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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風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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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聽得劉徹的質問並不理會,繼續向天子説道:“父皇,兒臣所言句句屬實,絕無一絲虛妄。”趙王劉彭祖本就愛好抓人把柄告狀,這次他也是豁出去了,他心知自己並不受天子喜愛,從來對那太子之位也沒有什麼幻想,只是想要做一世逍遙外王便可。今次劉徹害的他遭天子訓斥,他卻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想着反正他是天子親子,也不怕天子把他怎麼樣,大不了去個幾縣封地而已。

王皇后暗咬銀牙不語,心頭又驚又懼已是一團亂草不般知如何是好,慌張間抬眼看到劉嫖和阿嬌才稍稍鎮定下來,還好,還好她當年為劉徹攀了這門親。

此時宣室殿中雖説只留下了二千石以上官員和諸王皇戚,然而人數也並不少。一個男子的尊嚴總是體現在他的事業和他身邊的女人上,不管這個男子是帝王還是乞丐,趙王把皇后這麼一樁事攤開來在眾人面前説,不管是真是假,天子驚怒之餘頓覺面上無光,喝問道:“空口無憑污衊皇后,這是誰給你的膽子?”趙王拜倒道:“兒臣絕無一句假話,皇后之女與她的一雙兒女俱在長安,陛下將其召來一問便知。”丞相劉舍之外竇嬰和衞綰等人的臉陰晴不定,平陽公主和隆慮公主也臉大變,劉徹聞言卻是冷靜下來:趙王再無智終究是未央宮中出去的人,怎麼也不至於沒憑沒據就在天子壽筵上揭皇后,想到這裏他的目光不由朝王皇后身上望去,王皇后面上雖然一臉訝異與憤怒並無破綻,但劉徹是她親子,哪裏會看不出她神中間細微的差別,他心中頓時一涼。

竇太后怒道:“趙王住嘴,皇帝萬壽之喜,你卻在大喜的子編造皇后的長短,這成何體統?”竇太后心裏想的卻是不管趙王所説究竟是否屬實,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趕緊把事情揭過去,省得天子在諸臣面前失卻威嚴。

陳珏更不願意再讓趙王説下去,眼神掃過殿中每一個人的臉上,陳珏的目光正好與阿嬌對上,陳珏靈機一動,忙向阿嬌做了一個雙手合十放在右側臉頰邊的動作,這動作乃是陳珏所教,幼時他們遊戲時常用的,意思簡單直白正是指昏睡。

阿嬌短暫的皺眉之後會意地衝陳珏點點頭,劉徹眼尖瞄見這姐弟二人的小動作,心下惴惴之餘多了幾分期盼,坐在阿嬌不遠處的芷晴也將一切看在眼中,若有所思。

趙王還要再辯,忽然聽得阿嬌哎呀一聲道:“我…我好難受。”芷晴從旁扶住阿嬌,焦急地大聲道:“太子妃,太子妃這是怎麼了?”不過片刻功夫,阿嬌便軟倒在芷晴懷中,芷晴的一雙大眼中漸漸聚聚了水汽,她噎着道:“陛下,太后娘娘,長公主,太子妃暈倒了,這可怎麼辦那?”竇太后喝道:“左右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去找太醫來嗎?”等到幾個黃門飛快去奔出殿外,竇太后又道:“皇帝,不是哀家這老婆子不識大體,只是有身孕的女子不好移動,哀家年紀大了,捨不得太子妃和曾孫出什麼差錯,你今是不是先行罷宴?”天子強忍心中的怒氣和疑惑稍微欠身道:“朕遵母后命,今就暫且罷宴,先顧着太子妃腹中小皇孫。”形勢人強,太子妃身子不好雖然莫名了些,但時人本就頗為重視子嗣,這好歹算是個正經理由,天子立刻藉着竇太后給他的這杆下了台。

陳珏悄悄衝陳午耳語了幾句,陳午聽得連連點頭,不多時陳午朗聲道:“陛下,太子妃身有不適,臣請陛下准許臣等先行告退。”天子點點頭,道:“朕準了,堂邑侯自去就是。”陳午此言一出許多朝臣方才恍然大悟,紛紛跟天子辭行,不敢再在此處呆下去礙天子的眼,竇嬰衞綰等人心中自有打算,默契地換了幾個眼神之後也徐徐退出,淮南王長沙王諸人也都依次離開。

沒多久,宣室殿中尚未離開的人就寥寥無幾,陳珏略帶擔憂地看了劉徹一眼,正要與父兄一起出門時趙王高聲叫道:“且慢,堂邑侯這麼着急離開,難不成是做賊心虛嗎?”陳午停下腳步,回身道:“臣之封地雖然地峽户少,但終究是列侯之一,趙王怎可當陛下與太后面污陳氏清名?”這卻是陳珏方才與他低聲商量的結果,金俗母女三人之事怕是瞞不下去,如今他們自然不能承認知道金俗三人的身份,必要咬死不認才是。

趙王冷笑道:“寡人此話何意你心裏清楚,你敢説皇后之女不在堂邑侯府之中嗎?”趙王此言一出,天子和竇太后的神都嚴肅了起來,不明內情的陳季須和陳蟜則向劉嫖身上望去,滿眼疑問,劉徹驚疑不定的眼光更是立刻投到陳珏身上,眾目睽睽之下陳珏卻不敢對劉徹再做什麼暗示的動作,只是待在原地不動。

陳午拜倒在地道:“陛下,趙王今所言之事頗為離奇,臣還是第一次聽説皇后宮外或有女,臣心中不知所以,更沒想到轉眼此女就到了堂邑侯府之中,臣又不勝惶恐,望陛下明鑑。”趙王又道:“堂邑侯這是打定主意要護女婿了?”劉徹心中一震,望向趙王的眼神已是森冷至極,陳珏心知金俗母女三人的事情怕是瞞不下去,從陳午身後站出來道:“趙王此言甚奇,堂邑侯府中除父母之外便只有兄長及妾數人,這些人俱是出身良家,其餘之人便皆是堂邑侯府奴婢,難道趙王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的所謂女兒在臣家中為奴嗎?”趙王冷哼一聲,方説了一個“你”字,天子已怒喝道:“夠了!”趙王被天子的怒喝嚇了一跳,天子又向趙王問道:“你口口聲聲説皇后拋夫棄女,她那女兒姓甚名誰,卻怎地在堂邑侯府之中?”趙王躬身道:“兒臣只知該女名為金俗,乃皇后與金王孫之女,至於她怎地到了堂邑侯府上,兒臣就不得而知。”沉默許久的竇太后忽地道:“皇帝息怒。”天子道:“母后有何以教朕?”竇太后搖頭道:“哀家一介後宮婦人,本不該對皇帝的事情指手畫腳,但趙王所言之事更是家事,有關哀家的兒媳,這事哀家就必要管一管。”天子冷淡地瞥了王皇后一眼,這才道:“母后請説。”竇太后道:“皇后情温厚,待哀家至孝、待陛下至忠,撫育太子盡職盡責,哀家不大相信趙王所言拋夫棄女之事,但也不能忽視不理,趙王既然説皇后那女兒就在堂邑侯府,皇帝就派人去堂邑侯府上找一找。唔,省得趙王説哀家不公,皇帝就讓衞尉直不疑快馬去查罷。”衞尉直不疑,是天子與竇太后都信得過的人。

天子道:“就按母后説的辦。”黃門領命而出後宣室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平靜,半晌天子才開口道:“陳午…”這時一直在旁抱着阿嬌噎的芷晴忽道:“太子妃,太子妃您撐住啊,太醫馬上就要到了。”竇太后立刻被她的話引了注意力,道:“嬌嬌怎麼樣?”芷晴道:“太后娘娘,太子妃剛才好了些,聽到趙王説及堂邑侯府的事情,太子妃想是憂心過甚,這才…”竇太后嗯了一聲,道:“皇帝,堂邑侯家是開國功臣,既然事情還沒有清楚,哀家看也不着急問他們。”天子目光復雜,道:“朕遵母后命。”王皇后靜靜坐在原處,竭力維持着身為天子正的威嚴,趙王所告是她的事,天子卻不曾問過她一句,多年夫,她太過了解天子此時在想什麼——天子是她的丈夫,不可能不知道她初次侍奉他時的身體狀況,只是天子這些年都不知道她在外還有一個女兒,她和當年的慄姬一樣,冒犯了天子一國之君的尊嚴。

陳珏面如常,心中卻波濤洶湧,皇帝的女人是曾嫁之身雖然難免受人詬病,但也並非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今之事關鍵在於皇后入宮之時金王孫未死,皇后既不是寡婦,自然算是拋夫棄女。這為了宮中富貴而拋夫棄女的事情一旦鬧大,陳珏已經可以預見百官彈劾要求天子廢后的場面,而王皇后地位不穩,眼下諸王在京,這太子還是不是劉徹就很難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