的站着。
張元詡灼灼目光盯住山的季雲,平裏滿腹的文墨滔滔萬言全都忘了個乾淨,真正失措無語了。
一座山巒分三層。
我在頂頭瞧山,你站山看山下,最下的亭中有兩人面死灰、手足無措。
玉珩眯起眼兒,眸中幽幽靜靜,緩笑開了:“這一山全是景,這底下一幅畫卷裏有多畫,倒也有趣,今確實沒有白白出門。”席善見自家主子語氣毫不在意,當真如同一個看戲人一樣的置身事外,輕嘆口氣:“這季六姑娘真是忒可憐了些,身世悽慘不説,還親自撞見了未婚夫的…”頓了一下,“偷腥”兩字他終是沒有説出來。
玉珩瞥他一眼,發亮的眸子裝滿不以為意:“她自個兒都未難過,你替人家可憐個甚麼?”席善見了他的眼神,心中莫名一驚,莫不成季姑娘心中真的不難過?
是呢,剛才她似乎是在笑!
再向下探頭瞧去。
就聽得山聲音脆生生的傳來,“對不住,叨擾了,我只是想問兩位在亭中,無茶無水攜手空聊甚久,可要上來用些糕點?”這山頂距山的杏花林雖有數丈距離,但因谷中幽靜,又因玉珩與席善都是習武之人,仍聽得十分清楚。
天空依舊蔚藍。
亭中的張元詡被這麼一句話驚得三魂七竅歸位,把恐懼、心虛、害怕全壓了下去,回過神來,收斂了神情,對着山的季雲一揖到底:“季六姑娘,好生巧合在這裏見到姑娘。”他確實沒有想過在這裏會被人,尤其是會被與自己定親過的未婚子季雲撞破。
可慌亂解決不了問題,如今他只能難而上,若季六要撕破臉死纏撒潑的質問自己,他也要一口咬定了自己與莊若嫺是偶然後山相遇!
“確實巧的。”季雲負手而立,側過頭自上而下瞧着張元詡的行禮,一臉和善發問:“二少爺巧遇莊四姑娘如此文雅的贈了把摺扇,那巧遇了我,該送些什麼呢?”莊四姑娘被這一句話嚇得下意識就一手甩出了手上的扇子。
這扇子如今就是一個把柄,她與張元詡私相授受的把柄!
扔出後,摺扇撞到前面石凳,散開扇面,上面一副並蒂蓮躍入眾人眼中,開得含水滴。
四姑娘看着又後悔了,不敢上前去撿,只緊緊握了雙手立在那裏看着那扇。
她心中已經痛死悔死怕死了。
痛得是為何要把這扇扔了出去,詡郎後不會惱了她吧。
悔得是為何昨不聽薔薇的要把詡郎私下約出來。
怕得是她的母親與祖母若是知道了今這事,定要活活打死她的。
張元詡仰首看山的季雲,不知道是否她居高臨下的緣故,他總有一種她是高高在上、藐視一切的錯覺,頓了頓心神,他又拱手施禮:“季六姑娘誤會了,莊四姑娘只是幫我拿一下那摺扇,我與她亦只是在後山偶然相遇。”
“偶然相遇呀…”季雲的垂眸,看着莊四姑娘一直顫顫抖抖的手,似笑了一聲:“偶然落水相救,偶然後山相遇,後指不定還能偶然拜堂成親攜手一生…這世間‘偶然’的事兒還真是多,也好笑的呢。”言語間,她依舊笑容嫣嫣,最後一聲“呢”尾聲拖得長長的,拖得做賊心虛的莊四姑娘腳下一抖,急忙就要向後跌倒。
薔薇立刻從亭外衝過,但是到底有段距離,沒人跌得快。
張元詡卻只站在一旁,手似伸非伸,想伸似乎又不敢,最後,還是眼睜睜看人跌坐在地上。
坐在地上的莊四姑娘淚眼朦朧得看着張元詡,閃閃爍爍。
“詡郎…”她那麼放在心尖上的男兒郎啊,她永遠記得第一次在文會上見這個少年郎的光景,梨花滿滿競相折,少年手執已畫成的摺扇展顏笑。
那一笑,可以讓她此生不忘。
可如今少年郎卻眉峯緊蹙,為了男女之防,連手都不能伸出來扶自己。
為何呢,為何呢?
為了一個快要解除婚約的季六?
薔薇衝進來,來扶起自家姑娘,壓低聲音叫了一聲:“姑娘!”姑娘可真是瘋了!這個時候犯糊塗!居然還叫出口了詡郎!
沒見季家六姑娘這般厲害,每吐一個字都不饒人麼!
莊四姑娘被扶起身,眼淚滾滾灑下來,抬頭看山的季六:“季六姑娘,我與張二少爺真的只是後山巧遇,那扇子也是我借了二少爺的一觀而已,我們,我們…”再次瞥了一眼那落地的摺扇,只覺得心中更加痛苦。
恨不相逢未嫁時,她亦恨呀,她恨與詡郎相遇的這般晚,沒有趕在他定親的前頭。
“世人都説人生似戲,可是,誰又能真正唱罷到最後呢?”季雲輕聲細語,“每都在薄冰上行走,莊四姑娘,你,不會走得心慌慌嗎?有大路走,為何要去踩冰呢?”輕風一縷,莊若嫺全身血退去,瑟瑟而抖。
隱晦的話語,可她都聽得明白。
季六説她與詡郎之間的都是大戲,唱不到最後,季六説她與詡郎這樣的私下…是在薄冰上行走,會掉進冰窟窿。
話説到這種程度,所有人都聽出來,季雲是知曉兩人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