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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釵橫鬢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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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枚銅釦在空中劃了兩個美妙弧形,忽然雙扣一合,波地一聲輕響,竟然冒出一縷青煙。

高翔深知天魔四釵人人身上都有毒器,連忙閉住呼,側身閃避。

藍衣妖女郝玉一面蕩笑,一面扭擺肢,束駕帶不住飛旋,一圈又一圈,身上羅衫漸漸鬆開,出一身雪白肌膚和貼身褻衣。

帶端銅釦,不時相碰,叮噹之聲不絕,青煙飄渺中,妖女已羅裙盡褪,‮體玉‬隱約,體香、霧、飛環…漸旋漸快,奪目攝魄。

人妖姬天珠得意地對鬼母笑道:“師姊,你瞧瞧玉兒這孩子,年紀最輕,一身天魔玄功,竟有七八成火候了吧?”獨眼鬼母閃動着那隻僅有的目,冷冷道:“高翔那小輩內力深厚,如克敵制勝,還是不宜延誤時間,妹子何不索施展天魔妙舞,一鼓將那小輩擒下。”姬天珠笑道:“殺雞何用宰牛刀,那一套,咱們是為徐綸留着的誰知語聲未落,忽聽藍衣妖女突然一聲尖叫,鴛帶竟然截作兩段,一端向白秀文,一端飛向靳莫愁。

四釵合擊陣勢,驀地擾亂,郝玉急扯衣衫,氣急敗壞轉身走,尖聲叫道:“朱姊姊,你瘋了…”叫聲甫出,突然渾身一顫,鮮血湧現,朱鳳娟長劍劍尖,已經直刺入她右下幽門死

姬天珠等人大吃一驚,還未轉過念頭,朱鳳娟劍旋身,又向靳莫愁撲去,同時嬌叫道:“高公子,快走!”靳莫愁萬不料自己人竟會臨陣反噬,一時措手不及,左上也捱了一劍,蹬蹬蹬倒退了六七步,高翔得此空隙,大步一邁,業已闖出重圍。

姬天珠然大怒,吼道:“師姊,請截住姓高的小輩,待我親手撕了這叛師欺祖的賤人!”鬼母一頓鳩頭拐,飛身向高翔追去,姬天珠凌空疾撲,攻向朱風娟,這一來,形勢頓時變得複雜紛亂,白秀文、陸羣仙也都搶着出手,齊向朱鳳娟撲去。

高翔衝出重圍,膽氣突增,鐵箏飛舞,邊戰邊退,不多一會,已退近那片竹林,心裏略定,暗忖道:“只要退入林中,鬼母再狠,也不必懼怕了。”忖想間,疾攻兩箏,正要轉身奔入竹林,突聽得朱鳳娟發出一聲慘呼,他不由自主扭頭回顧,只見朱鳳娟渾身浴血,秀髮披散,一條左臂已被齊肩砍下,正遙望林內,嘶聲叫道:“高公子,快走…苦命人…不能護送你了…”高翔目睹朱鳳娟慘狀,心裏一酸,虎目滿含熱淚,略一遲緩,竟被鬼母追上,鳩頭拐灑開漫天拐影,疾卷而至。

一股悲憤之火,發自丹田,高翔心知身無望,鋼牙一挫,鼓勇戰,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力量,鐵箏翻飛,金鐵之聲震耳,竟跟鬼母戰了個平手。

正在酣鬥,竹林中突然響起一片沙沙腳步聲,片刻間,湧出一百名身着綢衣的負劍少女,一輛雙輪車上,端坐着雙目俱瞎的鬼叟崔倫。

那百名劍女人人長劍出鞘,隊伍整齊,背林而立,恰好遮斷了高翔的退路。

人妖姬天珠看了大喜,揚聲叫道:“崔總教練,庵裏得手了麼?”兩輪車上的鬼叟崔倫笑道:“幸不辱命,苦竹師太禮佛多年,説什麼也不肯離開紫生理庵,是我費盡舌,好不容易才把她老人家請來了。”姬天珠微微一怔,道:“在哪兒?”崔倫含笑一擺袍袖,身側劍女霍地分開,林中大步走出一行人,正是苦竹師太師徒,和徐蘭君、阿媛、冷丐梅真等人。

但是,這些人卻並不是被天魔教俘擒來的,而是各提兵刃,怒目而視。

姬天珠駭然問道:“崔總教練,這是怎麼一回事?”鬼叟崔倫笑道:“這還不簡單,崔某人忍辱投入魔教,豈甘真為你們這些蕩婦的幫兇,從今天開始,崔某人和百名劍女,已經不再是天魔教的人了…”姬天珠一聽這話,大驚失口道:“崔倫,你加入我教,姬天珠待你不薄,難道你…”鬼叟崔倫把臉一沉,叱道:“你用鬼域伎倆,投以美,自以為就能籠絡得住崔某人的心麼?現在時機已至,今便是你們天魔教覆亡之時。”反手從椅側出長劍,劍尖一指,大聲道:“孩子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擺魔教,重人正途,在此一戰,別忘了崔某人平期望,殺!”殺字出口,百名劍女一齊舉劍歡呼,登時身形展動,一擁而上。

徐蘭君和阿媛當先奔向高翔,刀劍齊揚,攻向獨眼鬼母,林邊立時陷入一片混戰。

高翔身退出圈外,匆匆將神丐符登給了冷丐梅真,低聲道:“符伯伯中了鬼母一拐,傷勢沉重,快請替他老人家調治…”冷丐梅真點點頭,接過符登,高翔話還未落,提起鐵箏,已飛步向朱鳳娟奔去。

闖進刀光劍影之中,遍尋已不見朱鳳娟。

高翔急得大叫道:“朱姊姊!鳳娟姊姊!你在哪兒?”上叢亂草內,傳來一聲低沉的呻,應道:“我…我在…這裏…”高翔循聲低頭望去,心頭猛然一震,原來朱鳳娟半個身子盡被鮮血所染,兩眼亦被毒砂打中,血污爛,亂髮披面,血上沾着一層泥上,正伏在草叢中,舉着獨臂,向四周摸索。

她傷勢重得早該斷氣了,頭臉手足,幾乎已不成人形,但是,她卻並未斷氣,就好像是高翔一聲呼喚,把她又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高翔撲上前去,雙臂一收,緊緊將她抱住,,兩行熱淚,再也忍不住滾滾而落。

朱鳳娟僅剩下一條手臂,五個指頭,緊緊握住高翔,渾身一陣陣戰慄,嘴角扯動,卻發不出聲音來。

高翔顫聲道:“朱姊姊,你三次救我命,我害了你了…”朱鳳娟迅速舉起手掌,一下子掩住他的嘴,搖頭道:“快不要這樣説,我投身魔教,身名俱污,若不是遇到公子,只怕至今仍在苦海中沉淪,現在我雖然快死了,但自覺死得清白,死得心安,這些,都是公子賜給我的。”高翔位道:“你不會死的,天魔教已經敗了,我們一定會設法替你治傷…”朱鳳娟輕嘆一聲,道:“不,目前我知道自己傷勢,教主的毒爪,中人必死,何況我臉上又被自秀文毒針打中,面毀身殘,我都不愁,反正我自幼被教主收留,她養了我這麼多年,最後死在她手中,也等於報答了她養育之恩,但是…”她息了一陣,臉上竟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好一會,才接着又説道:“剛才我身受重傷,自以為已經死了,但是,我卻忽然希望再見你一面,哪怕就只看上一眼也是心甘,可惜我的眼睛,已經被靳莫愁的毒砂打瞎了。”高翔聽了這話,柔腸寸斷,卻又無語可以安她,只得緊緊抱住地,淚水籟籟不絕。

一滴滴淚珠,全都滾落在朱鳳娟血模糊的面頰上,朱鳳娟語聲漸低,安祥地仰卧在高翔懷中,手和足逐漸變冷。

高翔驀地從亂中清醒過來,一探她的鼻息,竟已氣絕。

他緩緩放下朱鳳娟的身子,又摸索着從亂草中尋到另一條斷臂,擺在她身側,掏出懷中絲絹,替她輕拭去臉上血水,拭一遍又一遍,才拭又濕,原來竟是自己滴落的眼淚…

最後,高翔跪在地上,用雙手挖了一個七尺多深的土坑,下身上的外衣,裹在朱鳳娟屍體上,然後才緩緩將她放進坑中,堆上掩埋。

這時候,他已經忘記了近在颶尺的搏鬥,也忘了此地何處?墳上堆成,他也忘記了起身,只是痴痴地在墳前發愣。

恍惚中,他又像回到川邊那座初逢朱鳳娟的破廟裏,跟她並肩站在窗前,凝望山坡後的落,數着林梢上的歸鴉。

他只覺得人間是多麼奇妙,那時候,朱鳳娟有一副美麗的容貌,卻有一副醜惡的心,如今,她的心美了,容貌卻又變得這般醜惡。

生生死死,原是人生難免的,高翔並不珍惜生命,但朱鳳娟的死,卻似在他心底壓上一塊鉛塊,使他恨不得以身相代。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響起一聲嬌呼:“翔哥哥,你怎麼啦?盡跪在這兒幹什麼?”高翔一驚而覺,拭淚仰起頭來,才發覺一場血戰業已結束,墳邊站着母親和阿媛等人,連苦竹師太師徒都在。

他連忙起身,間道:“人妖姬天珠怎麼了?”阿媛笑道:“大魔教完啦!三釵被珠兒姊姊和秀兒姊姊聯手殺死,鬼嫗死在崔老前輩劍下,只跑了四個人。”高翔問:“哪四人?”阿媛道:“一個是獨眼鬼母駱天香,一個是人妖姬天珠,一個是陸羣仙,另外一個是四釵中的魔女朱鳳娟,不知她躲到什麼地方,遍尋不到…”高翔臉一戚,截口道:“她沒有躲,她只是暫時離開了這個污濁的地方而已。”阿媛一時沒有聽懂,眨眨眼道:“翔哥哥,你知道她到哪兒去了麼?”高翔指一指墳土,長嘆一聲,黯然道:“她從清白的地方來,仍回清白的地方去,以後,再也沒有魔女朱鳳娟這個名稱了…”這天,紫竹庵山門大開,熱鬧空前。

順庵牆一角落搭了六七個大帳篷,百名劍女,屯紮庵外,鬼叟崔倫欣然入庵,參與庵中計議餐會。

紫竹庵沒有寬大客房,故只好在佛堂正殿前空地上,搭了一座竹棚,擺下素席,窮家三聖中苦行丐呂無垢傷中要害,業已不治身故,神丐符登重傷未愈,只有冷丐梅真獨自出席,此外,便是苦竹師太和千面笑俠朱昆、徐蘭君、高翔和阿媛等人了。

偌大竹棚,僅只聊聊老少共七人,大家圍坐一席,神都不期然有些凝重,尤其是冷丐梅真,更顯得淒冷肅穆。

庵外百名劍女,卻興高采烈,圍爐笑飲,熱鬧非凡,庵內庵外,一冷一熱,形成極強烈的對照。

千面笑俠朱昆人雖坐在庵內,耳聞牆外燕語鶯聲,一顆心早已越牆而去,捧起酒杯含笑道:“來!大家喝酒呀!一戰殲天魔,這是天大的喜事,大家盡愁眉苦臉做啥?”苦竹師大臉一沉,搶白道:“你就知道喝酒!”朱昆伸伸舌頭道:“慶功之宴,不喝酒幹什麼?”徐蘭君嘆道:“昨夜一戰,雖然消滅了天魔教,但窮家三聖一死一傷,翔兒也險些遭了毒手,細算起來,勝得很慘,何況,人妖和鬼母婆媳漏網逃,大患未除,天火教中高手如雲,假如人妖、鬼母婆媳把苗疆無形之毒的解藥給了喇嘛僧王阿難陀,事情可就更難收拾了!”朱昆笑道:“這有什麼?咱們請出師太,難道還勝不過那番和尚阿難陀麼?”苦竹師太冷冷道:“你又想拖我下手,動刀動劍的事,我是決不再為,這一次天魔教鬧到庵裏,應作別論,要我赴太白山去犯殺戒!恕出家人難以奉陪。”朱昆心中一動,忙道:“你不去,總可以讓秀兒、珠兒去歷練一番吧?”苦竹師太沉了一下,點頭道:“這倒是可以的,反正她們早就不耐庵中寂寞,一心想入紅塵去招惹罪孽了,看來她們不是佛門中人,昨夜殺戒已開,由她們去了也好。”秀兒、珠兒正待立身後,聞言暗自高興,卻不敢表出來,雙雙屈膝跪下,道:“我們不願再涉紅塵,仍願隨師父修求正果,求師父赦免貪殺之罪。”苦竹師太笑罵道:“兩個鬼丫頭,還當師父不知道你們偷我的百花送人情的事?”珠兒啞口無言,秀兒卻脹紅了臉,低聲道:“那是朱老爺子徒兒做的。”朱昆哈哈笑道:“好!好!好!過河拆橋,罪名全在我老人家人頭上了,依我説,你們姊兒倆索蓄髮還俗,找個好小子嫁了,何必當什麼尼姑…”秀兒、珠兒又窘又氣,卻不敢發作,苦竹師太沉聲喝道:“佛門戒妄語,老東西,你也該想想自己身份,盡跟小輩們嘻笑胡説,成何體統!”千面笑俠仰面一聲哈哈,沒有再説什麼,苦竹師太卻面容一肅,轉面對高翔又道:“我茹素禮佛多年,殺伐之心已淡了,明知當今武林形勢險惡,可惜不能破誓重涉江湖。太白山之行,關係重大,以你們現有人手,實嫌不足,何況蘭君必須留在庵中,窮家三老已折其二,雖有崔倫和百名劍女相助,老一輩的人物業已凋零,這付重擔,必須要你們年輕人自己承擔了”高翔奮然道:“除掃魔,晚輩等義不容辭,何況此舉還關係着拯救家父出險,晚輩絕無反顧,只求老師太慈悲,呵護家母和毒花安全。”苦竹師大點頭讚道:“能得你如此豪邁,令人欣,但人妖逃,十九必已潛往大白山,當此魔教敗亡星散之際,二,其禍仍巨,你自信能夠克敵制勝,救出你父親嗎?”

“這個…”高翔張口失聲,竟接不上話。

他心裏十分明白,以自己的修為,拼了全力,或許可以跟獨眼鬼母或者天火教主徐綸打個平手,如果再加上喇嘛僧王阿難陀、番僧阿沙密、白骨史羅天寒,及其他道高手,憑他的力量,的確是無法抗衡的。

但是,當他想到許許多多被天火教藥九控制的正道高手,並非天良全滅,其中不乏義奮之士的時候,他突然又充滿了信心,當下毅然道:“晚輩但知盡力而為,生死榮辱勝負都不在顧念之中。”苦竹師大聽了這話,眼中光陡,笑道:“壯哉斯言,有這番志氣,上天必然成全,老尼姑也該略盡綿力,從今天起,你在庵裏再留三天,老尼姑有點不成氣候的招式,一併送給你。同時,梅花子可在這三天之內,命丐幫弟子飛檄天下武林,約期齊赴太白山蓮花峯,正作一決戰。三大以後,索連梅老二和鬼叟崔倫都不必去了,僅由你和阿媛率領百名劍女上路,加上秀兒、珠兒為輔,直奔太白山,且看看你們年輕人的作為。”這話一出,高翔深惶恐,阿媛和秀兒、珠兒也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冷丐梅真拱手問道:“師太安排,自是萬全,但不知丐幫傳檄天下同道,是否就用師大名義?”苦竹師太搖頭道:“不!咱們都老了,長江後推前,你就用高翔出面,可讓我們這些老不死的附署一下,一切榮辱,全看他們小輩自己爭取。檄文之上,最好也要各派同道,派出年紀輕的好手,別盡叫那些老廢物棧戀高位,不肯退讓。”眾人聽了這話,不覺都笑了起來。

鬼叟崔倫道:“老師太一片獎掖後進的苦心,瞎子深欽佩,不過,這百名劍女,都是習的聽音劍法,原是專為對付天火教斷魂燈用的,假如無人領導指揮,劍陣難生威力。瞎子也要利用這三天時間,將領陣要訣,教給阿媛姑娘,從此咱們這些老傢伙才真正能享幾年清福了。”千面笑俠朱昆卻大聲道:“不!我老人家寧可不享清福,叫我吃素戒酒,倒不如也去太白山玩玩的好。”苦竹師太淡淡,一笑道:“你既然不耐清靜,也好,我就給你一件差事。”朱昆忙問:“什麼差事?”苦竹師太臉一沉,道:“你可在太白山與紫竹庵之間,專門負責送訊聯繫,限你五往,五返,十天之內,必須往返一次,誤了時間,提頭來見。”朱昆叫一聲苦,道:“我的老菩薩,這兒去陝南,不下千里,你這是存心找我老人家兩條腿的黴氣,叫我忙得連吃飯拉屎的時間也不出來啦!”席間揚起一陣大笑,笑聲中,庵門緩緩而閉…

大白山,位於斜峪關南,佛坪縣北,屬秦嶺支脈,山中峯巒無數,而以蓮花峯最稱為幽險。

關中氣候,夏不酷熱,冬則寒冷乾燥,山區尤其黃塵處處,瀰漫於叢林灌木怪石奇峯之間。

這一天,時當正午,炎陽高照,從佛坪西方人山要道觀音峽內.風馳雷奔馳來一隊駿馬,鐵蹄翻飛,塵土蔽空。

這一隊不多不少,整整一百零四騎,其中除了領頭三騎駿馬上,坐着一個丰神俊逸的美少年和兩名女尼之外,餘下百騎,由一位鵝蛋臉,藍披風,肩雙劍的少女率領着,馬上騎士,個個柳眉杏目,玉面桃腮,清一都是妙齡女郎。

鬼曳崔倫不愧是一代奇人,經他調教訓練的百名劍女,無論衣、氣度、舉止、鳳儀,莫不是嬌美中含着英,柔媚中又另有股剛健氣概,百騎馳過隊形整齊,絲毫不亂,就是名將部伍,也不過如此。

大隊過了觀音峽,直抵山口,阿媛舉臂一揚,一百匹駿馬就像刀切一般,唰地收繮勒住,馬不驚,人不慌,整整齊齊停在山麓邊。

阿媛神氣活現地舉目遮眉,在鞍上身望了一會,然後轉面對高翔道:“翔哥哥,你看前面山坳中彷彿有炊煙上升,會不會是天火教的人馬已經先堵住山口了呢?”高翔頷首道:“也許是的,咱們此次北來,共有一百餘騎,聲勢浩大,自然瞞不過天火教耳目,這兒又是他們陝南分壇重地,他們預有防範,也不足為奇。”秀兒和珠兒都是初次涉世的人,哪知天高地厚,聞言磨拳擦掌笑道:“要是天火教的人馬,那才好哩!咱們先給他一個下馬威,衝進山口,殺個痛快再説。”阿媛笑道:“瞧你們還是出家人,開口殺,閉口殺,可見平時在師太面前,都是裝出來的規矩老實樣兒。”秀兒聳聳肩道:“話不是這麼説,佛雲:‘除惡即是行善。’咱們老遠來是幹什麼的?難道還跟那些魔息子們客氣做朋友不成?”高翔笑道:“大家不可妄動,嬡妹先命劍女們戒備,敵友未分之前,不要自亂陣腳。”阿媛應了一聲,揚起左臂,微微擺動,身後百名劍女,喇地展開,長劍一齊出鞘,人人捧劍當,提氣凝神而待。

珠兒回頭掃了一眼,笑道:“瞧!咱們的娘子軍多神氣,就算久經戰陣的軍隊,也不過如此吧?”正説着,忽見山坳間現出三支大旗,風招展,緊接着,三條人影,疾如箭矢奔出山口,如飛而至。

高翔眼快,略一注目,笑道:“原來是三大門派的人馬,嬡妹約住馬隊,愚兄過去見見三位掌門人。”微提絲繮縱馬了過去,雙方相遇,果見對方三人正是山左天刀門的天刀廖成思、仙霞青雲觀觀主赤道長,和滇邊降龍寺的飛龍活佛。

高翔連忙勒馬翻身落地,抱拳施禮,道:“想不到三位老前輩竟已先到了。”飛龍活佛等同時還禮,含笑道:“我等接得丐幫傳檄,恰在鄂北,連夜趕來,才到了一一夜。”天刀廖成思揚目望了那一百名嚴陣待敵的劍女們一眼,掀須笑道:“高少俠真不愧少年奇人,短短數,竟就調教出這許多威儀不凡的娘子軍。”高翔臉上微微一紅,忙為阿媛及秀兒、珠兒等三人引見,約略談起別後,飛龍活佛等聽説金陽鍾去世,老一輩的高人一個也不參與蓮花峯之戰,僅由高翔出面,邀戰天火教,不個個都變得憂慮重重起來。

青雲觀主首先凝容問道:“高少俠為父報仇,豪情堪佩,但不知對武林近形勢,可有所瞭解?”高翔詫道:“道長是指哪一方面?”青雲觀主正道:“貧道等一路北來,曾得到一些片斷消息,聽説天魔教教主人妖姬天珠和鬼母婆媳,業已進入蓮花峯,同時,天火教主徐綸,亦已飛檄天下,勒令受其藥丸控制的武林同道,齊集太白山,準備一鼓盡殲我等。連趕抵大白山的武林同道雖然不少,但絕大多數都是往助天火教的,蓮花峯下,奇人異士逾千,咱們不憑這區區百餘之眾,只怕…”高翔朗聲笑道:“道長何必憂慮,那些膺命趕往蓮花峯的,莫不深受毒刃害的正道中人,他們之所以依附天火教,全是不得已,怎肯真為魔黨出力?”天刀廖成思接口道:“不!正因他們都被天火毒丸所,深受其苦,才不敢反抗魔黨,臨敵之際,定會依命行事,這種人,咱們既不忍加誅,卻又無法説服他們掙枷鎖,應付起來特別困難?”高翔也不爭辯,僅只笑笑道:“這一點三位前輩不必太擔心,屆時晚輩自有妙計。”三派掌門人聽了這話,口裏雖然不便再問,神卻不難看出,仍是信少疑多,憂慮尚未去除。

高翔率隊隨三派掌門人進入山口,只見三派弟子搭着幾間茅棚,山坳之內,地勢已變得十分狹窄,僅能容單騎行走,大隊簡直無法進入。

他審度地勢,不問道:“此地距離蓮花峯還有多遠?”飛龍活佛答道:“這兒只不過是入山起點,距離蓮花峯少説還有四五十里山路,我等前抵達時,因為不見天火教的伏樁暗卡,所以不敢輕進,就在這兒停了下來。”高翔道:“既然如此,嬡妹可命劍女們棄馬,咱們趁白天直到蓮花峯,一律徒步,待到了峯下,再紮營用飯。”天刀廖成思駭然道:“高少俠,敵人勢大,天火教盡撤樁卡,正是要誘咱們深入險地,千萬不要輕敵躁進才好。”高翔笑道:“兵法説:‘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咱們長驅直入,正是要出他們意料之外,攻他一個措手不及,三位老前輩和貴屬下,請為晚輩們殿後掩護。”天刀廖成思等人憂形於,卻又不便多事勸阻,只得傳令門下弟子拔營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