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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殺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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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各部落將這羣熱血男兒送上疆場,為了炎黃浴血殺敵,無怨無悔,難道,便是讓你二弟活生生給冤殺的麼?”覡子羽瞠目大喝。

“聖覡,”夏鯀沙啞的聲音緩緩傳來,“敢問我二弟眼下如何?”

“他自縛請罪,陛下尚未決斷,卻在亂軍中被人襲殺。”覡子羽道,“然後夏部族軍團抬着他的靈柩反出大營,迴歸禹都時,和商侯在南城起了衝突。夏軍團揮兵攻城,雙方皆有死傷,商侯也被中,左臂腐爛,正在治療。陛下震怒,特命本座攜吳刀前來,但誅首惡,脅從不問。”眾人誰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一時盡皆呆住了。夏鯀也沒了聲息,半晌才道:“既然聖覡來誅殺我這個首惡,那便來吧!”

“南嶽君——”無數的山頭上,數十萬民眾齊聲哀吼。夏鯀的治水功績,這些人是看在眼裏的,一方面親族被殺,悲痛yu絕,一方面卻對夏鯀衷心擁戴,大多數人都是心中掙扎,不知該如何面對。

覡子羽身子慢慢走了出去,第一步跨出,腳下忽然燃燒起火焰,再跨一步,火焰上升,全身燃燒起來,在眾人的眼裏,一團人形的火球忽然化作一道熾熱的光影,搖曳長空,掠過重重水面,嘭地落在了羽山腳下!

碧空火影。

覡子羽現出身軀,潔白的絲袍一塵不染,如神仙中人。羽山腳下都是密密麻麻的民夫,這羣衣衫襤褸,遍身污泥的人們目光呆滯地看着他,夏鯀卻不知在何處。

“來吧,這些都是普通的民夫,與他們無涉。”夏鯀的聲音從山巔處傳了過來。

覡子羽淡淡一笑,將書諭令提在手中,緩步向山道走去。忽然道邊一個扛着耒叉的老者衝了出來,嘶聲大喝:“南嶽君一心為民,陛下因何不察,卻受小人門g蔽!”説話間衝到了覡子羽的身邊,劈手來奪那諭令。覡子羽皺了皺眉,一指點出,正中那老者的耒叉,耒叉猛然間化作一條火龍,熊熊燃燒起來。那老者一呆,隨即火龍嗖地鑽進他體內,整個人便似澆了油的柴草,嘭地爆燃。

“陛下,南嶽君於我炎黃有大功啊——”那老者烈火焚身卻拼命狂吼,“他從洪水圍困中救出我黃鰭部落三百口,老朽願代他一死…”吼聲變成了喃喃低語,烈火也漸漸暗淡了下去,撲簌簌,一地骨灰鋪在了地上。他竟然被烈火焚成了灰燼。

“父親——”一箇中年男子滿臉是汗,從遠處疾奔而來,但終歸晚了一步,撲到面前,只捧起一地骨灰和灼熱的黑土。

“你這廝,”他憤然望着覡子羽,“為何突然殺人?”覡子羽垂下眼睛,淡淡道:“有阻擋本座道路者,殺無赦。”

“哈哈!”那男子長聲慘笑,傲然站在他面前,“我偏要阻你,如何?”覡子羽也不説話,一掌擊出,那男子低下頭,愕然看着自己xiōng口,卻並無異樣。然而片刻間,他嘶聲慘叫,伸手拼命按着xiōng膛,嘭,一團火焰居然從他xiōng口噴發而出。覡子羽這一掌竟是給他種下了心之闇火,當年少丘以元素血脈之身,也險些被這火焰給燒死,何況這個普通的百姓,那闇火瞬間將內臟燒灼成灰,隨即燒出體表,將男子沒。

周遭的百姓不是族人就是親朋,一見這父子倆慘死,一起憤怒起來,舉起木石斧耒叉鐮刀,大聲呼喝,朝覡子羽衝了過來。覡子羽眼中厲光一閃,手臂間忽然湧出一道幽暗無形的長刀,看也不看這羣蟻民,隨手一揮…

與此同時,山巔上一聲大喝:“聖覡手下留情——”無聲無息中,覡子羽眼前閃耀出一道弧形的虛空,彷彿這一刀剖開了無窮無盡的寰宇,剖開了深湛幽謐的未知空間,黑sè的虛空奇異地將面前的人體分割成兩半,他們仍在奔跑,仍在吶喊,卻是肢體分離,中間的部分已經不屬於這個空間。

撲撲通通,無數的人…準確地説是殘肢摔落在地上,只這短短一瞬,吳刀所過之處,一切的生物甚至死物盡皆被噬。有些人頭顱消失,頸部留下漆黑的端茬口,居然也不血;有些人部徹底不見,xiōng腔和下肢卻並在一起…

景象慘不忍睹,甚至周邊的一座山壁都給剖進去七八丈深,lu出一道黑黝黝的罅隙。民夫們駭然sè變,一個個相互攙扶着慢慢朝後退。

覡子羽如若不見,一手提着書,一手提着黑氣翻卷的吳刀,緩緩踏上羽山的山道。也不知為何,夏鯀此時倒不説話了,山上山下一派靜默,洪水拍擊山壁的聲音浩大無比,直如海一般,在覡子羽的覺中,他能受到整座山都在搖晃…

羽山並不算高,三百丈,卻顯得峭拔無比,尤其在這東海之濱,大都是丘陵環繞,這座山就顯得高聳入雲。覡子羽覺自己彷彿走了很久,很久,一直走不到山巔,一直接近不了夏鯀。

只要他們見面的那一刻,他的生死就會註定,他的勝敗也會註定,艾桑的命運也會註定。覡子羽覺得自己好累,這麼多年來,他奮力地往上爬,往這座大荒的巔峯爬,為的不就是這一麼?殺了夏鯀,艾桑就能復活了,他就成為世上的巔峯高手,睥睨大荒,不可一世。

但是死了呢?一切就都終結了,野心,愛情,生命…從此他就埋骨於這寸草不生的荒山,艾桑也會孤零零地躺在豐沮玉門的石窟之中,直到歲月之永恆,身體永久化作一截枯木…

“不,我不甘心!”覡子羽的內心發瘋般嘶吼着,“可是我真的能夠擊敗夏鯀麼?這個大荒間縱橫不敗,僅次於后羿的絕代半神?”他的臉上依然一派平靜,經過神力的淬鍊,內心天崩地裂也不會lu出絲毫,甚至肌膚、呼、眼神、血脈都不會有絲毫動dàng不安。

就這樣一步步走上山巔,長風浩dàng吹來,帶來海邊的濕和腥味。羽山的山頂聳立着一塊寬達數十丈的巨石,斜斜地入西方的天空,宛如一道虛空的剪影。

一個渾身泥濘,衣衫襤褸的雄偉男子,他亂髮披散,揹負雙手,站在巨石上,正眺望着遠處的洪荒。覡子羽沒見過夏鯀,卻知道此人必定是夏鯀,世上絕沒有另一個人能有這樣的氣度,這樣的壯偉,能讓整座山都作為他的襯影,彷彿匍匐在他腳下的一座土丘。

這山,生來就是為了給夏鯀墊足。

“知道我為何不阻止你殺人麼?”夏鯀頭也不回,緩緩道,“因為我要殺了你。你膽大心狠,對人命沒有絲毫敬畏之心,炎黃有你這樣的聖覡,信仰必亂。”

“你對人命有敬畏之心,對盟約視如天規鐵律,炎黃的信仰,部族的和睦,不依然因你而亂麼?”覡子羽淡淡道。

夏鯀啞然片刻,忽然哈哈大笑,霍然轉身,陽光打在臉上,照見他黧黑的面容,絡腮鬍須鋼針般亂蓬蓬的,雖然略有些憔悴,但極其威猛,眼皮張合間寒光迫人。

“你是個人才,怪不得大舜會看上你。”夏鯀細細打量着他,點頭道,“可惜,可惜…”他也不知可惜什麼,過了片刻,淡淡地道,“如今,聯軍中我那夏軍團如何了?”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