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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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上午,美玲拎着七七八八的行李來找元康。元康開門放她進來,她用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汗,説:“我沒地方住了,過來投奔你。”元康愣了愣,美玲像沒事人一樣一邊把東西放好一邊説:“我和鄭衞明分了,現在我手頭有積蓄,付房租沒什麼問題。”她把行李一件一件拿出來,元康蹲下去,猛地按住她手,説:“你分什麼分?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她聳了下肩:“但我不喜歡他啊。”
“元康,你看得出他喜歡我,也看得出我喜歡誰吧?”元康慢慢把手收回,眼睛看着別處,説:“我沒什麼好的,你別傻了。”美玲説:“我覺得你很好。”元康站起來,看了看四周,桌上沒放東西,垃圾桶清理掉了,廚房冰箱也空了,處處整理得很乾淨。
他説:“下週我不在這住了,我要回鄉下。”美玲怔了一下,看着他。
他説:“這個城市對我來説沒什麼意義了,留下幹什麼?我沒出息沒本事,沒賺什麼大錢。但鄉下是我的,我肯定要回去的。”美玲反應了一下,説:“你和陳玉蘭怎麼了?”元康很淡地説:“我要和她離婚了。”短短一週裏,陳玉蘭沒怎麼吃也沒怎麼喝,她對自己下狠手,到頭來把他到潰不成軍。要是他愛她但把她得餓死渴死,他留下她也沒有意思。
打開門放陳玉蘭走的時候,他好像明白了什麼,於是和陳玉蘭説:“我現在放你走,放你到另外的男人那去,不是我不愛你了。我知道了,有些東西是重拾不了的。”陳玉蘭嗯了一聲,張了張嘴但説不出話。
元康説:“週六我們去辦離婚吧,然後路歸路,橋歸橋,不要聯繫了。”他眼睛很快紅了,好像壁虎咬斷了自己的尾巴,難過得不得了。他拿手按住自己的臉,説:“美玲,我現在很後悔,當時我要是不跳進火裏救人就好了。”美玲忙安撫他:“你別這麼想,你是英雄。”元康説:“不,我不是,我什麼也不是。”他看到過李英俊,心裏很明白他們是雲泥之別。陳玉蘭越來越好,元康很不想細想,但不得不肯定:“他們很般配,我什麼也沒有,我算不上什麼。”他看了看自己,沒什麼情緒地笑了下:“我全是疤,很難看。”美玲着氣説:“我不覺得你難看。”元康沒説話,美玲也不説話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沙塵裏,風捲砂礫刮在她皮膚上、骨血裏,很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抖了起來,也不知道自己説了什麼:“你想怎麼樣呢?要是陳玉蘭和你一樣,你是不是覺得好受了?”元康回神,不想多提什麼,於是重新蹲下把美玲拿出來的東西放回去,説:“你回去和鄭衞明和好,我的事你別管了。”李英俊起得很早,刷了牙洗了臉吃了早飯準備出去,門打開,他猛地怔住了。
陳玉蘭靠着牆坐在地上,知道門開了,於是轉過來看他。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李英俊看進去,喉嚨幹了:“你怎麼在這?”陳玉蘭説:“英俊哥哥,我進去洗個澡好不好?”李英俊定定看她,不由回想到過去,當時是盛夏,她淋了雨過來借他衞浴。現在也一樣,她穿的衣服沒換,頭上身上有味道,好像一直沒洗過澡一樣。
她筆直地站起來,臉上在笑,笑成白白的玉蘭花。
“我進去了?”李英俊沒動,看了看她的手説:“怎麼不用指紋開門?”她説:“我想你給我開門。”李英俊靜了一會,在心裏哎了一聲,説:“等多久了?你傻不傻?”她也説:“你呢?你等多久了?你傻不傻?”李英俊神不變地看了她一會,心裏想着她説的是他在她小區單元樓前等了整晚的事還是得罪了領導在公寓裏乾等了一週的事。陳玉蘭一邊眨眼睛一邊笑,好像看穿了他,他一下子明白她一語雙關了。
李英俊不由笑了下自己,換回居家鞋,一邊走回去一邊説:“你進來。”陳玉蘭進了衞浴洗澡,沒過一會出來了。
李英俊聞到女人洗髮水沐浴的香氣,順着看過去,陳玉蘭什麼也沒穿,隨便圍了浴巾走過來,頭髮很濕很重,直直地垂下。她光腳走在地板上,一邊走一邊留下水漬。
李英俊把眉擰着,嚴厲地説:“去穿衣服鞋子。”陳玉蘭當什麼也沒聽到,到李英俊旁邊了也不坐下,扶着他蹲下去,手臂疊在一塊放他腿上。他靠坐在沙發上垂着眼皮,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很淡地問:“幹什麼?”她仰着下巴笑了下,説:“你給我穿衣服鞋子好不好?”李英俊知道她在討好自己,於是順着她意思靠過去,沒用什麼力氣地掐着她下巴,看了看她嘴巴。她吃力地把自己撐起,手環住李英俊脖子,嘴沒碰到他,忽然看他笑了笑,然後説:“自己穿。”陳玉蘭一下子坐到地上,李英俊不動聲地靠回去,時不時看她一眼。
她咬了下嘴巴,膝蓋虛跪到李英俊腳背上,手順着他腿慢慢摸上去,抓到他的皮帶上,説:“你給我穿。”李英俊沒反應,陳玉蘭手搖了搖,喊他:“英俊哥哥。”李英俊看着別處嗤了一聲。
“我沒你想的好糊。”他拿開陳玉蘭的手,陳玉蘭心沉了沉,小心地問:“你在生氣啊?”李英俊斜眼看她:“現在看出來了?”陳玉蘭忙説:“我今天和元康離婚,你放心,我全解決乾淨了。”她重新坐回地板上,眼睛不知看着哪裏:“英俊哥哥,我和元康沒關係了,要是為這生氣,你現在好消氣了吧?要不是為這生氣,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生氣的了。”李英俊看了看她,氣得想笑。不覺得自己做得不對,反過來倒打一耙,覺得自己受委屈了?
他坐直,然後説:“你和元康把門關了不放我進去,我怎麼敲門你也不回應。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要是你覺得我們碰到什麼事要你自己單獨解決的話,你要我有什麼用?”陳玉蘭沒説話,李英俊等她。過了好一會,她張了張嘴,説:“我不想把自己過去的事帶給你,你是乾乾淨淨的,我也想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的,然後好好和你過。”李英俊深深地看着她,不由一陣心軟。
什麼人碰到他神經,他到高興到難過?什麼人帶給他神上的興奮和**上的快活?什麼人讓他忘了自己動了情?
全是眼前這女人。
李英俊心頭猛地發脹,緊緊看着陳玉蘭説:“有事你別自己扛着,給我,行嗎?”陳玉蘭很悶地嗯了一聲。
李英俊抓住她手臂提了提,説:“起來。”她沒什麼力氣,順從地坐到李英俊腿上,李英俊環住她的,把她扶緊。
好一會他們沒説一句話。
陳玉蘭眼觀鼻鼻觀心地坐着,忽然覺全身沒了重量,李英俊已經抱着她起來,不疾不徐地走到卧室裏。
陳玉蘭緊了緊浴巾,説:“你要幹什麼?”李英俊説:“給你穿衣服。”快到中午,陳玉蘭拿了證件準備出門。李英俊也走出去,説:“我有事出去,順路送你過去,一會你自己回來。”陳玉蘭哦了一聲,一邊換鞋一邊隨口問他:“你有什麼事啊?要去哪裏?”李英俊説:“山上廟裏。”過去他不拜神佛也很少去什麼廟裏,覺得花錢算命是沒事找事。但和陳玉蘭去山廟裏求的籤文到現在也一直記得,心煩意亂的時候回想過,要是當時他裝糊塗花錢出血了,走到現在是不是要順遂很多。
天陰雲疏,山上空氣很好,李英俊不像別人一樣走走停停,很快到了山廟裏,廟裏的香火氣很濃,燻得人眼痠苦。但李英俊忽然生出不一樣的覺,別的什麼也不看,直接去找解籤的大師。
大師解完上一簽準備喝水,李英俊嘩地坐到他桌前,大師草草看了他一眼,和旁邊的光頭説:“你帶他過去求籤。”李英俊搖頭,説:“我不求籤,我來解籤。”大師把水放下,笑着説:“你不求籤,我怎麼給你解籤。”他用眼神示意了下光頭,光頭明白他的意思,看着李英俊説:“求籤要誠心跪着,不然佛祖聽不到你想求的東西。”李英俊沒看光頭,眼睛筆直盯着大師,説:“你記不記得我?”大師眯着眼睛裝模作樣地想了想,説:“來我這的人千千萬,我怎麼全記得住?”看到旁邊人等着,於是忙説:“求籤二十,解籤五十,忙着呢,別説別的了啊。”他招呼了下,説:“來,你起來,別人等着呢!”李英俊沒動,大師擰眉看了他一會,心想他是不是存心擋他財路,急了,想張嘴趕人,哪想忽然李英俊神不變地拿出百元放在桌上,説:“給我下隊,行不行?”大師瞪了瞪眼睛,很快反應過來,説:“行行行,你和我説説你想算啥?”李英俊一字一句非常清楚:“君今誠意問婚姻,兩轉三回不得成,莫説眼前難順遂,定防後面有虛驚。”大師很驚訝地説:“全背下來了?”李英俊什麼也沒説,定定看他。
他摸着下巴想了一會,嘖嘖地説:“我覺到了,你現在心很亂啊,情很不順,患得患失的,你的愛人你抓不住啊。”李英俊提了提氣,問:“有什麼辦法嗎?”大師説:“有啊,我辦法多的是,看你想不想照辦了。”李英俊問:“什麼辦法?”大師打量着他説:“我的辦法不是隨便給的,你要花錢買。”李英俊想也不想地説:“放心,我很有錢。”大師心裏樂得不行,沒下餌,肥魚自己咬鈎了。
李英俊的錢包裏放了幾萬的卡,現金也不少。把錢給算命的和扔水裏沒什麼不一樣,他覺得荒唐,自己變得不像自己,不由笑了笑。
這時他忽然接到陳玉蘭的電話,電話裏陳玉蘭什麼也沒説,他喊了她一聲,她冷不丁地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