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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掙不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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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幾個東北小姐便挎着男人走出廣場。又過了一會兒從廣場西頭兒陸續走過來幾個東北小姐,黑短裙兒,黑、白的連褲襪,腳上蹬着鬆糕鞋,上身大多都是緊身兒短袖,其中一個東北小姐甚至一邊走一邊用手摳着褲襠,藉着路燈遠遠看去就知道里面沒穿褲衩兒。

夾雜在她們中間的有兩個男人,叼着煙説笑着,其他的東北小姐一見他倆紛紛過來打招呼,我一眼就認出前面的那個是姓段的,後面跟着的是黑子。

廣場上現在已然成了東北小姐的天下,原來我們這些自由人卻一個都見不到,我心裏恨恨的説:你們媽的!過兩天就有人收拾你倆個王八蛋!

在暗處站了半天,今兒客人還真是不少,但無一例外的都被東北小姐接了去,我也不敢過去,只好咬咬牙往回走。剛進衚衕,就見從對面過來一個女人,衚衕裏黑燈瞎火看不清模樣。

不過我倆一錯身的功夫,那女的忽然説:“瑩瑩?是你嗎?”我仔細一看原來是以前站街認識的一個姐妹兒,她也姓丁,叫丁香。

丁香個頭兒和我差不多,瓜子臉大眼睛,皮膚白皙,上身穿着一件粉紅的深v短袖衫,下身一條黑緊身褲,腳上蹬着一雙腳趾的金高跟涼鞋,絲襪。我笑着説:“是我,你不是香姐嗎?”丁香比我大一歲,最早在包老三的場子裏接客兒,後來好像生病了,病好以後再也沒回去,然後做了暗娼,不過偶爾的也去廣場,她和梅姐、韓琪、韓娜還有我都認識,不過不是太。丁香問:“你幹啥去?”我説:“我這兒正瞎溜達呢?”丁香嘆了口氣説:“你不知道啊?現在廣場那邊不讓咱們隨便去了,要收錢,一晚上100,叫管理費。”我點點頭:“聽説了,不過我沒錢,有錢的話也不用出來做這個。”説完,我看着她問:“你不是在曾家窯做暗娼嗎?咋也出來了?”曾家窯是個地名,在八拐衚衕東頭,那裏有一片破樓。

不過住户不多,單元都被做暗娼的小姐包租下來,一個月給個幾百塊錢,想玩兒暗娼的男人大多都知道那裏,暗娼和站街的不同,區別在於站街的小姐有時候可以自己挑客人,但暗娼是等客人上門,沒得挑。

因為暗娼有自己的場地,無形中增加了開銷,因此收費比站街小姐稍微貴一點兒,可話又説回來,暗娼不用到外面拉客兒,每天打開門等客人上門,只要活兒好保證有回頭客,因此新市口的暗娼活兒都不錯,有些做暗娼做得好的,每個月都有固定的收入,既省心又省力。

丁香聽我這話,搖搖頭:“我這些子一直沒怎麼掙到錢,今兒出來想撿個漏啥的。”我苦笑了一下:“我們這些人還不知去哪裏拉活兒呢,現在你們又過來掙嘴,大家都別過了。”丁香臉一紅説:“現在不比以前,我的好多老客人現在都不來了,聽説都去找東北小姐,她們活兒好,價格又便宜,再不出來我連房租都不起了。”或許是同病相憐,我看丁香也不容易,不有點兒同情她,我拉着她的手説:“走,咱們姐妹兒老也沒碰臉了,今兒巧了,我請你吃單絲面。”丁香似乎有點兒不好意思,忙説:“沒事兒,我請你。”我倆出了衚衕,過馬路鑽進了一個小麪館兒。麪館兒裏清淨,好像剛走了幾個客人,老闆娘正收拾桌子,見我倆進來了,笑着問:“兩位美女,吃點兒啥?”我和丁香靠窗户坐下,我説:“兩個中碗單絲面,每碗加5元的牛,再來兩個豆包餅。”老闆娘答應一聲進去準備。單絲面是新市口的特小吃,都是用手撐出來的,好手藝的師傅能把麪條撐得很細,只比頭髮絲一點點,熱水把面煮好後撈出麪條直接扔進加了冰塊的冷水中一撈出鍋。

然後配老鴨湯、瘦末或者牛片、麻椒、生葱等作料,再就着豆包餅,又好吃又解飽。沒一會兒,兩大碗單絲面上桌,温熱的豆包餅也上來,我和丁香邊吃邊聊:“瑩瑩,你知道那些東北人的來歷嗎?”丁香吃着問。

我沒跟她説實話,搖搖頭:“不知道。”丁香説:“以前包哥在的時候,多好啊,有規矩,沒人敢惹事兒。現在他們來了,一切都變了,包哥咋也不管管?”我冷哼了一聲:“哼!包老三?你指望他管?他現在就知道掙自己的錢兒,哪兒有閒心管這些?這些東北人如果不是和他商量好的,能這麼霸道?”丁香瞪大眼睛:“咋?包哥和他們是一起的?”我搖搖頭:“是不是不好説,反正本地的地頭不出面,裏面肯定有事兒。”丁香想了想,點點頭:“你説得也對,他們再霸道畢竟是外來的,要是不和本地人有瓜葛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我咬着牙説:“香姐,你看着吧,他們早晚倒黴,自己作死誰還能攔着?”丁香嘆口氣:“我也不盼着誰倒黴,就希望新市口還回到原來那樣,總不能錢都讓他們掙了去,不給咱們留條活路吧?”我們説着話,吃着面。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吃了個乾淨,我叫過老闆娘結賬:中碗單絲面6元,加了5元的,豆包餅一元一個。結賬是24元。丁香還攔着我搶着結賬被我推開了,我倆從麪館兒出來,看了看對面的新市廣場,東北小姐依舊盤踞在那裏。

丁香説:“瑩瑩,我看咱們也別過去了,過去也沒戲,要不你去我那兒坐坐?”我想了想,只好點點頭:“行啊,反正我也沒啥事兒。”我倆邊説邊聊進了八拐衚衕,八拐衚衕又何止“八拐”?

要不是丁香認識路,我都有點兒犯糊,七拐八繞出了衚衕,眼前是不大的一個空場,兩邊堆着生活垃圾,穿過去,幾棟破舊的五層到頂的居民樓呈現面前,樓門口貼着牌:曾家窯一號樓、二號樓…這裏的樓似乎年代更老。每棟樓的樓門口都有一盞路燈。

但不怎麼亮,隱約可以看見每個樓口都有幾個女人站在那裏,有的煙、有的嗑瓜子兒、有的打電話,還有幾個女人拿個板凳坐在路燈下。

但兩條大腿都劈開,有的着褲衩兒,有的乾脆連褲衩都沒穿只穿着條連褲襪,她們雖然小聲聊天,但眼睛卻四處張望。看得出現在的生意不好做了,就連暗娼也都跑出來。

丁香領着我走進三號樓,門口有個豔妝的女人問:“咋領個女的回來?”丁香笑着説:“去你的,這是我姐妹兒。”轉臉她問那女人:“今兒晚上咋樣?”女人搖搖頭:“他媽的!別説客人了,連個長雞巴的都沒見着!”丁香説:“你彆着急,現在還早,等過了10點再看看。”女人嘆口氣:“他媽的!以前不説晚上,就是白天好了都閒不住!”丁香聽了也沒説啥,領着我往樓上走,樓道里一片漆黑,但每個單元的大門卻都大大敞開,裏面的燈光透出來照亮了樓道,這一層三個單元,有的點着紅燈,有的點着粉燈,但也有的緊閉大門。

丁香小聲説:“關門的要麼是住户,要不就是小姐不在家,或者就是正不方便。”我點點頭繼續往門裏看,只見敞開大門的有的小姐坐在椅子上看手機,兩條大腿也是分開,有的正背對着大門洗頭,但下身連褲衩都沒穿就這麼光着。

從後面看,眼兒看得清清楚楚。上到二樓,其中左手的一個單元雖然關着門,但留了門縫,就聽見裏面男人喊女人叫,烈。丁香停了一下,然後繼續上樓,邊走邊説:“看來今兒晚上吳姐掙錢了。”我問:“吳姐是誰?”丁香説:“我一個姐妹兒,上下樓的。”上到三樓,丁香用鑰匙打開左手邊的門,推門進去打開了客廳裏的紅燈,我看了看,這個小客廳面積不大,還是坯,中間擺了張桌子,幾把凳子,旁邊有個躺椅,廚房廁所都在右邊,往裏走左手是卧室,卧室窗户拉着簾,擺設很簡單,中間一張雙人牀,旁邊有個單人沙發,牆角有個老式的梳妝枱,唯一稱得上傢俱的就是靠陽台的牆有一個三開門的大衣櫃。丁香説了句:“你隨便坐。”便進了卧室,我把手包放在桌子上拉了凳子坐下,不一會兒丁香走出來,我抬頭一看她換了身衣服,上身只戴着一個黑罩,下身一條的連褲襪,裏面啥也沒穿,腳上是一雙黑的高跟鞋。

她從廚房的冰箱裏拿出一個大瓶子,又拿來兩個杯子,邊倒邊説説:“來,嚐嚐,我親手熬的酸梅湯。”我喜歡喝酸梅湯,忙拿起杯子喝了幾大口,咂着滋味兒説:“行啊!酸甜酸甜的!來,再給我倒滿。”丁香一聽我愛喝,高興得又給我滿上,然後放下瓶子説:“你多喝,我冰箱裏還有兩罐了。”説完,她把躺椅移動到門口正對着敞開的大門坐下。我看着她問:“咱就這麼等着?”丁香點點頭:“那能咋辦?外面也不好找。”我問:“香姐,你還有啥親人?”丁香説:“我閨女,在省城上學,跟我媽過。”我點點頭問:“那你老公呢?”丁香説:“早離了。”我倆都陷於沉默,過了會兒我問:“香姐,這層就你這屋開門了?”丁香點點頭:“這層就我幹這個,再往樓上也沒有了。”喝了口酸梅湯我問:“那你為啥不租一樓的單元?”丁香説:“這兒的規矩,樓層越高租金越便宜,一樓的租金最貴,要比我這兒貴兩百多塊。”我説:“可一樓的多方便,有人進來一眼就看得見。”丁香説:“我又不是不知道這個理兒,這不為的能省倆嗎?”我點點頭:“那生意不上門,掙不着錢,可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