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66章嬌叱一聲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至於那個半瘋不瘋的白若麟,白天雄的第一道命令,便是由他自己親自點選人馬,勢必要將這不肖子再度捉回,聽憑白若雲發落。

犯人皆已喪命,馮破也就不再久留,當晚飯也沒吃,就連夜下山離去,臨走時也不知是否玩笑,説要去捉峨嵋派那幾位女俠,至少也要辦她們一個拐帶良家女子。

這話倒提醒了白家,峨嵋派那邊的事還並未解決。這場喜事變成如今這副樣子,雖説峨嵋派並非罪魁禍首,但至少靈秀五娥應該給白家一個代。

之後兩天,白天雄調人手率隊進山搜尋白若麟,白若雲主持莊內事務,將還耽擱在莊中的其餘賓客好生安撫之後送下山去。雖是罪有應得,但白天英他們畢竟也是白家親眷,簡單的辦完喪葬雜事,便又過去了兩天。

知道有機會下山行走江湖,白若蘭早早就強行佔了一個出門的位子,硬要白若雲帶着,而且也不知道是否早早就擔心上了江湖險惡,還沒等南宮星開口説要跟去,就主動請他一道上路幫忙。

南宮星本就還有事情尚未辦妥,白若蘭不開口,他也要找個由頭跟在白若雲身邊,當下欣然應允。

沒了後顧之憂,白天雄召集了莊中幾乎所有好手,連同四大劍奴,帶足乾糧在山裏一連搜索了五天,從殘留的星點人跡來看,白若麟好像也已逃出了蔽山。

白天雄返歸之,就是準備停當的年輕人們下山的時候。江湖遼闊,要找五女一男,着實不是件容易的事,幸好靈秀五娥還算小有名氣,凌崇這位穿花劍客的名號在蜀州也稱的上響亮,總算不是無跡可尋。

白若松與白若竹帶着一位師弟一位師妹,動身前往峨嵋派,看看清心道長的打算,白若雲兄妹則和南宮星一道,以他們六人都不敢回峨嵋的前提出發尋找。

“孫秀怡的下落,她那四個師姐必定知道。無論如何,也只能從那四人找起。”白若雲此時已對南宮星頗有敬意,上路之前自然還要商議一下目標行程。

“找人其實不難,只是我下山後還有件事需要先跑一趟,若雲兄還請不要怪罪。”南宮星望了一眼白若蘭,拍了拍身後崔冰的手背。白若蘭顯然並未忘記,立刻接口道:“嗯,哥,咱們先去一趟富貴樓,完成紅的遺願,之後上路也安心的多。”其實南宮星還想順便安頓好崔冰,不過此時不便開口,只道:“紅姑娘的囑託對在下來説並非小事,如果若雲兄急着趕路,你和蘭姑娘先行一步也可。”白若蘭還沒開口抗議,白若雲已擺了擺手道:“現下本也沒什麼頭緒,紅姑娘無辜喪命,完成她的遺願也是白家分內之事。咱們先走一趟富貴樓就是。”

“頭緒還是有的,”南宮星微微一笑,道“比如,雲霄劍俠方語舟。”白若雲先是一怔,跟着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道:“對,先找他絕不會錯。”雲霄劍俠方語舟年少成名,遊俠四方,師出黃山派一系,在江湖中沉浮多年,二十八歲暫居蜀州,經武林大豪説媒,落地生生子,到今年年底,兒子才滿兩歲。

而正因他兒子才不過一歲出頭,那裏才一定會有靈秀五娥的線索。再怎麼下定決心藏匿起來躲避風頭,做母親的鐘靈音,絕不可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毫不掛懷。

陸陽方家,便是他們啓程後第一個目標。快馬,竹笠,面紗飛揚。南宮星一行還未踏出蔽山半步,鍾靈音的身影已飛快的穿過了陸陽郡的高大城門。

勒住繮繩,翻身下馬,她略略平順一下氣息,快步走進了承澤客棧的敞亮大門。將一塊碎銀甩給小二,她輕聲道:“來些上好酒菜,夠我一人就好。剩下的算是打賞。”口中説着,腳下也不停步,徑直走向最裏面的靠窗位子,將背後長劍連着包袱一起解下放在桌上,長長出了口氣,緩緩坐下。她並未將斗笠摘下,面紗仍垂在臉前,不願拋頭面的女子本就愛做這種打扮,她也不必擔心引人注目。

稍稍歇了一會兒後,她略略側轉臉頰,壓抑着眼底的急切,將視線從窗欞中投了出去。斜對面是座頗為樸素的宅院,既無牌匾,也沒鎮物,不是人,極難想到這會是曾經的遊俠方語舟現下的居所。

鍾靈音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她就在那裏嫁做人婦,在那裏初為人母,在那裏從青澀無知的少女變為了成豐潤的‮婦少‬。那裏是她的家。可她卻不敢直接回到那扇門內,對夫君道一聲安好。不僅是因為自出門以來就一直盤旋在心頭的隱約不安,還因為無法抹消的愧疚。

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天,她只要閉上眼睛,眼前還會浮現出那個被白若麟帶走的丫鬟投向她們的絕望目光。

為何…為何我們會淪落到做出這種事來?原本…不是僅僅為了幫小師妹一把的麼?鍾靈音難過的低下頭,手指緩緩地着額角。

靈秀五娥之中鍾靈音雖是老大,卻並沒拿過幾次主意,她子優柔寡斷,為人過於温和,因此五人之中,田靈筠才是常常做出決斷的那個。這次在白家實施的那個如今看來糟糕透頂的計劃,也是在田靈筠的一再勸説下才得以確定。

她最初因為田靈筠為此犧牲名節而到惋惜,之後白家的連串命案開始讓她覺得有些驚懼,等到綁架兩名丫鬟帶路連夜出逃,她才恍然發現一切竟已不知不覺的失去了控制,像一道洶湧洪,卷着她隨波而去。

她不敢去見師父,一時也不敢回家,只有聽田靈筠的安排一起逃向東南。一想到離兒子越來越遠,她的心底就宛如刀絞。那時她就已萌生去意,後來與田靈筠的爭吵,徹底堅定了她偷偷離開的決心。

她當時想着既然已經逃了出來,又已經走出了這麼遠,沒必要再帶着那個嚇破了膽的丫鬟,不如放人回去少添罪孽。不料田靈筠卻唯恐暴行跡,硬是不肯,説的僵了,便要拔出劍來當下殺人滅口。

她望着田靈筠不似説笑的神情,突然到後背一陣寒意,彷彿有條冷冰冰的蛇,彎彎扭扭的爬過了她的脊樑。彷彿這位師妹,今她才第一次認識一樣。當夜,她買了一匹快馬,帶着自己的行李不辭而別。

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自己還能去哪兒,對愛子的思念又愈發濃重,最終,馬頭還是撥轉到了家的方向。方語舟一貫嫉惡如仇,子又頗為死板生硬,鍾靈音此刻到了家門之外,心中反倒起了怯意,不敢直接面對夫君。

思來想去,反倒起了念頭,乾脆她就這麼等着遠遠看孩兒一眼,知道一切安好,再偷偷溜了吧。不然知道她嫁於此地的人不在少數,難保不會有人來這邊打聽她其餘姐妹的行蹤。

還沒拿定主意,小二已把拌調好的頭菜端上了桌,配着一壺清酒,鍾靈音撥開面紗,吃了口菜,嘴裏慢慢嚼着,眼睛又忍不住飄向了窗外。此時已近傍晚,她夫君應已從授課的武館回來,孃只有午後會帶孩子出門玩耍,今應該見不到了。

她心下有些失望,口中菜餚也變得有些難以下嚥。味同嚼蠟的吃了幾口,鍾靈音拿起酒壺滿了一杯,舉到邊,餘光卻瞥到自家宅院門內緩緩走出了一人。

她連忙放下酒杯,垂好面紗看了過去。那人懷中抱着的,還恰恰就是她的兒子方汝望,一看到兒子白裏透紅的面頰,她險些開口將“氈兒”這名喊出口來。

旋即,她眼中的欣喜都變成了疑惑,並帶上了無法壓抑的恐懼。那個穿着她家孃衣服,抱着她的兒子的年輕女子,竟是個她完全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她請的孃就是隔兩道巷子外的宋家大嫂,那是個矮胖敦實明能幹的尋常婦女,而此刻家門外那個女人個頭雖然差不多高矮,衣服卻鬆垮垮的顯然內裏十分苗條,看模樣也年輕俊俏得多。

難不成就走了這麼些子的功夫,夫君便納了一房小妾進門?鍾靈音心裏有些慌神,雖説男子納妾不是什麼稀罕事,可她夫君此前沒有半點徵兆,家中怎麼會突然多出這麼一號人物。

她盯着那女子仔細看了一會兒,越看,心裏的惶恐就越是濃重。那女子看上去一直微笑垂頭望着懷裏的嬰孩,顯得十分疼愛,可只消看一眼她的雙目,就知道她其實本沒有一絲笑意,額前髮絲下的雙眼,分明就帶着一縷縷的殺氣。

鍾靈音心裏一緊,忙將身邊長劍佩在側,側了側臉掃了眼長街兩頭。並沒什麼異樣之處。莫非是多心了?鍾靈音皺了皺眉,低頭撥開面紗小口吃了起來,繼續留意查看着家門口的動靜。

那女子抱着孩子在門口站了片刻,轉身走了進去。鍾靈音的飯快要吃完的時候,那女子竟又抱着孩子走了出來,依舊站在原處,一模一樣的姿勢,好似特地做給人看一樣。

不對…氈兒在生人懷裏,怎麼不哭不鬧,還一直閉着眼睛睡覺?方語舟年近三十才喜獲麟兒,自然是寵溺無邊,一歲出頭的娃娃又正是一刻也停不下來的時候,怎麼會在這種時辰安安分分的縮在懷裏睡覺。

察覺到危險似乎已經無聲無息的到了身邊,鍾靈音深深吐息兩次定了定神,匆匆將肚子填飽,不再去看家門口的情形,快步走出客棧,翻身上馬,嬌叱一聲,順着原路騎出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