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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命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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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珏只是一介凡人,並不是什麼科學天才。就拿造紙術來説,他把腦子裏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告訴了陳唐陳宋,這二人仍是用了三個來月才造出可用的紙張來,比這更復雜的東西,陳珏實在是沒有能力複製出來。

但是農具不同。

陳珏比任何一個人都更清楚劉徹窮兵黷武伐匈奴的歷史,就算他能成功改變陳家原有的命運,但大漢攻打匈奴是歷史的必然,不可能改變。一旦大漢和匈奴開戰,文景之治積蓄的民力與錢糧都會消耗殆盡,百姓也將苦不堪言。封建社會以農為本,陳珏並不缺少金錢,若是不嘗試着複製一些新式的農具提高這個時代的生產力水平,讓農户稍稍減少些壓力,他委實於心有愧。

“珏兒你此話當真?”楚原微微一愕,不由問道。

“絕非假話。”陳珏頷道,“弟子前些子去過長安郊外,農夫做農活靠的大都只是人力,費時久不説,成果也不見多少,墨門多奇術,先生若是能悉心研究想必會有些辦法。”楚原眼睛一眯,忽地笑道:“你一片赤子之心,老夫還能拒絕嗎?”陳珏笑笑,從懷中取出幾張紙,雙手將之平鋪在楚原身前,道:“先生,這是我的一點想法,請先生看看,若是有用就最好。”楚原接過略略看了幾眼,神頓時凝重起來,道:“原來還可以是這樣…卻也不對,此處或不該多一橫樑…”陳珏稍顯尷尬地輕咳了一聲,他也只是在歷史教科書上見過圖片,勉強出來的曲轅犁和筒車造型與實物相差甚遠,當下打斷沉醉中的楚原道:“先生,這件事就給您,只是弟子還有一事相求。”楚原抬了抬眼,詫異道:“什麼事?”陳珏猶豫了一下才道:“請先生莫與他人説弟子今之事。”無論如何,陳珏也不好意思把這兩樣東西的明之功據為己有。

楚原先是一怔,隨後恍然大悟道:“你是世家公子,自然不適合做這工匠之事影響名聲,我省得。”陳珏微微一笑,卻不反駁。

楚原猶豫了一下,又道:“公子當真不打算學機關之學嗎?”他卻是見獵心喜,又捨不得陳珏的“好資質”了。

陳珏搖搖頭,道:“陳唐跟陳宋才是真正有天分的人,還請先生今後多多教導他們。”楚原神複雜地看了陳珏半晌,終究還是嘆了一聲,道:“那是自然。”一刻鐘後陳珏出得書,侍立在門口的郭遠上前一步,道:“公子,商人賈同求見。”陳珏點點頭,道:“你先帶他去偏廳候着吧,我稍後就到。”郭遠答應了一聲,隨後大步離開。陳珏站在原地卻滿心疑惑,賈同前幾才來送過本月的利潤,今卻為什麼又來?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陳珏搖搖頭,也邁開步子朝偏廳走去。

賈同坐在偏廳等了不久便見陳珏從門口走進來,他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將陳珏上座方才重新落座,道:“公子安好。”陳珏點點頭,説道:“最近生意怎麼樣?”賈同稍稍彎了彎,道:“一切都好,只是…”賈同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陳珏端起茶盞,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想説什麼儘管説就是。”賈同這才道:“鄙人委實有負公子期望,前些子公子要我帶走的那名叫董偃的少年,如今已不在鄙人商鋪裏了。”賈同最近生意做大,狠狠心給自己買了個民爵,是以不再在陳珏面前自稱為小人。

“什麼?”陳珏聞言頓時一驚,連手中的茶盞都差點摔到地上,難道歷史又轉回原來的軌跡,那董偃被劉嫖看中了?

賈同見狀一愕,他雖料到陳珏定會不悦,卻不想陳珏的表現會這個反常,難道那少年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成?他驚疑不定地道:“正…正是,董偃昨被平陽公主的家僕帶走了。”平陽公主?

陳珏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館陶長公主就好,他這麼一想,立刻恢復了鎮定,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賈同偷偷看了一眼陳珏的表情卻只見一片沉靜,忐忑地道:“董偃家中本是珠户,他家中母親前些子送珠送不過來,董偃尋我要假,我也就答應了,不想他們母子送珠到平陽公主府上之後就…”漢時公主養男寵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只是想起記憶中那個頗具風姿的少年董偃終究要做公主面,陳珏心中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賈同正緊張時,聽得陳珏道:“罷了,各人有各人的命,以後你只照常經營生意就好。”賈同心下一鬆,又與陳珏説道了幾句生意上的進項,見陳珏端起茶盞一口飲下,便起身告辭而去。

後的一清晨陳珏入宮時,驚訝地在太子宮中看到了數未見的韓嫣,因為漢時還沒有親長去世晚輩必須守孝這一説,韓嫣本身又是太子宮官,是以料理過韓頹當的喪事之後他就重新回到太子宮做侍讀。

韓嫣一身素服,眉宇間的憔悴之顯而易見,陳珏走過去輕輕一拳捶在他身上,道:“回來就好,太子這些天一直念着你。”韓嫣面上微微笑了一下,對陳珏點了點頭,陳珏也回之以一笑,便轉身走進太子宮。

午休時,劉徹正拉着韓嫣問長問短,忽地轉身對陳珏道:“這些子忙碌得很,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來,我們幾人好久不曾出宮去了,今韓嫣終於回來,下次休沐時你們跟孤一起去鎬池那邊山上打獵,也比比看誰的獵物最多。”陳珏聞言一怔,劉徹好一會聽不見陳珏的回答,又問道:“你怎麼不説話?”陳珏猶豫了一下,才道:“太子恕罪,臣已經和人約好下次休沐和人一起去賽馬,適才想起此事,才忍不住走神。”他早已經因為韓頹當的葬禮對周謙失信過一次,這次再約怎麼也説不過去。

“哦?”劉徹頓時來了興致,笑道:“你跟誰約好了?”陳珏答道:“是條侯之子,周謙。”劉徹聽得條侯二字眉頭不由一皺,周亞夫是昔廢太子劉榮一系的中堅人物,他心中自然有些芥蒂,只是周亞夫近些年深居簡出並不太參與朝堂上的事,劉徹對他也沒有什麼真正的惡。思及此處,劉徹道:“總是我們幾個人出門也沒意思,你讓那個周謙跟我們一起來好了,人多也熱鬧一些。”陳珏皺了皺眉,見劉徹又轉頭與韓嫣説其他的事,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廂劉徹忽地一拍腦門,對韓嫣道:“瞧孤這記,你還不知道子瑜他已經是太子家令了吧?現如今孤這太子宮內有阿嬌外有陳珏,都是由姓陳的管着了。”韓嫣驚訝地看了陳珏一眼,道:“果真如此?那我倒要向陳家令道喜了。”頓了頓,韓嫣想起劉徹方才對陳珏的稱呼,又問道:“太子殿下為何叫陳珏為子瑜?”劉徹聞言只是哈哈地笑,陳珏無法,對韓嫣解釋道:“陛下賜字於我,正是子瑜二字。”韓嫣哦了一聲,説道:“陛下親自為你取字,恩寵之深可想而知,真讓我好生嫉妒。”他説這話時仍是笑的,顯然只是在開玩笑而已,然則太子家令和太子舍人雖然同為太子詹事屬官,分量卻相差太多,韓嫣內心深處仍有些五味雜陳之

劉徹這時也笑夠了,道:“父皇給子瑜取字,那孤今就為你也取個字,嗯,有了,韓嫣字王孫,如何?”韓嫣大喜,起身拜倒在地,道:“臣謝太子殿下賜字。”陳珏笑道:“魏其侯也是字王孫,看來太子殿下對咱們這位韓王孫期望可大得很,這是要你將來和魏其侯他一樣為大漢立下汗馬功勞,封侯拜相。”劉徹接過話道:“正是如此,王孫,你可不要讓孤失望。還有子瑜也是一樣,當年父皇太子宮中的屬官,時至今無一不是重臣,你們也千萬不能比他們差。”韓嫣躬身道:“臣必當竭盡所能,報太子殿下知遇之恩。”三人又説笑了一會兒,劉徹便張羅着身子乏了要午睡,陳珏和韓嫣身為侍讀也有他們自己的休息之處,只是劉徹和韓嫣可以睡得極香,陳珏卻沒有午睡這項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