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邪教火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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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頓飯光景,冷丐梅真果然親自領着那名丐幫一結弟子趕回酒樓。
高翔忙間趙大娘負傷被擄經過,那名丐幫弟子所述,完全跟阿媛的猜測一般,再問他趙大娘被挾往何處。那一結弟子沉了一陣,答道:“當時我被其中一個傢伙狠狠踢了一腳,不便再跟隨查看,由另一位同門吊線(跟蹤),才知道那婦人並沒被帶出灌縣城,而是被挾往一處巨宅中去了。那地方離此地並不太遠,轉過幾條小街就到了,門前是硃紅漆的大門,左右都有一頭石獅子。本幫同門終穿街過巷,大家也只知道那兒久已是棟空宅,本無人居住,各位如果要去查看,小的領路,十分好找。”高翔霍地立起身來,道:“不用領路了,我知道那地方,只要她沒有被害,今天夜裏無論如何要把她救出來。”阿媛奮然道:“我跟你一塊兒去。”苦行丐呂無垢道:“你們都去吧!老要飯手臂有傷,去了反給你們增加累贅,再説,此地已成是非之處,毒花放在這裏,實在不太安全。高夫人最好攜帶毒花,隨老要飯移居城西三義祠本幫支舵,你們救人之後,可以徑往會合。”高翔點頭道:“呂老前輩如此安排,最稱妥善,家母和毒花,晚輩就敬託呂老前輩你了。”呂無垢連稱不敢,當下即命那名一結弟子代攜行囊,護送徐蘭君先行離去。
高翔吹燈掩窗,和冷丐梅真、阿媛一行三人,踏屋疾行,不多久就找到那棟朱漆大門的巨宅。
冷丐梅真低聲道:“此地既系天火教秘密聯絡屬所,必有高手在內,咱們志在救人,能不動手,盡理不要動手,萬一遭遇,務必要速戰速決。千萬不可耽延時間。”三人略一打量形勢,高翔領先,冷丐梅真和阿媛分左右成品字形掩護,先後越牆而人。
牆內是一片廣約百丈的大花園,園中亭台山池,花木扶疏,氣派宏大,但池中水已枯乾,花木間叢生着沒脛荒草,顯見久已無人收拾打掃,這情景竟有些和云溪李家荒園有幾分相似。
叢蔭影下,一樓聳然,兩側是耳房,此時樓中仍是燈火掩映,人影幢幢,足見這園子裏竟住着不少人。
三人躡氣而行,緩緩繞過一座假山,阿媛忽然輕啊丁一聲,倏忽止步。
“呀!我記起來了…”高翔以指按,噓道:“輕聲些,你記起了什麼?”阿媛道:“我記起這地方了,這就是上次趙大娘陪我住了十天的那棟空屋子。”高翔聞言劍眉緊皺,沉道:“醉仙居酒樓被佔,這兒又公然住着許多天火教徒,如此看來,他們發動青城之變,已經不是三朝兩夕的工夫。”冷丐梅真冷冷説道:“有話留着回去再談,樓中人未就寢,最好謹慎些。”高翔臉上一熱,點了點頭,伏疾行,片刻間,繞過假山,同時制住了一名守望的暗樁卡。
抵達樓前,冷丐梅真和阿媛同時止步,分隱在暗隱中擔任掩護,高翔問一問肩上鐵箏,真氣微提,人已悄沒聲息飄上屋頂。
足尖才沾瓦面,矮身埋伏,遊目一掃,並未見巡夜之人,於是,攝神靜氣,側卧檐口,倒掛而下。
他耳目俱都鋭於常人,樓檐距離窗口雖然還有四五尺遠,樓中情景,業已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看,不由倒一口涼氣。
原來樓中正大排筵席,兩行柚木長桌上,坐着男女老少共十餘人之多,最使他吃驚的,是左首席上七個女人,赫然竟是人妖姬天珠、獨眼鬼母、毒婦陸羣仙和天魔四釵。
右首席上,主位坐着兩名番僧密宗第一高手喇嘛僧王阿難陀和他那壯魁偉的弟子阿沙密,阿沙密右側是一個面目陌生,形貌醜惡的白髮老者,以下才是擎天神劍黃承師、乾坤手冉亦斌。
兩席共有男女一十二人,不但個個是武林高手,尤其令人心悸的是千面笑俠朱昆的顧忌終於實現天魔、天火二教,已有攜手合作的徵象。
大魔、天火二教合作猶不足使人害怕,最使人擔心的是喇嘛僧王阿難陀跟毒婦、鬼母見了面,如果毒婦替阿難陀解去無形之毒,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高翔看在眼中,驚在心裏,為了掩蔽行藏,緩緩縮身,又退回屋頂。急急運起克姆巴克鎖喉大法,屏住呼,凝神傾聽。
而樓中,卻正杯盞錯,談笑甚歡。
數巡酒過,面善心惡的黃承師含笑站了起來,舉杯道:“天魔、天火二教開誠合作,這是敝教主多年希冀的一大喜事,今教主雖然不在,阿難陀大師足可當得半個主人,席間高人聚集,令人欣慶。老朽不才,恭敬各位一杯水酒,願貴我二教,從此如兄如弟,如手如足,攜手合作,一統天下。”眾人都哈哈大笑,幹了一杯,只有阿難陀垂首而坐,不言不動。
人妖姬天珠面紗拂動,也站起來説道:“方今天下動亂,羣雄並起。黃老師這番話,可謂燭機先,跟咱們的心意不謀而合,咱們倡組天魔教,不敢説爭雄於天下,只是想替武林姊妹們求一席之地。難得駱師姊鼎力相助,論勢雖然不及天火教,論人才倒不是自誇,也免強算得武林一大門派了。不過,説起合作,不能不先談條件,本座有句話,原想當面跟徐教主懇談,他今天不在,大師和黃老師你們能替他作主嗎?”黃承師立即應道:“老朽人微言輕,但阿難陀大師跟敝教教主情同師友,還有這位嶺南白骨門當代掌門,現任本教天字堂堂主的羅天寒羅兄,足可替教主作主,姬教主有話但説無妨。”人妖姬天珠拿眼一掃阿難陀和那位醜惡白髮老人,似有訊問之意,喇嘛僧王阿難陀仍是垂目不動,那白髮老人卻扯了扯嘴角,皮笑不笑的輕哼了一聲。
姬天珠微笑又道:“奉座的意思,為求彼此互示誠意,關於無形之毒的解藥,咱們自當奉贈,但金陽鍾遺留下的那幾盆毒花毒果,卻要求撥歸敝教保管。”黃承師然道:“貴教並無中毒之人,要那幾盆毒果何用?”人妖姬天珠咯咯笑道:“這有兩個緣故,第一、那幾盆毒花,全是駱師姊令郎一生心血培種,駱希平現在已被金陽鍾害死,師姊因人思物,不願見毒花落人別人手中。第二、咱們陸家妹子是毒神唯一傳人,一個對毒物偏愛的人,也不願解毒的東西被別人得去,貴教同來只是下毒,從不解毒,留下那東西沒用;再説咱們已經攜手合作了,將來貴教需要的時候,也儘可派人來取用,這樣不是很好嗎?”黃承師啞口無言,急急跟那位白髮醜惡老人換了一瞥為難的眼神,正難以作答,阿難陀忽然霍地張目,冷聲問道:“黃老師,不知姓金的那毒花毒果,也能解得了無形之毒嗎?”黃承師低聲道:“這個…我們只知那毒果善解百毒,金陽鍾花費多年心血,共得十餘盆,是不是能解得無形之毒,卻不敢確定。而且,那東西現在九天雲龍兒手中,尚未到手。”阿難陀霜眉一皺,道:“那就答應她們好了…”黃承師壓低嗓音,急急又道:“但是,咱們全仗罌粟之毒統御正道武林人物,如果解毒的東西落在別人之手,只怕不太好吧!”阿難陀下巴一抬,冷笑道:“只要取得無形之毒解藥,儘管答應她們,一切責任,自有貧僧負擔。”黃承師連聲應了幾個是,轉面道:“姬教主的條件,阿難陀大師已經全部接受了,只等取得毒果,就由貴教保管,不知道那無形之毒的解藥…嘿嘿!是不是可以先給我們呢?”人妖姬天珠故作不解,反問道:“貴教準備什麼時候,才開始動手奪取毒果呢?”黃承師笑道:“不需動手,敝教主現在已將九天雲龍高天成擒獲,最多一月,那高翔必然會乖乖把毒果送到本教陝南分壇,咱們手到取來,不費吹灰之力。”高翔在屋頂聽了這話,頓時機泠泠打個寒噤,驚忖道:“原來所謂變故,竟是爹爹被擄,但不知他老人家在什麼地方失陷?怎會被大火教尋到隱居之處?神丐符登又到什麼地方去了?”事不關心,關心則亂。
高翔這時得悉父親音訊,心裏大紛亂,真恨不得立刻闖進樓去,抓住黃承師問個仔細,但終因樓中盡是當世有名魔頭,終於又強自按捺住子。
過了片刻,卻聽人妖姬天珠揚起一陣鴨叫似的笑聲,説道:“那敢情再好不過了,我們就以一月為期,只等貴教取得毒果,陸家妹子就可以把無形之毒解藥奉上了。”人妖姬天珠笑道:“不瞞各位説,陸家妹子對於使毒,向來不備解藥,現在要為貴教特別配製,自是需要些時間。”黃承師等哪裏肯信,當時都出不悦之,阿難陀更因事關自己,氣往上衝,冷笑連聲道:“施主口稱合作,竟不肯顯示合作誠意,難道是信不過貧僧,以為不能取到毒果嗎?”姬天珠接口道:“大師言重了,南家妹子未備解藥,確是實情,這就跟大師當年傳人罌粟毒花,卻沒有準備解藥的道理是一樣的呀!”阿難陀哼道:“陸施主得傳毒神衣缽,想不到連心機也酷似令尊當年,本僧倒要請教,如果陸施主在不慎之際,中了無形之毒,難道也無藥可解嗎?”姬天珠哂笑道:“陸家妹於是用毒的行家,哪會反被毒物傷了自己。”阿難陀忽然面詭笑,道:“無形之毒五無味,防不勝防,陸施主又焉能戒備得了呢?”姬天珠聽了這話,猛然心中一動,暗地一運氣,不神大變。
阿難陀仰面哈哈大笑,得意地道:“貧僧早料到今之會不會順利,已在各位剛才所飲酒中,加了少許無形之毒,現在,陸施主總可以拿出解藥了吧?”這話一出,樓中頓時一陣亂,鬼母婆媳和四釵同時撤身離席,運氣查驗,果然人人真氣都滯阻不通,不臉立變。
鬼母獨眼噴火,訊問地注視陸羣仙,陸羣仙也不懂緣故,惶恐地搖頭道:“他…他從哪兒來的無形之毒…”阿難陀笑道:“不瞞各位女施主,貧僧在數之前,被人言辭相,服了整整一瓶無形之毒,事後迫得以體內三昧真火,將毒於心脈囊中,剛才冒毒渙散的危險,已經強運真力,出一小杯毒,滲在各位所飲的酒中了。”獨眼鬼母然大怒,蓬地一頓鳩頭拐,厲聲喝罵道:“好一個賊禿驢!竟敢行此卑劣無恥的鈎當!”阿難陀嘿嘿笑道:“駱施主最好不要動氣,擅運真氣,只有使毒發作得更快,咱們既稱合作,理當禍福同當。現在各位施主都已經由不得自主,天火教卻並未中毒,一旦鬧翻,於各位諸多不便。”鬼母毗目叱道:“老孃拼着毒發,今夜也叫你碎屍萬段。”掄起枴杖,便出手。
坐在阿難陀身邊的阿沙密怒目一翻,手提禪杖,也站了起來。
人妖姬天珠連忙攔阻,冷笑道:“初度結,便拜厚賜,天火教揚名武林,果然並非幸致,現在大師的意思怎麼樣呢?”阿難陀笑道:“請陸施主分賜解藥,豈不是什麼事也沒有了嗎?”姬天珠道:“要是她身邊的確沒有解藥呢?”阿陀合十道:“那也容易,只好委屈諸位一月之內,暫時不可運氣跟人動手,先在此地休養些時候,需要何種配藥之物,陸施主吩咐,自有天火教弟子協辦,一月之後,配成解藥,大家仍然還是合作的朋友。”姬天珠聳聳肩,道:“大師的主意固然很好,只是有些人會等不及…”阿難陀目光一注,道:“誰?”姬天珠做然道:“現在守候在城外的本教總教練邙山鬼叟崔倫,和一百名演聽音劍訣的教中武士,此外,還有兩位行事不太講理的本教護法忤逆雙煞。”她眼角一溜,見黃承師等人都現出驚疑之,於是淡然一笑,接着又道:“他們奉命守候到天明,要是不見咱們回去,便會立刻尋到此地來,貴教雖有羅堂主和黃、冉二位老師,只怕人手終嫌不夠吧?”阿難陀冷笑道:“貧僧豈是受人恫嚇之輩。”姬天珠吃吃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話已説明,大帥定要不願為友,只願為敵,姬天珠也是無法可想了。”好好一場歡聚筵席,頃刻間反目成仇,高翔聽到這裏,無心再聽下去,一提氣,縱身掠下樓頂,向冷丐梅真和阿媛招招手,疾步退人一片花叢中。
阿媛興奮地道:“這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趁他們翻臉,咱們去打一次落水狗豈不是很好?”冷丐梅真斷然道:“不可,天魔諸女雖然中毒,其餘幾個天火教高手都非易與,那個從沒開過口的白髮老頭兒,是嶺南兇名卓著的白骨門掌門,人稱白骨叟,一身武功,不在鬼母駱天香之下。”高翔也道:“還有那喇嘛僧王的徒弟阿沙密,也非等閒之輩,咱們何必置身其中,趁此機會先救趙大娘出險要緊。”阿媛不悦道:“你們總是推三推四,顧忌太多,管它什麼白骨叟黑骨叟,咱們先進去殺個痛快,能把那幾個不要臉的魔女宰了,也出了心裏一口氣。”高翔道:“現在別忙,他們彼此勾心鬥角,一時半刻,還不會決定問題,咱們先救人,再尋機會出手。”阿媛噘着小嘴道:“要是他們等一會又言歸於好了呢?”高翔拍拍際,笑道:“不會,無形之毒的解藥在我這兒,陸羣仙的確沒有解藥…”剛説到這裏,夜空中忽然亮光一閃,波地一聲,如燃焰火般爆裂開一蓬銀煙花,冉冉飄散,熄滅。
冷丐梅真凝目上望,沉聲道:“這是黑道中人夜裏連絡的銀花訊號,事不宜遲,動手或是救人,都要快些!”高翔正待轉身,驀地目光掃過樓房後側,突見一條黑影沖天拔起,向牆外掠去。
他一擺手,伏倒退兩步,探手取出了鐵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