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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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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俊剛把書房電腦打開,陳玉蘭就端着水果汁上來了。

李英俊盯着電腦對陳玉蘭説:“放下吧。”眼前赫然一杯黃橙橙的東西,清香極了。李英俊喝了一口,橙汁,幾乎沒有澀味和酸味,反而甜到人心窩裏去,但又不是膩甜,叫人覺很清新。

李英俊叫住陳玉蘭:“你是不是在裏面放糖了?”陳玉蘭説:“沒有,我放了蜂。橙子的經絡也摘了,這樣就不澀口。”李英俊沒想到這麼細緻過,刮目相看了陳玉蘭一會,忽然想起中午的事,於是隨口問她:“你現在是一個人嗎?”陳玉蘭:“?”

“就問你是不是單身。”陳玉蘭笑了笑:“問這個幹什麼?”李英俊也覺得自己問這個幹什麼,中午的事中午不是已經解決了麼。李英俊重新把目光投向電腦,説:“你要是單身我給你介紹人,你不願意就算了,沒事的。行了,你去幹自己的事吧,還是‮試考‬要緊。”陳玉蘭點點頭就下去了。

她在客廳看書,安安靜靜的,氛圍很好,但還是免不了走神。她一邊咬筆蓋一邊琢磨,李英俊是想給她介紹對象,李英俊介紹的人,一定和他本人一樣優秀。那她呢?適合站在那麼優秀的人身旁嗎?

至少現在還是不適合的。

陳玉蘭沉下心,比往常看書都要認真。

李英俊在黃局辦公室彙報工作,彙報完畢,兩人閒聊了一會。

黃局起身給李英俊倒水,李英俊忙站起來説:“我那有水。”眼見水已燒開,又改口説:“我自己來。”黃局是前年調過來的,以前從沒從事過教育相關的工作,身上沒有書香氣,反倒是濃濃銅臭氣。為人做官起範,世故又勢利:“自己來就自己來,我那有龍井,你泡泡看?”李英俊搖頭:“不了,我喝白水就好。”然後順手給黃局杯裏加滿水,一併端過去。

黃局站在窗台邊,眯着眼睛不知在辨認什麼。忽然,指着樓下一個人給李英俊看,説:“小李,你看看,樓下那個是不是你老婆?”李英俊看過去,漂亮女人從出租車上下來,飄逸的長裙襬在夏風裏像旗幟招展,她戴着墨鏡,又瀟灑又高貴。啪地一下,陽傘像花一樣打開,只剩她的大腿在外。

黃局笑眯眯地看李英俊:“家屬來找你,你快回去吧。”李英俊幾步回辦公室,從窗户看出去,已不見葛曉雲身影。

他掏手機給陳玉蘭打電話,問她家裏是不是去過什麼人。陳玉蘭説葛曉雲來過,發現鑰匙打不開,不停地敲門。她沒開,假裝屋裏沒人。

陳玉蘭擔心砸飯碗,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李英俊説:“沒事,你做得好。”掛了電話,走廊裏起了高跟鞋聲。聲音越來越近,沒多久,葛曉雲進了他辦公室。

李英俊背窗站着,面冷峻地看着葛曉雲“稀客。”葛曉雲摘下墨鏡四處看了看,笑着説:“好久沒來了,還懷念的呢。”李英俊沒請她坐下也沒給她倒茶,直説:“有什麼事?”葛曉雲眼神脈脈地看了看他“英俊,我們沒必要這樣吧?何必故意對我冷淡?我還想和你做朋友。”李英俊心裏冷笑,一句話不想和她多聊,仍是重複上一句話:“你直説吧,什麼事。”葛曉雲看着他這幅樣子,輕輕嘆了口氣。走近些,問他:“我去過你家,鑰匙打不開,你是不是把門鎖換了?”李英俊説:“你也知道那是‘我家’,怎麼還想着開鑰匙進門?你真是一點心都沒有,我何止換了鎖,我直接把門換了。”葛曉雲睜圓了眼睛:“因為我?”李英俊糾正:“因為你隨隨便便進門。”

“葛曉雲,別拐彎子了,你到底有什麼事?”葛曉雲摸了摸自己無名指,空的“我好像把婚戒丟你那了。”李英俊想也不想就説:“我那沒有。”葛曉雲説:“有的,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後來想了想,應該是丟你卧室裏了。”李英俊覺得好笑:“你都和別人好上了還找婚戒幹什麼?”葛曉雲作出一副難過的神情“英俊你別這樣説,雖然我們的結局不好,但我還是很珍惜我們的過去的。”雖然不愛了,雖然劈腿了,但還是把過去當做紀念。

李英俊覺得很諷刺,葛曉雲在他面前演戲,他明明被踢出劇本,卻還因為她動情的演技而牽動心扉,他噁心,他生氣,他恨不得打葛曉雲一頓。

葛曉雲卻説:“你是不是把婚戒藏起來了?你別這樣,婚戒是我的,你把它還給我吧。”李英俊氣得都笑了:“沒藏,我給扔了。”葛曉雲一驚,哀哀地説:“你怎麼扔了呢?你怎麼好亂扔我的東西?”李英俊聽不下去,指着門口説:“葛曉雲,你就是沒事找事!你走,我很忙,沒空陪你玩遊戲。”葛曉雲沒動,李英俊推着她肩膀往外走。她穿細高跟,後退着走,踉蹌了兩步,好像扭到腳踝,立時提高聲音指責:“李英俊!你怎麼這樣!”李英俊放下手,門口老王探頭探腦,看這架勢,出言勸和:“怎麼回事?怎麼吵架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啊,夫之間好好説話嘛!”李英俊僵着臉:“老王——”才喊了半聲,葛曉雲忽然纏上來,兩手藤蔓一樣攀着他胳膊,頭虛靠在他肩上,看着老王和氣地笑:“老王,我們沒事。”老王讚許地看看她,説:“是嘛,兩個人不要都這麼硬。夫吵架,牀頭吵牀尾和,沒有隔夜仇的。”葛曉雲點點頭:“英俊其實脾氣很温和,發火都在我這。我知道的,都是因為在乎。”老王嗯了一聲:“心裏明白就好,有話好好説,別吵架了啊!我走了,不打擾你們。”葛曉雲目光收回,正巧和李英俊對上。

“怎麼了,你這什麼表情?還怕我吃了你不成?”李英俊眉頭越擰越緊,成了個川,説:“鬆手。”葛曉雲慢慢收手,委屈了:“你沒把我們要離婚的事和你同事們説,我這不是幫你瞞着嘛,你幹嘛對我這麼兇呀。”李英俊緊盯着葛曉雲,説:“你什麼意思。”葛曉雲聳聳肩“沒什麼意思啊。”從前耳鬢廝磨,你儂我儂,成了今仇人相見,短兵相接。人不得不嘆命運的詭譎,人與人之間總是有一條線,線劃分了天堂和地獄,鮮花和荊棘。

不允許過線。

你跨越了線,你去了地獄,你手握荊棘,你刺向了你的昔愛人。

李英俊冷睨着葛曉雲,彷彿想看清她手上到底握着多少,能傷害他的荊棘。

他問葛曉雲:“你就是用這招勾引你男朋友的?”葛曉雲臉一變,憤憤跺着腳説:“你何必把話説得那麼難聽!”李英俊擺擺手制止她。

“葛曉雲,你這招在我這不管用了。既然要離婚了,那就保持距離。要婚戒是吧?我可以老實告訴你,婚戒確實是被我丟了,你拿不回去了。有句話我要提醒你,不是自己的別惦記,分就分乾淨。”説完,他坐回辦公桌前整理材料,臉上擺出不打算再搭理葛曉雲的神情,葛曉雲被説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心裏真難受起來。

她説:“李英俊,你説得不對。我惦記的從來都是屬於我的東西,比如婚戒就是我的。還有你那套公寓,雖然是你全額付款,但那是咱倆婚房,房產證上寫的是咱倆的名字,我問過律師了,這屬於‘夫雙方共同財產’,你分一半,我也分一半。”李英俊倏忽抬頭。

葛曉雲漂亮的臉蛋綿裏藏針,看着李英俊把話挑明:“不僅是房子,還有別的東西。該是我的,我肯定不會放手。英俊,你也不是小氣的人,就算離婚也要離得大氣。如果不能協議離婚,那就找律師上法庭,我無所謂的,只是你,英俊,這樣太難看了。”李英俊怔怔地低頭,是啊,太難看了。腦海裏亂成一鍋粥,於是一仰頭,又喝解悶酒。

鄭衞明和他乾杯,這狐狸葛曉雲,不知折騰了多少回,還不善罷甘休。離婚的事鬧了很久,到現在還沒成。

他特意去諮詢過專業的離婚律師,律師告訴他,夫雙方對於房產所擁有的物權來源於夫一方在婚前購房時的出資,而該出資屬於出資一方的個人婚前財產,因而在分割該房產時應當考慮該因素對於出資一方予以多分。

也就是説,就算要分那套公寓,也不是平分,而是分到李英俊手裏的部分多一些。

可是李英俊在乎這部分是多一些還是少一些嗎?

鄭衞明悲慼戚地看着李英俊,李英俊好像又醉了,他説衞明,他上輩子是不是做什麼壞事了,這輩子和一個女人這麼糾纏不清,讓他難受。

鄭衞明説:“你做個壞事!你這輩子是好好先生,上輩子肯定也是好好先生。就算不是好好先生,那也是好好小姐。”李英俊眯着眼笑:“那我怎麼攤上這種事啊?”鄭衞明説:“老天爺不長眼唄!壞人得逞,好人受罪!太他媽沒天理了!”李英俊支着頭沒説話。

他的前半生,學習、生活、工作,樣樣順遂,沒有大波大折,一路順風順水。直到他作出了選擇,看起來沉悶而平凡,自此他生命裏有了個葛曉雲,像是三岔路口的風雲千檣,竟然成了他命運的鉅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