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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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膽子!”凌樞:“你不知道,就因為我膽子小,當初才讓我姐夫給我走後門去當了警察的。”陳文棟譏諷:“警察就不危險?在家坐着天也會塌下來,不如什麼都別幹了!”凌樞:“這你就不懂了吧,警察也分很多種,街上巡邏的,辦案的,辦公室裏當文書的,我當時走的區警察局長的路子,一進去就是整理檔案,每天清閒得不行,想幾點上班就幾點上班,想什麼時候早退就什麼時候早退,只要拍好頂頭上司的馬,保管沒人管你,可後來我發現不行啊!”三更半夜的上海街頭,自然是行人寥寥,連盞路燈都很難看見,一眼望去,空曠寂靜,陳文棟長期保持警惕,到這會兒也有點累了,居然沒有再阻止凌樞説話,反而接了句。
“怎麼不行了?”凌樞笑了下:“沒有油水啊,你想,當個小警察,一個月就那麼點薪資,還得討好上司,結同事,怎麼足夠,不如找點差事去幹幾年,以後還能安安逸逸過下半輩子,可我這人膽子又小,見不得那些打打殺殺,只好又走了門路,去本地的警察學校裏當了一年教官,出來之後就……”陳文棟打斷他:“當教官哪來的油水?”凌樞:“這你就不懂了吧,想當警察的,家裏多多少少有點門路,大富大貴的公子哥兒,自然瞧不上我們這一行,可是那些家世清白的小康富農,也想讓家中子弟當差拿公糧,那進來之後,多教點什麼,少教點什麼,能不能偷懶,能不能多學點,不都是教官説了算嗎?”陳文棟無語。
凌樞:“更妙的是,這些學生又不像軍校裏的,動輒得學幾年,他們最多一兩個月就走,全是就職前的培訓,就算讓他們不滿,也不會積月累引起怨恨,總之一句話,鐵打的教官,水的學員,一年撈到的油水,就足夠我坐好幾年辦公室了!”陳文棟:“你真是生財有道。”
“好説好説。”凌樞壓不在意他的嘲諷,還自得。
“你別説,這個世道,亂是亂了點,可好就好在,幹什麼都行,只要不越線,就不會有人追着你不放,偷耍滑,佔點小便宜,這都不算什麼,比起殺人放火,已經稱得上良好市民了。不過話又説回來,陳兄,我得説説你了,咱乾點什麼不行,去給本人做事?非我族類,人家能對你掏心掏肺麼,那不是明擺着被人過河拆橋?你要是一開始去給鹿同蒼或甄家做事,興許現在早就翹起二郎腿,左擁右抱好不快活了吧?”陳文棟冷笑:“你當甄家有多幹淨?這些所謂的名門世家,哪個沒有暗地裏幹些齷齪勾當!別的不説,沈十七要是沒有成先生,他能像之前那麼囂張跋扈?上海灘那些能起桿子説話的大佬,哪個手上不是血跡斑斑?”凌樞:“你這話也有道理,這麼説,沈十七是真賣國了?他給成先生提供了很多機密消息?”陳文棟:“不是沈十七給成先生提供,是成先生賣消息給沈十七,論消息靈通,全上海沒有人能跟成先生相比,他甚至能左右關東軍對關內的決策……”凌樞正待聽下去,陳文棟卻住口不言了。
“兩位,前面就是火車站了!”車子終於停下,黃包車伕氣吁吁,已然連句話都説不全了。
陳文棟付了三倍車費,扯起凌樞往車站方向的售票處走。
凌樞意猶未盡,卻也知道不能再問下去了。
剛剛是陳文棟心防最松的時刻,從車伕喊出目的地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次警惕起來,任何言語都無法再令他分神。
凌樞:“我們真要去南京?現在離八點零五分起碼還有三個小時,在這裏逗留的時間越長,你就越容易被成先生的人追上來。”陳文棟:“買杭州的票,最早那一班。”他把錢給凌樞,讓對方去買,陳文棟自己則緊緊跟在後面,片刻不離。
買了票,距離出發時間還有四十分鐘,兩人在候車室的角落坐下。
陳文棟不時掃視四周,剔除成先生派來追殺他的可疑人選。
他的身體過於緊繃,以至於大冷天的,脖子上開始冒汗。
凌樞本想説點什麼轉移對方注意力,看能不能再從他口中套些東西出來,但陳文棟此時的狀況顯然不適合再做任何談,隨便一點風吹草動,也許都會令他陡然警覺,做出過的舉動。
天亮之後,去探望他的第一個人,未必是嶽定唐。
按照往常習慣,姓岳的起牀之後會先在家裏後花園散步打太極再吃早餐,完事先去學校,就算沒有課,他也會在辦公室裏消磨一個上午,備課批改作業,到了下午,才會空去一趟市局,或者去醫院看他一眼。
假如第一個收到求救信的人不是嶽定唐,他得到消息的時間就會更晚。
至於嶽定唐會不會真答應陳文棟的條件,凌樞覺得懸。
哪怕兩人現在上下級,再加上老同學的情分,頂多再加上嶽曉對凌樞的喜愛,可也僅止於此,凌樞真值得嶽定唐大費周章帶人來營救嗎?
他願意救,那是他顧念舊情,義薄雲天,他若是不願意,也沒人能説出半句指責。
畢竟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與嶽定唐無關。
屆時就算嶽曉問起來,他雙手一攤,一句遺憾可惜也就過去了。
凌樞委實沒有在這件事上,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