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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太原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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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成謝絕了燕王要派轎子送他的好意,自己一步步朝家走去。雖然路上是有些距離。可是沈子成的心裏卻有許多問題要想清楚。京都的街頭,十分熱鬧,雖然已經是下午時分,街上依舊熙熙攘攘,絡繹不絕。

沈子成正想得出神,腳下慢慢悠悠的一步步走着。忽然前方傳來一聲冷言冷語:“這不是錦衣衞的沈大人嗎?晚生…哦,在下見過沈大人。”沈子成抬頭一看,真是冤家路窄。面而來是卻是康克坤。這個被自己親手剝奪了功名的小子,穿着一身藍布長袍,手中依然拿着一把摺扇,皮笑不笑的看着自己。他的身邊還站着郭漢。這位京都鼎鼎大名的郭三霸,帶着幾個隨從,冷冷的看着沈子成。

現在的沈子成已經懶得去跟他們計較了。人跟人之間的矛盾,是因為差距不大才會記在心中。沈子成已經身居高位,手握錦衣衞大權,又怎麼會把區區兩個闊少爺看在眼裏呢?他只是淡然的笑了笑,隨口敷衍道:“沒想到在這裏碰到兩位。”説罷,便抬腿要走。

郭漢開口道:“沈大人如今真是貴人多忘事。怎麼?看到老人也不説句話?”老人?誰啊?沈子成本來已經打算走開,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停下腳步,朝郭漢那一羣人看去。仔細一看,還真的看到一個老人。這個不是別人,就是當年在蘭溪跟自己鬥得死去活來的向博文。沒想到向家的人,現在也來到京都了。還在大街上狹路相逢。

不過,看到也就看到了,沈子成傲然瞥了向博文一眼,也不搭理他。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路邊的石頭,踢都懶得踢一腳似的。

向博文的臉憋得就像猴子股,低着頭湊到沈子成面前,躬身施禮道:“在下見過沈大人。自從蘭溪一別,沈大人平步青雲,真是讓人羨慕的很啊。”言語之中,諷刺的意味十足。言外之意,無非是沈子成抱上了朱棣的腿,才至於今時今的地位。

沈子成懶懶的説道:“怎麼着?幾位是不是要請我吃晚飯?要是不請的話,就讓到一邊去。知道什麼叫好狗不擋道嗎?”

“請吃飯倒不是什麼大事。”郭漢輕搖着手中的摺扇走到沈子成的面前,輕笑着説道:“沈大人。在下在朝中也有些親眷,聽到一些消息,不沈大人就要外放到山西去做官了。這是好事,在下既然遇到了沈大人,是一定要恭賀一番的。不過,還有幾個消息,不知道沈大人聽了心情如何。”沈子成漠然的看着郭漢,一副你愛説不説,老子懶得搭理你的模樣。郭漢有些尷尬,咳嗽了兩聲,接着説道:“在下年紀差不多了,也有功名在身。加上朝中有幾位官員舉薦。本來是要在下去户部做官的。不過,家父為了避嫌,讓我先去都轉運鹽使司做個從五品的副使。官職雖然不高,但也是為了朝廷出力嘛。巧的就是,在下要去上任的話,也是要去太原的。跟沈大人剛好在一起啊。”郭漢“啪”的一聲合起扇子,回頭指着向博文和康克坤兩人,輕聲説道:“向兄不也要去太原,不過他不是去做官的。向家有意把自身的產業朝山西展。向兄身為向家這一代的佼佼者,這個重大責任自然非他莫屬。康兄就不同了,他現在沒了功名,沒法做官。不過鹽吏是不算官職的哦…”

“這麼説來,你們都是要去山西的嗎?”沈子成反問道。

“巧,要説天下間的事怎麼就這麼巧呢?咱們都是老朋友,老人。居然又要一起去山西。不如,哪天結伴同行吧?沈大人去山西,肯定是錦衣衞護送。咱們也能跟着沾沾光。免得路上遇到什麼盜賊。那就慘嘍。”郭漢笑嘻嘻的説道。

沈子成沒有搭話,向博文要去山西,這件事絕對不光是向家要把生意往山西展這麼簡單。郭漢也好,康克坤也好,向博文也罷,都是跟自己有過節的人物。現在把他們送到山西。莫不是有人暗中使力,要自己在山西出個洋相?自己跟晉王的關係,本來有所緩和。現在看起來,這一次山西之行,還是磨難重重啊。

康克坤看着沈子成,眼中幾乎要噴出怒火來,就是眼前的這個男子,害得他沒有了功名,做官無望。一輩子的前途付諸水。也就是眼前這個男子,奪去了他的表妹。讓自己幾乎到手的老婆,成了一場空。雖然沒有殺父之仇,可是卻有奪之恨。又毀了自己的功名前途。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睜。康克坤寒着嗓子説道:“到了山西還要和沈大人多多親近親近。”路上有許多路人看到這幾個人站在一起説話,氣氛好像有些不太對。仔細一看,其中有郭三霸這個著名太歲。還有個穿着三品官服的男子,傲然站在那裏。於是一個個都選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趕緊繞遠了走吧。

沈子成聽他那話裏有話,有心要下康克坤的面子,順便給郭漢和向博文一個下馬威,要不然的話,這些人還以為自己怕了他們呢。

主意一打定,沈子成伸手指着康克坤,厲聲斥道:“你什麼身份?憑什麼要跟本官親近?區區一個不入的候補鹽吏,隔着十萬八千里也摸不到本官的腳底板。你安心當你的鹽吏去。要是再想着搞事。你這輩子的前途就算徹底完了。讓開…”康克坤遲疑了一下,滿臉都是不服的神,不過向博文到底是生意人出身,知道眼前虧吃不得。拉着康克坤的手,將他拖到一邊去,給沈子成讓開了道路。沈子成隨拍打拍打袖子,昂着頭從幾人中間走了過去。

街上的人議論紛紛,不知道這幾位京都裏的爺們,又鬧出了什麼天大的動靜。

閒話少敍。沈子成回到家中,見過雙親,沈府便開了晚宴。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沈子成端着酒壺給沈萬三倒了一杯説道:“父親大人,兒子有話想要跟您商議。”沈萬三眼神一動:“好。”其他人立刻知趣的退了下去。只留下許芝蘭在一旁伺候着。沈萬三這才接着説道:“説罷,現在只有我們三人,説什麼也不怕有人聽見。是不是去皇宮出了什麼事情?”沈子成低聲説道:“事情倒是沒什麼。只是皇上有命。要把崑崙奴的生意都給我們沈家打理。我看大哥二哥他們都忙着家裏其他的生意。這件事,少不得要父親大人你親自出馬了。”崑崙奴這個事情,沈萬三自己也曾經研究過不少次,做生意在這個時代,還沒有達到隔行如隔山的地步,尤其是沈萬三這樣做生意已經到了極高境界的老手,一理通百理明。崑崙奴怎麼能賺錢,怎麼能辦事,一清二楚,倒不用沈子成多廢話了。

“為什麼要老夫親自出馬?”沈萬三淡淡的説道,既沒有推辭沈子成,也沒有答應他。

沈子成笑呵呵的伸出三手指:“原因有三。其一,崑崙奴這筆買賣,是朝廷和商家一起聯合經營。要不是有經驗的人坐鎮,很難説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樣。所以,一定要請父親這樣的高手出馬。其二,去了廣東之後,和要官府打道的機會很多。父親大人半生都在漩渦裏過來,官場上的道道,比一般人清楚的多了。有父親大人親自料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其三,這才是最重要的。”沈萬三聽他説的有道理,可是説到第三點的時候,忽然停下了不説,知道這個兒子必有下文,便問道:“第三,你也説了吧。”

“好。”沈子成喝了口酒,下定了決心,這才説道:“第三,我們沈家浮浮沉沉,在大明王朝起起落落。父親大人辛苦一生,可是最後是什麼結局,大家都看到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大明的官場到底能有什麼樣的結局。我走的路,以前沒有人走過,我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去借鑑。父親大人,您也知道,我手中掌握的錦衣衞,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機構。如果皇上對我信任有加,那就是最好的結局。可一旦換了皇帝呢?又或者説,哪一天,皇上不再信任我了?改為信任其他人了。我們沈家又要怎麼辦呢?”沈萬三重重的點了點頭,説道:“你能看的這麼遠,我很欣。”沈子成冷靜的説道:“這一次,崑崙奴的生意是要和南洋那邊打道的。所以我希望父親大人您可以去親自坐鎮,把我們沈家的力量,佈置在南洋,將來,我是説將來,萬一有什麼事的話,我們沈家還有南洋這一條退路。我左思右想,這件事,還得父親大人您親自去做,才是最好。就是要太辛苦父親了。不知道…”

“不用説了。”沈萬三打斷了沈子成的話頭:“我去。我稍後問問親家,最好親家也跟我一起去。”

“這麼説,父親大人是答應了!”沈子成樂呵呵的舉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這件事要在南洋和廣東奔波,沈子成本來就很不好意思請沈萬三去主持這件事的。但是要不是沈萬三親自主持,沈子成又絕對不能放心。別人,無論是在能力,還是在經驗上,比起這個老成的沈萬三來説,都差了不止一籌。

沈萬三笑道:“你這小子,話都説到這份上了,要是我這個當爹的不答允,你還不跟我拼命啊?臭小子。”沈子成嬉皮笑臉的説道:“父親大人説笑了,這怎麼可能?”看着他們父子倆在這兒耍花腔,許芝蘭的心裏卻是美滋滋的,剛才沈萬三説,要問親家是不是也去。這就説明,無論如何,沈家是把他們許家當成真正的親家來看的,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小妾的緣故,就沒有把許家放在心上。看來,自己雖然是做妾,卻也是個很幸福的小妾嘛。想着想着,許芝蘭的手就伸到了沈子成的肩膀上,給他輕輕的捏了起來。

沈萬三忽然好像想起來什麼事情似的,拍着腦門説道:“對了,之前你不是説自己要去太原外放嗎?我倒是聽説了一個消息。不過,可不是什麼好消息。”現在一聽是壞消息,沈子成的頭都大了。之前是燕王怕自己跟晉王走到一起去,明裏暗裏要自己表態站隊。行了,自己滿足了朱棣的要求。順便敲了朱棣一個大竹槓。一回頭就聽到郭漢、康克坤、向博文這三個冤家路窄的要去太原,雖然自己不怕他們,不過閻王好見小鬼難搪。這幾個跳樑小醜,要是一個勁的跟自己過不去,倒是噁心的很。

現在沈萬三又説有壞消息,天哪,怎麼這麼多壞消息呢?沈子成無力的呻道:“爹,您就説唄,我頂得住。”沈萬三撫着下頜的鬍鬚,微笑着説道:“你還記得當年在蘇州,跟咱們家訂了親的那個賀家的人嗎?”賀永柏?蘇州同知大人?沈子成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下來了,這個賀家當年對自己説的那些話,猶如在耳邊,那是何等的侮辱,何等的諷刺。當時,賀永柏道:“賢侄還是走吧,我是朝廷命官,你們沈家如今都是待罪之身。如此瓜田李下,難免惹人閒話。至於你和南屏的婚事,就此作罷!”賀南屏從間解下一個小巧的繡花錦囊,從中倒出幾塊碎銀,丟在沈子成面前:“雖説沒做了夫,可沈公子一早就跑來我家,想必是有所求。這兒有幾塊碎銀,沈公子拿去銀鋪換些寶鈔銅錢,帶在身上用度吧,我爹爹和沈伯父相一場,我家斷斷不會虧待了公子!”一想起來這些,沈子成就氣得牙癢癢,冷着臉説道:“原來賀永柏高升了啊,是要到京都來嗎?到哪個部去任職?”看着沈子成這意思,只要賀永柏到了京都,自己就要下手給他們一些好看了。沈萬三笑呵呵的説道:“這一下可就叫你失望的很了。人家不是來京都當京官。聽蘇州來的老鄉説起,賀永柏因為做官做的好。吏部本來是要把他調入御史台先當御史,然後再讓他去外地高升的。沒想到,太原知府,忽然暴病身亡。皇上特旨,就準賀永柏去太原任職知府。去御史台的事,就這麼做罷了。”什麼?沈子成的臉鉅變,這開什麼玩笑呢,一下子把自己的仇人都給送到太原集合了?好了,這下去太原的話,是去打架的,還是去辦事的?不行不行,明天干脆去找朱元璋,隨便把自己送到哪裏去,就算是去陝西,也不想去太原了。倒不是怕了這些鳥人。只是這麼多人跟自己過不起的,多煩心啊。噁心都把自己噁心死了。

“明天我就去見皇上,説清楚,這太原,我看我是不去了。”沈子成憤憤的説道:“這麼多牛鬼蛇神在一起,還能有什麼好果子吃嗎?我是去辦事的,不是去跟人鬥氣的。”沈萬三搖了搖頭:“你在家隨便火就是了。等你冷靜下來,你也知道,這個決定是本就沒法改變的,認命吧,兒子。”沈子成其實也就是隨口這麼一罵,難道真的要去找朱元璋説,老朱,我不幹了,你自己看着辦吧。太原那地方,誰特麼愛去誰去,反正老子是不去了。這樣能行?八成要被朱元璋拉出去砍頭。

沈子成長長的嘆了口氣:“那怎麼辦啊?我是很煩啊。”

“煩,跟你去太原不是一個事。你要知道,在這樣的地方,做出來成績,才會真正讓皇上,讓整個大明的官場對你另眼相看。你手中有錦衣衞這樣的特權機構,又有皇上的信任。加上你和晉王的關係並不差。去了太原,還是有很多空間可以讓你活動的。你不要太擔心了。不然的話,像什麼樣子啊?”沈萬三苦口婆心的勸説道。

“好吧,我也去看看賀南屏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沈子成出一絲恨意,雖然自己是重生的,對這個女人沒有什麼情,但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被賀南屏猛踩一腳。這個仇恨,卻是沈子成怎麼都無法忘記的。

“不要意氣用事。”沈萬三叮囑道:“不過,其實也不用我多説什麼,看你在江南,在本,在廣東,這些事情都辦的很漂亮。就知道我這個小兒子已經長大了,是我們沈家的頂樑柱了。你就記着,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了。錦衣衞這個機構,是一把雙刃劍。只要你保證不割傷自己,那傷害的,就一定是你的對手。”沈子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憤憤的説道:“好,我就去太原,好好的跟他們鬥一鬥法。明天,我就去錦衣衞衙門去辦理手續。跟着就去見皇上。我想,皇上也應該在等着我,去跟他談談去山西的事情了吧。”沈萬三的臉上出了笑容,顯然是對兒子的太原之行,充滿了信心。

許芝蘭的心裏卻是以自己的丈夫為先,天下還有什麼事能難倒自己的丈夫呢?

這一老,一女,看着沈子成,越看越是順眼,越看越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