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八大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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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令本是宦官,主轄宮中簿冊以及蠶桑女工等事,若是説得再直白一些,掖庭令之職頗有些太監總管的味道。
“掖庭令?”陳珏重複了一遍,掖庭令正是陳珏這少府的部下,只不過宮中的事一般有皇后親自掌管,這中間的界限並不是很明顯。
劉徹神一凝,示意陳午説話,陳午側了側身,輕咳一聲道:“未央宮婢,乃是由天下良家女子中採選而來,掖庭令膽大妄為,竟然欺君罔上,罪不可恕。”劉徹冷哼一聲,道:“區區一個掖庭令,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真是好大的狗膽。”劉徹這會火不是因為別的,這掖庭令也是王留下的老人,素
裏在他面前還算循規蹈矩,只是近
劉徹現了他一個致命的缺陷,這掖庭令竟然明碼標價,適機安排
心萌動的宮女們見劉徹一面。
一想起平的豔遇有可能是旁人
心安排,劉徹心中便是一陣膩歪,道:“這事就由堂邑侯處理吧,嬌嬌那邊先不要跟她説。”陳珏抬眼望去,見劉徹一臉的不快,心中不由地好笑。
陳珏知道這個掖庭令不大幹淨,平陽前陣子送進宮的那個女奴久無位份,待在宮中的位置尷尬得很。不知是使了什麼手段,這掖庭令前些時候藉着遣送宮人出宮為藉口,差一點就成功地把那惹人憐惜的小女奴帶到劉徹面前去。
陳午不失時機地道:“皇后娘娘臨產,臣不好驚擾娘娘,陛下可否示下此人如何處置?”劉徹微微頷,心中舒坦了些,道:“自是撤職嚴辦,再換新人。”陳午作為少府有權處置一個小小的掖庭令,難得陳午還會事事請示自己。
陳午面難
。陳珏眼中笑意一閃,道:“陛下,臣父不知提拔何人為好。”劉徹皺了皺眉。看見陳珏地微笑便恍然大悟。陳午一個外臣。但怎麼也不可能跟宮中地宦官彼此
識。他讓陳午擬定一個新地掖庭令人選。可把陳午一個大男人為難壞了。
這會兒楊得意正好進來。劉徹神一喜。問道:“楊得意。宮中何人可為掖庭令之職?”楊得意慣會察言觀
。看清室中情形之後道:“椒房殿李青可當此大任。”
“李青?”劉徹想起阿嬌身邊那個行事沉穩地年輕宦官。心中微有些猶豫。掖庭令雖非多麼顯要地官職。但卻正好跟他地後院掛鈎。
陳珏口道:“陛下。李青雖有些才華。但還是年輕歷淺。皇后也曾經説椒房殿離不得他。”劉徹想給李青權是一回事。這邊自己要又是另外一回事。
劉徹點了點頭。又向楊得意問道:“還有什麼人那?”
“這…”楊得意一時間哪還想得起來什麼人。陳珏見狀,立即道:“陛下,宦官不比宮女適齡即可出宮。未央宮中應當有不少資歷深厚的宮中老人,陛下可擇其一。”宮中因為種種原因鬥爭失敗,只等老死的宦官多了去了,劉徹想了想,覺着提拔起一個不分派系地新人也好,總比原先那個跟人勾結的強。
陳珏心道:曾經被貶低到塵埃裏的人再浮起來。無派無系,便是最大的好處。
一件再小不過的事,劉徹花在這上面幾句話的時間已經不短,商議妥當之後,陳午帶着旨意退下,劉徹吩咐楊得意把韓安國和文黨引進來,嘴上笑問道:“子瑜,今有何事,你們三人竟然親自前來?”陳珏將修繕大河水利的事大略説了一遍。韓安國和文黨兩人也已經走進來。劉徹敲了敲案面,沉聲道:“必修不可嗎?”陳珏點了點頭。手上動作不停,跟韓安國一起展開一幅大卷軸放在劉徹面前,劉徹看了幾處,驚道:“竟有這麼多地水道有懸河之危?”隨着募民實邊越行越多,黃河的水土早已經遭受了一定程度的破壞,陳珏道:“俗話説靠山吃山、靠河吃河,大河岸邊懇牧過甚已不是一
兩
的事。”劉徹腦海中思索了一下,仍然想不出來河水比地面還高該是什麼樣的情形,正想着的工夫,他指了指卷軸上密密麻麻標註的河道註解,道:“這是你們做的?”劉徹雖然在問話,目光卻停在陳珏身上,他手下這些朝臣之中,陳珏每次奏事都必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這也像是陳珏的作風。
韓安國道:“非臣之功也。”陳珏看了看文黨,慚愧道:“此圖是文中丞所制,臣不過是借人方便罷了。”劉徹又看了那圖幾眼,訝道:“難道文中丞處處實地查看過?”文黨忙道:“臣並未親自前往,只是大河所經郡國之地,每有水患必定上表請賑,臣留了點心,久而久之便繪就這張不完整地草圖。”劉徹聞言大是讚歎,陳珏也朝文黨投去敬佩的目光,文黨這樣才是真正做實事的人,留在常見勾心鬥角地朝中對這樣的能吏實在可惜,若是能外放一方,文黨必定能治得一方清明。
劉徹算是將文黨這個不顯山不水的能臣記在心裏,視線掃過卷軸上的南皮章武等幾字,思索着看了看陳珏,忽地一笑,直截了當地召尚書官謄抄數份,只等幾
後大朝商議。
“這,還有這。”劉徹在圖上點了點,昂然道:“那還是匈奴人的地界,大河乃天漢之河,早晚朕要將之收回,不使之受人踐踏。”陳珏聞言,心中不由道匈奴人的水土保持工作比劉徹做地好多了,最起碼匈奴人逐水草而居,更有隨時遷徙的習慣,絕不會把黃河成重濁之河。
帝王內修文治,外修武功。不管哪朝哪代,如若民間百姓的生活一直能過得去,明君的名聲就跑不了。劉徹對於這關乎民生的事也頗為在意,一番問對之後,大體的基調就此定下。
陳珏這是第一次經辦實際政務,自然心中興奮,早熄了多年地爭強好勝頓起,對於大朝會那,陳珏早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
劉徹高高坐在宣室殿上。等尚書官讀完陳珏三人聯名所上的奏疏,劉徹問道:“大河久經變遷,如今較百年前戰國之時也不盡相同,此事錯綜複雜,你等還須集思廣益。”竇嬰神一動,
言又止,衞綰眼皮半抬不抬,好似睡着了一般,劉徹見眾臣沉默,先是給了他們一段思考的時間。這才道:“卿等儘可各抒己見。”陳珏看似老僧入定一般,好像對殿上情形並不在意,實則一直在盯着竇彭祖地方向。果然,在幾個談不上有分量地臣子説話之後,竇彭祖總算沉不住氣了。
“陛下。”竇彭祖朗聲道:“自戰國修堤以來,起初雖有成效,但百年間大河決改道十數次,可見大河之威非是人力所能抵擋。與其徒耗民力,不弱順其自然。”韓安國反駁道:“昔
聖皇大禹治水,何其難也,持之以恆下終成千古美談,竇太常豈可畏難不前?”韓安國一個大帽子扣過來,竇彭祖心中暗惱,許昌見機道:“竇太常不是畏難,大河綿延千里,
治理談何容易。孝文皇帝一代聖君。當年也只是修繕原有的堤壩河道,不曾大舉整改。”
“此一時彼一時。”陳珏看了看許昌。他們這記七寸打得準,包括陳珏自己在內,誰敢保證治河一定能成?
“竇太常謀國之言,臣受益匪淺,然則世間之事,豈有因為有難處就束手束腳地道理?明知大河尚有隱患,不可輕忽,臣等正該防患於未然。”陳珏徐徐道。
劉徹微微頷,衞綰正要説話,內廷宦官楊得意急急地走上前,低聲道:“陛下,皇后娘娘那邊…”阿嬌要生了?
劉徹霍然起身,匆匆代了幾句話,這便朝椒房殿的方向行去,等到被留下的楊得意在陳珏面前帶了話,陳珏父子幾人相視一眼,這產期提早了半個月,幾人有喜有擔心,臉
彩紛呈。
午時前後,椒房殿外,劉嫖一臉焦急地將陳珏的手抓得死緊,陳珏雖然吃痛,卻也不推開她,只是不住地低聲勸着幾句話。
劉嫖咬牙道:“一切都是好好地,怎麼忽然就出了事?池邊水滑,當我是三歲娃娃不成?”陳珏雖是在安
劉嫖,心中也有些不解,按説阿嬌是全家的重點保護對象,等閒時不可能會出什麼岔子,但阿嬌竟然臨產前夕在宮中失足。
若説這是有人動手腳,能在陳家暗中控制了大半的後宮中做到這一點也不容易,陳珏若有所思地心道。
劉嫖心急如焚,就要張羅着入殿去看阿嬌,陳珏忙攔下她道:“那裏面有太醫在忙着,義也在,阿母且相信他們。”劉嫖停下步子,道:“我怎麼能不急?”芷晴在另一邊挽住劉嫖的手臂,聽得殿中隱約傳來阿嬌的高呼,頭皮也一陣麻,她生陳桓的時候比阿嬌受的罪可輕多了。
劉徹畢竟是第二次為人父,較之第一次劉出生時沉穩了許多,饒是如此,他仍然指節緊錯,兒子還是女兒,皇子還是公主?
陳珏搜腸刮肚,仍然想不出什麼適合在這個時候説的話,只得低聲對劉嫖道:“阿姊這是第二回了,怎麼着也能比第一回強些,阿母只管等着好消息。”劉嫖帕子緊絞,胡亂地點了點頭,腦子裏不由胡思亂想起來。劉嫖喜滋滋地想,這麼費勁,難不成是個健壯的男孩?等到阿嬌聲音轉高,劉嫖的愛女之心又佔了上風,心想着若還是女兒也好,趕緊莫再折磨阿嬌了。
劉徹心神煩躁,看着一邊跪着地幾列宮人,臉上怒一閃,道:“你們是幹什麼的,竟然能讓皇后娘娘失足摔倒?”一眾宮人叩頭如搗蒜,陳珏見了心下不由不忍,他雖惱恨可能有人圖謀阿嬌,但這些人應當是無辜的,眼看着劉徹就要動怒懲治,陳珏按捺下自己心中地火氣,這才低聲勸了劉徹幾句。
不知過了多久,青天轉暗,宮燈漸起,義一臉疲地從殿中走出來,劉徹和陳珏等人見狀紛紛起身,目光炯炯直直看着義。
義理解眾人的心情,微笑道:“啓稟陛下,皇后娘娘添了小皇子呢。”義短短的一句話猶如石破天驚,劉徹先是一怔,隨後大喜着拉過身邊的陳珏就道:“朕有子了,朕有子了!”劉嫖再三確認了自己沒聽錯,身子旋即一軟,直直倒在一邊伺候着的宮女身上,心道:阿嬌真是我的好女兒。
陳珏被劉徹大力晃得有點頭暈,心中卻也是陣陣狂喜,皇后地長子是什麼概念,貨真價實的嫡長子,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説,陳家的歷史已經完全改變了!
劉徹動了一會,不過片刻的工夫又回覆了帝王風範,劉嫖的心情也平復下來,一雙眼期待地望向劉徹,取個名吧,取名之後即時冊封太子。
“陛下。”綺羅出來施了一禮,道:“皇后娘娘一切安好。”劉徹大喜,立刻大步走進椒房殿,徒留劉嫖在原地失望。劉嫖拉了拉陳珏,道:“嫡長子不該是太子嗎?”陳珏安道:“當然是。”頓了頓,陳珏又道:“這件事急不得,左右皇子就這是獨一份,再有人出世也不是嫡長子,我們擔心什麼?”劉嫖心下稍安,喜滋滋地拉着芷晴安排諸項事宜去了,陳珏站在原地待了一會,眼看宮
將關,亦徐徐步出宮外。
這天
已晚,金烏漸沉,小商販們忙碌了一天正要還家,雖是隔了幾條街,但隱約還有章台街的樂聲傳來。
茶樓之上,田心煩意亂,向門客藉福問道:“陳子瑜會來嗎?”藉福苦笑道:“皇后產子,武安侯炙手可熱,強邀是邀不來的,這條路是武安侯回府必經之路,斷不會有差錯。”宜修傍晚燒將近3好本城沒有疑似病例,普通着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