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人有悲歡執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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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執於一物，神才能高度集中，無論是內心的痛苦、鬱憤、暴、殺機，還是深愛、悲憫，都可以將自身的氣神凝聚到最強大的程度。桑冥羽為了追求大荒權勢最高境界的狂熱，恰好暗合了巫覡修煉之道，僅僅七，便將那縷細微的神力培育到了一尺多長，一指多。

但隨即，淬鍊便來了。或許是少覡氏輸給他的是世間最純的神力的緣故，他經受的淬鍊一開始便是普通巫覡所不能想像——天地之力直接轟。

在桑冥羽的內視中，自己頭頂的神之柱剛剛萌芽，可怕的天地之力便凝成了宛如實體一般的巨錘，憤怒地朝自己的神之柱擊打。那巨錘足有數十把，每一隻錘頭都有石鼓般大小，兩兩夾擊，朝着這剛剛長出來的幼苗狂猛地錘打。

轟隆隆的錘擊聲中，桑冥羽渾身如被火灼針刺，每一次錘擊都彷彿要將他的身體和頭顱砸扁。而那神之柱剛剛長出一尺，便被砸成了兩寸長短，細如絲。可是純度卻更高，縱是再多的焠擊也砸不斷了。

桑冥羽強忍着非人的痛苦，繼續培育那幼苗，再過七，又增長成了手臂細，一丈餘長。這下子遭受的打擊更猛，短短三便將這龐大的神之柱砸成了一尺長短，拇指細。

然後繼續培育，繼續被砸了回去。三個月來，他就這樣在天地之間淬鍊，直到今，頭頂的神之柱已然長成了貫天徹地一龐然大物，在他的內視中，整“柱子”幾乎撐破了蒼天，直沒入渺渺的白雲深處，而細更是如同三人合抱的巨樹。不過這時他遭受的打擊更甚，那巨錘也變成了山巒大小，從白雲深處到滷門頂端，佈下數十萬只巨錘夜不停地擊打，天地有如烘爐一般，那股高温幾乎能將青銅熔化成銅汁，神之柱在烤灼之下散出赤紅的彩。

俄而天地變，呼之間從高温的烘爐變成了能凍裂銅鐵的酷寒，神之柱一瞬間被冰凍，巨錘趁機狂砸，竟然一片片地敲了下來。桑冥羽只好繼續培育，繼續接受淬鍊，直到無論天地如何變，神之柱再也不受影響，他終於從深沉的冥思中醒來。

緩緩睜開雙目，光照徹豐沮玉門，天地間的景物一層一層鋪展在他的眼前，纖毫畢現。他坐在豐沮峯的巔峯處，那目光彷彿能穿透塵埃、白雲、山脈、峯巒，直達宇宙的深處。他甚至透過樹的表皮，看見了樹幹內汁的淌。

耳邊聽到陣陣雷鳴之聲，眼前卻是晴空萬里，他知道，南方千里之外，有一團雨雲正在醖釀，那會是今年天的第一場雨，三後來到豐沮玉門的上空。

摸一摸滷門，毫無異常，三個月所遭受的痛苦便如在夢中一般。

“冥羽，你醒啦！”耳邊響起一個少年驚喜的叫聲。

桑冥羽轉過頭，看見白苗正欣喜地望着他，手中提着一張盈白無暇，宛如玉質的奇形長弓，那是崑崙寒玉所製成的破玉弓，自己從暘谷的神殿寶庫中為他搶來的。

“你這一睡，竟然睡了三個月！”白苗嘖嘖稱奇，“怎麼樣，有收穫嗎？”桑冥羽含笑點頭:“不錯，我的神力業已大成。你呢？”

“他已經修煉成了老夫的神之箭。”身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兩人一轉頭，卻見衣衫破爛、雙目盡皆剜去的少覡氏不知何時站在了身邊。兩人一起磕頭行禮:“弟子參見師尊！”

“免了。”少覡氏一擺手，“望”着白苗道，“你與老夫並無師徒之緣，老夫只不過傳授你一招箭術而已。後不可以老夫弟子自居。”白苗低頭道:“是。”少覡氏道:“冥羽，你體內的火元素還在麼？”

“在。”桑冥羽不用運行元素力便知道，“只是…神力澎湃無窮，火元素力卻並無寸進。”

“嘿。”少覡氏道，“老夫不修元素力，也無法幫你，只要你的體內火元素力未被神力驅散，便可以神力與元素力雙修了。至於火元素能修到多高，看你自己的緣分吧！”桑冥羽不認識巫彭，知道這雙修之術實乃曠世奇緣，大荒中只怕獨一無二，心下也是欣喜無比:“多謝師尊。”

“嗯。”少覡氏面朝極峯之外的飄渺雲天，慢慢道，“既然修煉已成，你該去實現自己的諾言了。”桑冥羽與白苗對視一眼，想起自己投入少覡氏門牆時的重禮——東嶽君與巫禮通姦所踩踏的那塊履跡石。少覡氏畢生的志向便是振興男權，打壓女權，巫禮身為巫覡，巫門七大神巫之一，金天部族的大祭司，卻與凡人通姦，這對少覡氏而言簡直是天大的機會。

雖然東嶽君已經被金破天刺殺而死，但巫禮尚在，若是擒住巫禮，向全大荒展示巫禮通姦的惡，那對整個巫門都是慘重的一擊，連太巫氏也無可奈何。屆時巫門褻瀆諸神，名聲掃地，覡門甚至有可能取代巫門，掌握大荒祭祀權。

“師尊放心！”桑冥羽慨然道，“那巫禮目前逃離金天部族，隱居在盧其山中，弟子這便去將她抓回來！”

“很好。”少覡氏點點頭，面上古井無波，“子睿何在？”話音剛落，桑冥羽和白苗陡覺眼前一花，一個墨袍男子彷彿無聲無息地從山石中湧出，靜靜地站在少覡氏的面前，躬身施禮:“弟子聽候師尊吩咐。”

“這是覡子睿。”少覡氏朝二人介紹道，隨即轉向覡子睿，“子睿，你跟隨冥羽和白苗去一趟盧其山，將那巫禮秘密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