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憶昔青春少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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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丘神情複雜地盯着天上的人影,騎着開明獸緩緩走到軍陣最前方,嘆道:“帝堯已然兵敗,你這又是何苦?”覡子羽眸子一凝,異光閃耀,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彷彿迸出無窮的火星。
“我未敗,你未勝。”天空中的覡子羽負手而立,火焰長袍飄然如仙,緩緩道,“你我終歸要一戰。自從七年前你揹着那個少女攜劍獨行,橫掃炎黃,我就知道這個大荒終究是你我二人的舞台。”他朗聲長笑,“如今這神秘的南荒,千萬人的沙場,豈非正是為你我而設?”
“説的不錯。”少丘喟然嘆道,“若是你我這一戰,能了結這場千萬戰士的殺身之苦,也算是你我之間的一場賭注吧!陛下,你意下如何?”這話卻是問帝堯。
“哼。”山嶺上的帝堯悶哼一聲,沉良久,緩緩道,“聖覡既然挑戰於你,自然便是代表我炎黃!”
“好!”少丘慨然道,“若是覡子羽勝了,我撤圍恭送陛下;若是他敗了呢?”山上沉默了片刻,帝堯平淡的聲音傳來:“老夫自縛——”
“陛下——”山上響起無數嘈雜的聲音,嗡嗡不絕,帝堯的怒喝聲傳來:“老夫堯戰三十年,犧牲了無數將士的命,那是為一國所謀。如今被困令丘山,再徒然戰下去,卻是為老夫一身所犧牲。帝王與百姓都是父母所生養,老夫怎能為自己活命,就讓萬千戰士浴血*拼殺?敗了便是敗了,老夫既然將命運託付於子羽,那就看天意何在了!眾卿休得多言!”此言一出,便是深恨帝堯的三苗人也不折服。姮沙喝令全軍退後三里,留出空蕩蕩的戰場。
空中的覡子羽影像忽然轉身,朝着帝堯的方向微微躬身。
少丘跳下開明獸,伸手在它腦袋上一拍,笑道:“若我死了,你就回崑崙山吧!”
“不回。”開明獸哼道,“那裏寒冷寂寞,沒人玩兒,沒有酒。”
“那你就隨着戎虎士和歸言楚他們大荒吧!”
“好。”開明獸一溜小跑,頓時跑到了軍陣裏。
少丘一陣愕然,隨即笑笑,一指令丘山上一座高聳的孤峯:“明月之下,孤峯之上,與君一戰!”説罷彈身一折,身子有如彎曲的長矛陡然出,月光下閃過一道金的光芒,人影已然站在了千丈外的孤峯之上。
這座孤峯的峯頂是五座高聳的山石,松柏橫生,氣象巍峨。明月照耀之下,萬山皆在眼前,籠罩着淡淡的煙,山峯下,軍陣縱橫,長矛映月。少丘獨立巔峯,目光淡然地凝望着眼前。
面前的空氣一陣扭曲,緩緩變形,最終化作一道白的人影,覡子羽身穿雪白八龍覡袍,長袖輕揚,無聲無息地站在另一座山石上。
兩個少年時代的好友默然對視,眼中都有説不盡的慨。
“想當年,你總喜歡拿自己捕的海魚來換我的野味。”覡子羽出一抹温情,“你那魚兒小,總是佔我的便宜。”少丘笑了笑:“只有一次,我捕了一條百斤重的鮫魚,你非要拿六隻耳鼠和我換,害我回家被母親責罵。”
“哈哈。”覡子羽大笑,“那條鮫魚我和族君的三兒子換了四壇祭祀用的酒,還不是被你這廝偷偷喝了兩壇?”少丘聳聳肩:“反正在空桑島上跟着你混,我吃虧多。”
“哼。”覡子羽不屑,“若不是我罩着你,你早就被白苗、許地和寇西這幫人給揍慘了。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你這廝從來就不曉得反抗,看得我都惱火。”
“你他媽是白罩我的麼?”少丘大叫,“你幫我一次,就讓我給你偷一葫蘆酒。那陣子巫謝看酒看得嚴,你們都怕她,攛掇我去偷。直到被發現捱了幾次打,我才想了個法子,把神殿屋頂的棕樹皮給掀開,拿竹竿來…”兩個少年忽然同時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幾乎從孤峯上摔下來。忍了半晌,覡子羽才擺擺手,哈哈道:“你説,咱兩個東海孤島裏的不良少年,今一個成了炎黃聖覡,一個成了三苗帝君,會不會把別人的鼻子氣歪呀!”
“這也是大荒的魅力吧!”少丘嘆道,“它不因一個人出身低下而拒絕,也不因一個人出身高貴而偏頗。它讓我們有無數種的生活方式可以選擇,也讓我們的想像異彩紛呈。在它的土地上一枯枝就能發芽,聚上一個水窪就能養魚…我愛死這個大荒了。”少丘眼中緩緩出淚水。
“是啊!路途雖然坎坷,代價雖然慘重,只要你認準目標,不計犧牲,它總讓你夢想達成。”覡子羽喟嘆不已。
少丘的臉慢慢冷峻起來,緩緩道:“艾桑怎麼樣了?”覡子羽不答。
“遙想當年,空桑島數百人,只有我們五人逃劫難,來到了大荒。如今白苗已死,能夠帶着我們往昔記憶的人已經不多啦!”少丘微笑地看着他,“無論怎樣,告訴我。你我此戰,只有一人可以走下這座山峯,捂着那些秘密,還有什麼意義呢?”覡子羽眸子中出痛苦之:“艾桑這三年來一直重傷不醒,全身化為木石狀,我一直把她藏在豐沮之峯的龍牙窟內。這些年遍尋大荒,尋找能夠救活她的法子,千萬種靈藥,百種魔獸,都沒有一絲功效。”少丘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悲哀,喃喃道:“難道世上當真無靈藥可醫麼?”
“有。”覡子羽深深地看着他,“靈水之魂。”少丘大吃一驚,臉古怪無比。
“你知道這種東西?”覡子羽奇怪地看着他。
“不但知道…”少丘喃喃地道,“數月前…還服用了一滴…”覡子羽頓時張大了嘴巴,兩人娓娓敍來,這才知道當在雲夢澤畔發生的事情。少丘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無意中服下了世上唯一可以救艾桑的靈藥…
“竟然是我奪去了艾桑最後的生機…”少丘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忽然間哈哈狂笑,臉上熱淚奔湧。
覡子羽言又止,臉上帶着哀憫之意,靜靜地看着他,心裏卻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我必定會擊敗他!”
“若我死了,”少丘咬着牙,緩緩站直了身子,猛地一拭淚,長笑道,“帶着我的屍體去見艾桑!”覡子羽無言地點頭,眼神中寧靜無比,像一頭捕食前的獵豹。
少丘右手一展,一團鋒鋭無匹的元素之氣緩緩湧出,化作五尺長的巨劍。此劍一出,周圍岩石崩裂,松針紛飛,下墜中已然被無所不在的鋒鋭之氣絞成了碎片。
他屈指一探,漠然道:“這是我三年來,以體內天火重新錘鍊出的玄黎之劍。雖然未必能比得上金,卻帶着天劫之火。子羽,小心了。”覡子羽朗聲長笑,手中烏光一閃,吳刀在手:“這是吳刀,不用我多説了。來,看看這神器比你的劍如何?”説完揚手一拋,居然把吳刀拋給了少丘。
吳刀別人無法觸摸,懸浮在少丘面前,他出神地看着面前裂開的刀形虛空黑,反手把自己的玄黎之劍拋給了覡子羽。
“這等神器,真是舉世無雙。”
“你這把劍,只怕在大荒中僅次於神器了。能以自己的元素力煉出這把劍,只怕前無古人了吧!”兩人各自欣賞了下對方的兵刃,又換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