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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接二連三的聖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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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王妃怔怔的望着跪在跟前的容瑄,如果可以,她當真想要那把刀將眼前的人碎屍萬段,但是當着這麼多的人她卻什麼都不能做。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將嚴重的怨毒和痛恨全部收了起來,質王妃聲音有些乾澀的道:“二弟言重了,是我們王爺…命苦。怨不得二弟,二弟還請起來吧。”容瑄跪地不起,咬牙道:“兄弟同去,臣弟卻沒能保護好大哥,便是臣弟的不是。請大嫂責罰。”質王世子放開了扶着質王妃的手,親手扶起容瑄,道:“二叔言重了,二叔能平安回來想必父王在天之靈也是十分欣的。怪罪的話也請二叔不要再説了,此時怎麼怪得了二叔。”

“淮兒…”容瑄眼睛通紅,彷彿十分動。

質王世子垂首而立彷彿當真無怨無尤,好一副寬厚和睦的皇室親情圖。

“二哥,你傷的重着呢,還是快些回去歇着吧。免得…一不小心當真跟着大哥一起了…”旁邊,十皇子看不過眼,有些陰陽怪氣的道。當誰是傻子呢,在整個時候來演出這麼一場骨情深的戲碼。

容瑄也不生氣,抬頭看了一眼十皇子,淡淡道:“多謝十弟,二哥的傷不礙事。”

“莊王殿下,十殿下説的不錯,你還是回去歇着吧。畢竟,你傷的也不輕。”另一邊朝臣中南宮翼走了出來,恭敬地道。

容瑄嘆了口氣“多謝表弟關心。罷了…大嫂,淮兒,節哀。有什麼用的着我的直接派人到莊王府找我便是。”質王世子恭敬的道:“是,二叔慢走。”目送容瑄被南宮翼扶着離去,質王世子剛剛轉過身面對靈堂,門外就傳來了下人的驚呼“莊王殿下暈倒了!”質王世子閉了閉眼,深深地了口氣掩去了眼中的戾氣,側身對質王妃道:“母妃,兒臣出去看看。”質王府裏,莊王靈堂前下跪賠罪,剛出門便暈倒在了院子裏,不出半便傳遍了整個京城。那些老謀深算的朝臣們似乎怎麼想的不得而知,但是尋常百姓對莊王的懷疑倒是去了大半。原本幾乎是一面倒的説着莊王謀害親兄的説法漸漸也有了別的説辭,甚至各家烈的辯論起來。

皇宮裏西越帝看着回來復旨的蔣斌,問了質王府的情形。蔣斌自然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説了出來。西越帝聽完之後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淮兒倒是個好的,蔣斌,再去傳旨,冊封悼恭太子世子容淮為秦王。”

“奴才遵旨。”蔣斌沒有任何遲疑,立刻領旨退下。

質王府後院裏,眾皇子依然沒有離去。皇帝追封了容璜為太子,現在論尊卑太子是君,他們是臣。即使是太子死了,他們這些做兄弟做弟弟的也必須在質王府裏料理喪事守着靈堂。

只是因為太子還不是皇帝,他們也不是侄子輩,所以不必跪在靈堂前守靈罷了。但是幾個年長的皇子如容瑄容璜五皇子都派了自己的嫡長子陪着質王世子在靈堂裏一起守靈,而這些皇子王爺們也在王府裏帶着隨時等着接待前來悼念祭拜的朝臣。

只是看皇子們落座的位置也能看出其中的差別了。容琰跟五皇子七皇子十皇子坐在一起,八皇子和十一皇子坐在一起,六皇子卻是獨自一個人明顯的有些尷尬。六皇子跟容瑄的關係一向很好,如今容瑄的處境有些微妙,自然六皇子也隱隱的被眾皇子排斥了。

另一邊,容瑾同樣也是一個人坐,但是卻比六皇子要自在得多。因為他身邊還坐着一位白衣翩然的顧大總管。也沒有人去計較總管和王爺同桌而坐到底合不合規矩,跟九皇子講規矩素來都是對牛彈琴。

沐清漪抬手嫺而優雅的烹茶,如今已經是初冬,烹煮的茶遠比熱水沏的茶更具風味。

容瑾悠然的靠在身後的大樹,欣賞着清清的動作。即使是穿着男裝清清看上去依然是如此的優美奪目。烹茶的時候比少女的裝扮少了幾分婉約柔美,卻更多了幾分文人的風骨和儒雅,當真是賞心悦目。美人如花…東方旭説的也不算錯。

“沒想到顧總管烹茶的手藝也非同一般,不知本王可否討一杯茶喝?”容琰走過來含笑道。

對於容瑾這個弟弟,容琰從未有過輕視之心。因為他自己就是從一個手中沒有一絲助力的普通皇子爬到現在這個位置的,所以他不會輕視任何一個兄弟的能力和野心。何況容瑾還有着別人沒有的優勢,父皇的寵愛。

另一方面,容琰對這個顧雲也有一些疑惑。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個顧雲,就是他在華國曾經見過的張清。如果張清是跟顧家的人,那麼他出現在西越成為容瑾府中的總管,到底是巧合還是容瑾刻意安排的?

容琰不會小看自己的弟弟,也不會小看一個出了多位丞相的顧家,即使顧家現在已經名存實亡了。

沐清漪含笑看了一眼儼然有些不悦的容瑾,淡淡笑道:“端王客氣,請坐便是。”容琰在沐清漪對面坐了下來,讚賞的看着沐清漪修長如玉的雙手輕巧的添水烹茶。笑道:“如此細緻的技藝,果然是華國的才子。”如今三大強國之中,衣食住行當屬華國最為細,就連品茶也分了許多的講究和門道。相比之下,西越和北漢就沒有那麼複雜了,特別是北漢,比起在他們何來苦澀無味的茶水,他們更喜歡將茶加在裏面煮了來喝。

沐清漪淺笑道:“附庸風雅,讓端王見笑了。”不一會兒,淡淡的茶香便飄了出來。倒了三杯茶,一杯送到容瑾跟前,一杯放到容琰跟前,一杯留給自己“端王,請。”容琰端起茶杯淺淺的淺酌了一口,讚道:“好茶。竟然帶着淡淡的竹葉清香。”容瑾悶悶不樂“自然是好茶,這煮茶的水可是子清親自收集的清晨的竹。”最重要的是,其中大半還是本公子收集的。容琰喝一口就足夠本公子辛苦大半天了。

看着容瑾牙疼的模樣,沐清漪心中暗笑:誰讓某人要顯擺風雅的,來人家府上料理喪事還要帶着自己的好茶好水。若是別的皇子敢這麼幹,早被御史一本摺子告到御前去了。

“想不到顧總管還有如此雅興。”容琰看向沐清漪的目光倒是更平和了一些。收集水這樣附庸風雅的事情,果然還是華國那些吃撐了沒事幹所謂才子佳人能幹出來的事情。這樣的人…能有多大的心計本事?

沐清漪淡淡淡然一笑,也不反駁這是某位皇子王爺吃撐了沒事幹的傑作。

其他幾位皇子雖然沒有過來,卻還是大多分神關注着這邊的情形的。身為西越帝最寵愛的皇子,容瑾進入朝堂這件事可是觸動了不止一位皇子的神經。幸好這些子一來西越帝也沒有表現出想要賦予容瑾大權的意思,不然只怕此時這些皇子也無法如此淡定了。

容琰一邊喝着茶,一邊嘆息道:“這次大哥出門的時候,當真沒想到竟是永別…九弟這次出門,沒遇到什麼危險吧?”容瑾心中冷笑一聲,揚眉道:“危險?誰不長眼敢來得罪本公子?何況,本公子也不是那麼好湊熱鬧的人,哪兒熱鬧往哪兒鑽。”容琰也不覺得被容瑾刺了有什麼不悦的,含笑道:“九弟説的是,不過以後出門還是小心一些的好。這外面終究是不如京城裏安全。”雖然容璜的事情可能跟容瑾沒什麼關係,但是對於容瑾一出京就不見人了人影,容琰心裏還是有些疙瘩的。皇室中人總是喜歡將所有的事情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偶爾有什麼超出控制的事情便會覺得格外的不對勁。

容瑾冷笑道:“多謝四哥關心,本公子也不是吃飽飯沒事震天往外跑的?”眾皇子臉不由得有些古怪了,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容瑾離京的時候西越帝責罵他們的話。父皇言裏言外的意思竟都是因為他們這些做兄弟的擠兑容瑾,才讓他一怒之下跑出去的。眾皇子頓時覺得格外的冤枉,就算他們有心擠兑容瑾,但是當天容瑾還沒來得及讓他們擠兑就跑了吧?等到他們收到消息的時候京城裏各種言已經議論紛紛,而九皇子卻已經揮揮手走的不見人影。倒是他們這些做兄弟的枉做小人。

“啓稟各位王爺,宮中的使者來了,王妃請各位王爺出去接旨。”質王府一個管事急匆匆的前來稟告。眾人一怔,不由對視一眼心思各異。蔣斌剛剛穿過旨意回宮去了,怎麼這會兒又來了?還是父皇又有什麼想法?

顧不得多想,眾人連忙整了衣冠出門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悼恭太子嫡長子容淮,朕之嫡長孫,人品貴重,慧誠孝,今太子薨逝,朕心憐之,晉為親王,號秦…欽此!”蔣斌唸完了聖旨,將明黃的卷軸一合,恭敬的送到質王世子和質王妃跟前,笑道:“秦王殿下,恭喜。”質王世子捧着旨意淚滿臉“孫兒多謝皇祖父垂憐。謝陛下隆恩。”蔣斌連忙扶起他道:“陛下説了,太子雖然薨逝了,但是秦王殿下卻還有祖父和叔父們在。殿下當好好孝順太子妃,為陛下和西越分憂才是。”

“孫兒謹遵皇祖父教誨。”質王世子,這一刻起便該稱為秦王,恭敬的答道。

蔣斌也不敢久留,説了幾句恭賀的話便轉身告辭了。

質王府裏,一時間一片寂靜。眾皇子臉上的神都有些難看。一個已故的太子的兒子,而且還是眾皇孫中名正言順的嫡長孫。孫輩中的第一個親王,這樣的身份已經足夠容淮與任何一個叔叔相提並論了。要知道,別説是皇孫,就是皇子裏,十皇子和十一皇子還沒封王呢。

離了質王府,容瑾和沐清漪並肩而行走在已經有些空蕩蕩的大街上。沐清漪側首看了容瑾一眼,含笑道:“怎麼了?心裏不高興?”容瑾輕哼一聲。沐清漪笑道:“你有什麼好不高興的?你十九歲就封了親王,容淮三十多了才封親王。他爹是太子,你爹還是皇帝呢。”這些皇子,就是想要的太多了,別人比他們多一點兒就覺得不樂意,其實他們明明得到的比別人多得多啊。

容瑾輕哼,不悦的斜睨着沐清漪道:“清清以為本公子是在為這件事不高興?”沐清漪聳肩笑道:“難道不是?你不是從質王府出來了才不高興的麼?”容瑾不悦道:“本王才不管他封容淮什麼呢,本王是在想…果然不該抱有什麼幻想!”沐清漪沉片刻,微微嘆了口氣。難怪容瑾自個兒暗中養着兵馬想造反呢,從一開始西越帝就沒有見容瑾算到可能繼位的人選中去,連個機會都沒有想要給他。所以即使容瑾已經進入了朝堂,即使容璜死了西越帝需要人出來平衡局勢,卻也沒有想過容瑾,而是選擇了扶持本來應該要倒下去的容淮。

容淮,容瑄,容琰,依然是三足鼎立的局面。從一開始,西越帝就將容瑾排斥在了權利之外。

“權利真的這麼重要麼?”沐清漪忍不住輕聲問道。

容瑾毫不避諱的拉着她的手,淡笑道:“當然重要,如果權利不重要的話…清清,顧家怎麼會沒了?你我怎麼會如此的步步小心不得自由?”如果有權利的話,當初母妃怎麼會入宮?怎麼會芳年早逝?如果有權利的話,他不會七八歲之前連話都説不清楚,他不是八歲以後一次一次的掙扎在生死邊緣,而此時,他也不會委屈清清只能改名換姓易裝為男子留在自己身邊。

容瑾不是虛懷若谷,視權勢如糞土的人。他是天家皇子,權利二字早在他懂事的時候就已經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裏。沒有權利,他什麼都不是,他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護不住自己自己想護的人。終有一,他會站在這個天下的最頂端,將所有的人都踩在腳下。

沐清漪眼神微閃,輕聲嘆了口氣。容瑾説的不錯,即使沒有容瑾,她也不會跟大哥一樣放開仇恨之後便從此雲遊天下不染俗世。從來,顧雲歌都是一個俗人,所以她才會跟容瑾走到一起。想起自己在彭城對那些江湖中人對容璜的狠戾,沐清漪霎間也覺得自己突然而起的憐憫有些可笑。

“清清後悔了麼?”容瑾問道。

沐清漪搖頭,低聲道:“不,你助我復仇之恩,我佐你蓋世功勳,成全你不世野心。”容瑾不是甘於平淡的人,他若是甘於平淡的人就不會有現在的豫王,天闕城主和雲隱公子。這世上也出了父母兄長,也沒有比容瑾待她更好的人,她願意成全他的雄心壯志。

大街上本就沒有什麼人,沐清漪説話的聲音極低,若不是容瑾站得近也未必能夠聽得清楚。但是沐清漪所説出的內容卻讓他無比的愉悦,就連剛剛因為西越帝突然冊封容淮打亂了佈局的鬱悶也蕩然無存了。

“清清説什麼恩,本公子聽不懂呢。”容瑾笑眯眯的道:“本公子是清清的,清清也是本公子的,自然是要跟本公子一起的了。”沐清漪也不反駁,只是淡淡一笑。有些暗淡的夜下,黑衣青年俊美的笑顏和白衣少年緻出塵的容顏讓有些蕭瑟的街頭更添了幾分清雅景緻。

“豫王殿下請留步。”身後,有人急匆匆的追了上來。兩人回頭,卻是宮中的太監和侍衞。領頭的人恭敬的道:“豫王殿下,陛下召殿下進宮。”容瑾皺眉,不悦的道:“天都要黑了,還進什麼宮?不進!”來人有些為難的道:“這…這是陛下的旨意,還請殿下體諒。”容九公子冷哼一聲道:“爺累了,身體不適!”説完,也不理會身後的人是什麼表情,直接拉着沐清漪快步往豫王府的方向而去。留下身後一眾人一臉無語:身體不適九殿下你還能跑這麼快,真的身體好了豈不是能飛了?

但是對於這位九皇子他們卻也不敢用強的,只得轉身會宮裏覆命去了。

御書房裏,西越帝正坐御案後面看着奏摺,聽着侍衞回來稟告的話,淡淡道:“朕知道了,你們退下吧。”眾人連忙恭敬地退下,同時也在心中暗暗嘆陛下對九殿下的寵愛。像這種陛下召見居然敢推的事情可算是抗旨不尊的大不敬罪名了,但是陛下居然連半點怒意也沒有,就這麼算了。

看着眾人退下,西越帝怔怔的望着金碧輝煌的宮殿也有些出神。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輕聲嘆了口氣道:“蔣斌,瑾兒這是在跟朕賭氣?”蔣斌看了看西越帝的臉,小心翼翼的答道:“陛下多慮了,九殿下自小身體便不好,想必是當真身體不適了。想必明天九殿下必定會進宮來向陛下請安的。”西越帝輕哼一聲道:“你也不必替他説好話,瑾兒的脾氣朕還會不知道?想必是朕封了秦王他不高興了。”蔣斌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默默腹誹着:您若是擔心九殿下不高興,有何必封秦王?您若是打定了主意要封秦王,又何必理會九殿下高不高興的問題?

西越帝擱下筆,嘆息道:“不管怎麼説,朕還是希望瑾兒能夠安安穩穩的過子,不要攙和到這些紛爭中來啊。”只是做兒子的卻很難理解老父的想法,年紀到了自然免不了惦記權勢了。

搖了搖頭,西越帝將此事拋到腦後,問道:“莊王怎麼樣了?不是聽説在質王府昏過去了,醒了麼?”聽着西越帝不以為然的語氣,蔣斌便知道陛下只怕是對莊王有些不滿了。雖然是為了打消外面的傳言,但是在質王府裏又是下跪又是暈倒的,戲演得太過了,也難怪陛下不高興。

蔣斌恭敬的道:“啓稟陛下,莊王府的人來稟告過了,莊王殿下已經醒過來了。傷勢也沒有什麼大礙。”西越帝點點頭道:“朕猜他也該沒什麼大事。對了,南宮家那個小子…叫南宮羽的,之前聽説是想要駐守邊關來着?”南宮家南宮絕膝下又兒子,長子南宮翼今年已經三十二歲,卻並不隨父親南宮絕反而進入靠了科舉進了官場做了一名文官。次子南宮羽才二十多歲,倒是從小跟着南宮絕習武,只是格倒是跟南宮家的人有些不太像,應該説是,比較像南宮絕年輕的時候。

想了想,西越帝道:“回頭着吏部擬旨:封南宮羽為三品參將,駐守…青州吧。”青州的守將是孫澤陵,卻不是南宮絕的部下,將南宮羽扔到那裏去磨練正好合適。若是成了將來西越也多一員名將。

“是,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