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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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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説什麼?”細長的眼睛倏然睜大,他在沒開燈的客廳裏呆立片刻,順手拈亮了立燈:“你不要急,慢慢講。”

“反正他就是到現在還沒回家。你有沒有李宗睿的聯絡方式?我想問問他,孟聲有沒有跟他聯絡?”何岱嵐強自鎮靜,握着手機的手卻依然微微發抖。她站在自己家樓下,讓助理先回去了,才打電話找項名海。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也不會求援。

而且這樣的事情,愈少人知道愈好。她只能想到項名海。

“李宗睿住宿舍,我打去問問看教官好了。”項名海兩道濃眉也鎖了起來,他用肩膀夾着電話,開始更衣:“你現在人在哪裏?”聽着何岱嵐的回答,削瘦卻壯的上身隨即套上乾淨整潔的襯衫,他也換了長褲,穿鞋、找車鑰匙。到他走出門口時,才對何岱嵐説:“你在那裏等我,我十五分鐘就到。”

“你要來?為什麼?”被她驚詫地一問,項名海也突然愣住。

對呀,他去幹什麼?現在最重要的,不就是把學生找到嗎?

為什麼一聽到她急得好象快掉淚的嗓音,就毫不考慮地換衣服、出門,準備要去…

他要去幹什麼?一向行動深思慮,從來不衝動的他,現在是怎麼回事?

“反正你等我一下就對了。”帶着自己也不清楚的複雜心境,和心事被窺見的微微尷尬,他簡單代,隨即掛了電話,改打宿舍。

宿舍負責值夜的教官一聽見是他,馬上哇哇叫了起來:“項主任!我正要打電話給你,李宗畈!李宗睿晚上跑出去了!他晚點名的時候還在,現在不見了!”

“你確定?”項名海一面開車,一面問。

“確定宗睿因為之前表現太糟糕,老是點名不到,所以我們規定他晚上就寢前,都要來教官室報到籤個名。可是今天,他沒有來,問他室友,結果説他晚點名之後就出去了!”教官很震驚:“我們剛剛查過所有房間,確定他不在宿舍裏。項主任,我們要不要通知他的家長?”如果之前沒有接到何岱嵐的電話,項名海可能會這麼做。不過現在,他百分之九十可以確定,李宗睿絕對不是回家去了。

他一定跟何孟聲在一起。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你先去休息吧!”項名海沉穩俐落地掌握住狀況:“我會找到他。”雖然還是很焦急,不過既然訓導主任都這麼篤定地出面負責了,他一個教官還能説什麼呢?嘆了一口氣,教官説:“好吧,如果需要幫忙的話,再告訴我。”接近‮夜午‬的天空,有着濃暗曖昧的天。雲層厚厚,映着城市似乎永遠不夜的光害,彷佛永遠不會晴朗。

路上車子已經減少,他一路順暢地開到何岱嵐家附近,只花了十二分鐘。

一個嬌小身影,在已經關燈的大廳焦急地走來走去。車子一開到門口,她就奔了出來。

她大概剛剛上樓洗過臉,臉畔的短髮還濕濕的。乾乾淨淨的臉蛋上,滿滿的焦慮神,平常總是含笑的大眼睛,此刻都是慌張與絕望。

她一衝出來,就忘形地抓住罷下車的項名海。她仰臉,急急地問:“你打過電話到宿舍了嗎?怎麼樣?怎麼樣?”

“別這麼急,慢慢來,冷靜一點。”他輕斥。右掌握住那緊緊攀着他左臂、緊到指甲都刺進他肘間肌的小手,受到她微微的顫抖。

本來只是要讓她放開自己的,卻是心念一動,他握緊了那隻温軟的手。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只是一迭聲問,急得快要跺腳:“你到底有沒有打?結果呢?李宗睿在不在?孟聲有沒有跟他聯絡?他會不會知道…”

“喂,喂。”項名海看她這個大失常度的模樣,深深受到什麼叫“關心則亂”平常很有大將風範的她,此刻只是個着急的家人。

“你説話啊!”

“我打了,李宗睿也不在宿舍。我想他們兩個現在應該是在一起的。”項名海輕易便制服對他慢條斯理的回答極不滿意、急得像要咬他一口的小姐:“你先別急,冷靜一點!深呼!”在他沉穩篤定的命令下,何岱嵐依言深深呼了幾口;温暖的大掌緊緊握着自己,也讓她受到一股安定的力量,源源傳了過來。

“好,我冷靜了。”何岱嵐在極短的時間內,壓抑住焚燒似的焦慮,仰視在夜中,宛如雕像般英俊的輪廓:“我真的冷靜了。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麼辦?”

“我們學校定時有駐警巡邏,他們應該不會待在校園裏。”項名海推論着:“平常他們活動的範圍,不是學校,就是家裏。照你所説,何孟聲是出門遛狗發生事情的,身上應該沒有帶很多錢,連獸醫那邊的帳都還得讓你去結,所以他應該是讓李宗睿下山去跟他碰面。”

“可是你們學校那邊,通又不方便,李宗睿也沒車,要怎麼下山來?”何岱嵐急急嘴。

項名海看她一眼,眼神中示意她別急。

“朋友。”他篤定地説。外表和語氣看似平靜,其實腦筋已經從他接到電話開始就運轉不停,到現在,可以有成竹地做出大膽假設:“一定是靠朋友。我想,只要找李宗睿的室友來問,應該可以問出一點頭緒。”

“那你剛剛打電話去宿舍的時候,幹嘛不順便找他室友來問!”何岱嵐又急了起來,她忍不住埋怨。

項名海聽了,濃眉一鎖。

“我…不過十分鐘前才打過宿舍,現在再打,也不算太遲吧!”他不太自然地回答,放開緊握着的那雙小手,清清喉嚨。

“何況,我也是想了一下,剛剛才得到這個結論。”

“我以為你像計算機一樣,資料放進去,答案馬上就出來了。”聽着她若有嗔意的抱怨,項名海簡直想苦笑。

他剛剛一路上心心念念着要先看到她,再做打算。現在想起來,還真荒謬。

“那你現在打啊!”何岱嵐沒有太注意他的沉默,只是連聲催促:“快點打嘛,趕緊問問那個室友,看他知不知道!”

“好,好,我現在就打。”項名海温聲安撫。

那個在教官面前什麼都不願多説的室友,在接到冷麪訓導主任親自出馬打的電話之際,終於認清事實,那就是…事情真的鬧大了。

“我…我借了他一點錢。他説明天就還我。”那個平也愛笑愛鬧的高中大男孩頓時變得小老鼠一樣,囁囁嚅嚅:“他説…何孟聲出了一點事。可是…可是他平常都…不喜歡人家問他那個…關於何孟聲的事情,所以我不…我沒有多問他啦。後來他就出去了,叫我不可以跟教官講。”

“他有沒有聯絡其它同學?”項名海追問。他瞥了一眼路燈下,那張仰視着他滿懷希望的小臉。

“周以謙,你知道什麼,都老實講出來。現在兩個同學都不知去向,家長很擔心,我們希望儘快找到他們。你必須幫忙。”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他就、就這樣跑出去了,還是我幫他爬…爬那個宿舍的牆的。”那位室友緊張得結巴:“我、我只是幫他的忙,我沒有這樣晚上翻牆出去過!真的!”眼看線索又要斷掉,身旁人兒那期盼的眼光,像是在他肩上壓住沉沉的重量,項名海松了松領子,決定再接再厲:“你再仔細想想,他可能會到哪兒去?平常跟誰有聯絡?如果半夜要下山的話,他會怎麼做?你想到什麼都説給我聽。”

“其實…”囁嚅的小老鼠心虛地回答:“我們…那個…宿舍後面,有、有人有停摩托車在那邊,有的時候…要偷偷溜出去,會騎那個下山。所以我想,他應該…”

“摩托車是誰的?”

“就是、就是李宗睿的。他把鑰匙帶走了。”室友靈光一閃似的嚷起來:“主任,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他有説明天上學以前會還我錢,因為、因為那是我身上所有的錢,他不還我,我明天就沒辦法吃飯跟班費。所以…”問清楚車牌後,收線,項名海轉身,對着一直在旁邊靜聽的何岱嵐做個手勢。

“怎麼樣?”何岱嵐撲過來問,下意識地又抓住那堅實的手臂。

“上車吧。”他際揚起微微一笑,眼神篤定,牽着她的手把她帶到車門旁:“我們守株待兔去。順便沿路找找,有沒有路的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