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天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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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珏三人與周謙等人打了個招呼,抬腳要走時忽地覺天間飄下點點潔白晶瑩,這是下雪了。
當陳珏在似有似無的小雪中來到宣室殿後的時候,正見衞右渠正與鄒郢站在一起對外表文雅的趙胡説着什麼,趙胡一張臉脹的通紅,他身邊的侍從也不知是怎地,只是和主人一樣着氣,任衞右渠和鄒郢在那裏嘴皮子聳動個不停。
因為陳珏有言在先,三人只是站在不遠處的陰影中冷眼旁觀場中的局勢,而正對彼此紅着眼的一羣人忽然也沒有現周圍已經多了三個觀眾。
“閩越王子,我遠在遼東不知南方的情形,聽説南越的趙佗已經就要百歲高齡?”這是陳珏第一次聽見衞右渠説話,他説的是漢話,一口長安腔甚至算得上字正腔圓,聽起來是對這方面下過苦功的人。
鄒郢笑道:“南越王已是垂垂老矣,卧病在牀數年,據説這幾年已經走不動路,只是朝鮮王子還須慎言,這裏可是還有一個姓趙的人。”趙胡大口着氣,恨聲道:“同是藩屬之國,誰也不比誰低一級,漢家天子將我座位排在你等前面自有天子的道理,哪裏用得着你們這樣冷嘲熱諷?”同衞右渠的標準長安漢話比起來,鄒郢和趙胡兩人的口音就難免帶了些許南方味道,鄒郢呵呵一笑,道:“南越王子此言差矣,大漢天子所賜座位我等哪裏敢辭。不過是我等敬佩令祖威名,只恨不能親往拜見,近聽聞他老人家已是遲暮之年,就是每裏進餐亦要奴婢服侍,我晚輩這心中也難受得很。”陳珏在一邊聽得這幾人像是小孩子鬥氣一般冷嘲熱諷,心中只覺得一陣膩味。就是陳須和韓嫣兩人也不由地撇了撇嘴。陳珏又聽了一會,這三位王子似乎都是久治漢學之人,説話爭辯之間用典的次數並不比時下漢室士人的辯論差多少。
趙胡冷笑道:“家祖雖老,但雄威不減,至今仍可開弓敵。若是有人不老實,別説漢家天子不會袖手旁觀,就是那些自命年少才高的人也吃不了他一箭。”陳珏這裏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同在越地,百越和閩越果然不是一條船上的人,這兩家顯然也爭鬥得厲害。他們最開始時所吵的座位之事八成只是鄒郢沒事找事之下的一個引子,當然,這也不排除是漢官們有意為之。
衞右渠哈哈一笑,轉成一副和事老地姿態道:“兩位皆是大漢藩屬王子。本該齊心協力為漢家天子守邊才是,怎地卻在這未央宮裏頭吵起來?”鄒郢和趙胡齊齊冷哼了一聲,陳珏饒有興致地看了衞右渠一眼,他與鄒郢站在一處,先前本就是推波助瀾的角,如今勸起架來雖説話講的冠冕堂皇,但似乎一點效果都沒有。反有撥之嫌。
“哪個要為他…”鄒郢説到這裏忽地住了嘴,面帶不豫地瞪了衞右渠一眼,趙胡卻乾脆不敢接話,只是緊緊盯着鄒郢不放。
陳珏眯了眯眼,這幾人的先祖都不是純粹的外夷,反而跟戰國各國和秦朝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在劉徹的武功沒有一件一件打下來的時候,這些人雖説不敢明目張膽地反抗大漢,但心裏的小算盤倒是不少。
衞右渠這時忽地一笑,手臂朝趙胡伸去。道:“百越王子,你我一北一南,今一見也是有緣,想想他縱有再見的機會也是數年以後,何不趁壯年之時比試一番,看看是南人剽悍還是我這北人壯健。”這樣地挑釁若是趙胡厚着臉皮避過,他今夜之後也就不用做人了。諸越百戰之地,百越的王子自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貴族,趙胡心下一狠。手上的動作分毫不讓,一時間比他高壯些地衞右渠也對他無可奈何。
兩人不知不覺間調轉了位置,陳珏不動聲地看着,並不像陳須和韓嫣那樣躍躍試,只要不鬧出多麼嚴重的死傷來,劉徹那邊都好處理,只是這三人兩南一北吵成一團。心中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衞右渠自認勇武。對上一個貌似平常人的趙胡半晌卻沒能幾下將之拿下,不由地有些心浮氣躁起來。眸中厲一閃,左手鉗住趙胡的手臂,右手則直直朝趙胡肩胛處抓去,漸漸力竭的趙胡要格開衞右渠襲來的攻擊卻力不從心,只得不甘地瞪視着衞右渠。
衞右渠眼帶得地一笑,正要説話時忽然到一隻手按在自己臂上,他抬頭看見一臉温和笑意地陳珏之後,幾乎立刻認出了這就是幾個時辰前與他對視的那人,衞右渠輕哼了一聲,道:“原來是你。”陳珏輕輕點了點頭,手上微微使力將衞右渠的手撥離趙胡小臂處,口中柔聲道:“天漢皇帝陛下為遠道而來的客人準備了珍饈美酒,佳人歌舞,朝鮮王子為何不在殿中筵上,反而在此吹風?”鄒郢看了陳珏身上的墨綬一眼,譏誚地道:“漢天子就派你這麼個千石小官來管我們的事情嗎?”陳珏絲毫不把鄒郢的話放在心上,一個笑容在他面上漸漸展開,陳珏道:“我只是大漢一個小小的太中大夫而已,怎敢手幾位王子之間的往。”趙胡神驚疑不定,衞右渠卻心中微動,他祖孫三人對大漢種種制度都瞭解極深,太中大夫之職向來非天子親信或一心提拔之人不能為。知,我這人在國中就是這個子。”説着,衞右渠故技重施,腳下步子一錯,一隻手握成拳頭朝陳珏打來。
陳須怒道:“卑鄙小人。”陳珏目光一凝,足尖挪動間順勢避過衞右渠地攻勢,心中也動了真怒,當下一隻手虛握成爪朝衞右渠朝自己口襲來的另一隻手抓去,衞右渠見了則手腕一抬,轉而向陳珏肩胛骨處打去。
衞士的驚呼顯然沒有影響到衞右渠地情緒。兩人拆解了一會兒,少年人的力氣終究比不過衞右渠一個接近弱冠的男子,陳珏不得已左足向後退了一步,堪堪抵過衞右渠的一陣大力。
緩過一口氣來,陳珏注意到衞右渠的眼光朝自己腳踝處瞟了一眼,心中不微寒,認輸自是不可能,無論大漢還是陳珏自己都丟不得這個面子。
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陳珏骨子裏那股不服輸的勁也被衞右渠了出來。他忽地靈機一動,故意又示弱地退後了一步,卻在衞右渠笑意展現的當口趁機用力捶在他胳膊肘地關節處。
“嘶。”衞右渠連忙收回自己麻地手臂,陳珏站穩身子,笑道:“朝鮮王子,得罪了。”衞右渠甩了甩手,意味深長地道:“傳説中漢家天子的弟文武雙全。今總算讓我見着了。這次不盡興,若是哪天再有機會試試身手陳大夫可不能推拒。”他説話地工夫。早就回過神來地衞士已經自覺地隔在陳珏和衞右渠之間,這位朝鮮王子呵呵一笑,轉身大步朝宣室殿的方向走去,並不搭理要為他引路的衞士。
趙胡和鄒郢彼此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隨後鄒郢緊緊跟在衞右渠之後離開,趙胡則面誠懇地對陳珏道了謝,陳珏和聲道:“南越王子太過客氣了。”客套了幾句之後,陳珏三人便微笑着目送趙胡離去,與此同時悄悄甩了甩背在身後的右手,不只衞右渠,實際上他也麻。遼東之地民風悍勇,衞右渠本身又是燕人之後,這股子剽悍勁着實不是長安和風細雨中長大的尋常少年能比。
明明是個頗有心計之人,在人前偏偏是一個好挑釁愛爭武鬥勇的草包王子,夾在漢室與北方遊牧民族之間,朝鮮也不好生存,衞右渠明知他是天子弟仍然動手,是要試探劉徹對屬部的大體策略罷。
陳珏微微閉了眼,腦海中浮現出一幅悉又陌生地地圖,那裏雄雞昂然立。縱然窮兵黷武,劉徹的武功終究是各代帝王翹楚,早晚該是漢家的疆域的地方都會掛上大漢的旗幟。
“知道你的身份還敢動手,真是欺人太甚!”陳須道。對不起對不起,今天晚了…存章節的p4出了一點問題,明明能看見文件,usb連接到電腦就顯示不出來,現在終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