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忸怩不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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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又能想得到,些許小事,十來個人,居然代價如此慘重,會成心腹大患。
“皇兄,夷丘的消息來了。”
“吳小狗回夷丘城了?丘元煥退兵了沒?”霍永寧意態蕭索,興致缺缺地道。
“皇兄料事如神。”向無極原本就顯老,這些子來面相更加愁苦。
“又有什麼料事如神了…”霍永寧百無聊賴地拿起本書卷,掃了兩行便丟回桌案道:“燕軍糧草既然被燒,吳小狗想走他們還能攔得住?一旦進了大山,天下已沒人能奈何得了他們。”説到這一句,霍永寧明顯黯淡許多,向無極也覺打了個寒噤。
這一次是對付燒燕國的糧草,下一次如果是悄悄潛入成都行刺殺之事呢…向無極也不敢想下去,冬季的夜,即使炭火燒得暖融融的皇宮也像起了陣陰風,燭火忽明忽暗,映照着人臉陰晴不定。霍永寧定定良久,忽然問道:“那個突擊營呢,還有幾個人活着?”
“據悉還有百餘人。”
“百餘人?呵…百餘人…”霍永寧閉上了雙目,似乎對這個數字萬般驚詫:“怎麼會還有百餘人的…燕兵都是廢物麼?”向無極無言以對,默然不語。
“算了,算了,皇兄,你把祈兒帶去府上好生教導,該用的手段都要用,希望他能趕得及幫上忙!這段時,先把她放出來吧。”
“陛下!”向無極大吃一驚,提高了聲音道:“這…不妥吧…”
“沒有什麼不妥。”霍永寧搖着頭道:“俞人則的那個兒子,有個朋友是白雲書院的首徒張彩謹。此人浮誇蕩,華而不實,不過他寫過一篇文章,裏頭有句話朕甚是喜歡: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
皇弟,已到了非常之時,不行非常之事,如何立非常之功?難道…難道朕與皇弟要永遠躲在這裏,一步不敢離開嗎?祈兒天資再高,沒有我與皇兄,他今後又能幹什麼?”
“陛下言之有理,弟這就去辦。”
“等一下。”霍永寧板着臉道:“你不要去,讓榮兒去放她出來,先將養一月再帶來見朕!這一月裏,她要什麼就給什麼!每一樣東西都要清清楚楚地記下來!”
“臣領旨。”陰暗的地下,長長的甬道只一燈如豆,濕沉悶的空氣聞之慾嘔。鐵鑄就的監欄裏,手臂一樣細的鐵鏈半吊着嚴加看管的案犯。
案犯被吊在空中,踮起足尖方能點在地面助力,她垂着頭氣息奄奄,被鐵鏈纏住的雙腕早已勒進骨,鮮血不停地涓滴。渾身上下的污漬與血跡,讓整個人像地獄中飽受折磨的鬼魂一樣可怖。
“蝶兒,蝶兒…”劉榮踹開地牢大門飛一樣奔入,看守地牢的獄卒剛要發話,劉榮飛起兩腳,登時將兩名獄卒踢得沒了氣息。剩餘的獄卒不敢再言,倚着牆角沒命地逃去。迭輕蝶沒有答話,依然被半吊着一動不動,彷彿已沒了氣息。
劉榮打開鐵欄,單足踏地,另一條腿環住迭輕蝶的膝彎,再慢慢解開鐵鏈緩緩放下。迭輕蝶軟軟垂倒,劉榮單臂一接將她扶穩了放平。心愛女子的慘狀讓他心如刀絞,但他目中猶有喜道:“蝶兒,師尊讓我放你出去,你就住在我府上好好養傷。”髒污糊住的兩眼一動,迭輕蝶微微睜眸,死灰的目光里居然也透出絲一閃即墨的喜,艱難道:“出去?”
“嗯,出去。我這就帶你回府。”劉榮抹了把淚,一點都不嫌棄心上人的孔瘡狼藉,單臂抱起迭輕蝶道:“你忍着些,到了府上再給你治傷。對了。
師尊問你要什麼?你的傷…要千年的人蔘還是靈芝,無常地龍丸我已經備下了。”
“男人…我要男人…很多很多的男人…”迭輕蝶牙關緊咬惡狠狠道,可不知是動還是欣喜,咯咯噠噠的顫聲像暴雨打屋檐般響了起來。
熬過了冬雪的奇寒,雷陣陣,連綿的雨絲又飄滿了神州大地。濡口一帶燕盛連征戰,兩軍各有勝負,卻始終沒有一錘定音的機會。燕軍在夷丘失利,再無暇他顧,韓歸雁領兵幾度越過葬天江進襄陽一帶。
但燕軍城防穩固,連戰不捷,只得收兵回江南穩守江岸。眼看着遠山上冰融雪化,雨霏霏,不久之後就是水漲江池。燕軍見勢已難回,遂罷兵歸去。張聖傑接到戰報立刻大赦天下,舉國歡慶,盛軍肆意慶祝戰退強敵。
一時間又是舉國沸騰的盛況。夷丘城裏陷陣營班師回朝,韓歸雁有條不紊地頒下行軍將令,分批次依序東還:“於右崢,你領突擊營將士沿江岸先行,一路哨探,密切關注燕軍動向,若有不妥立刻來報。
若無特殊軍情,你等至濡口匯合大軍,聽從鎮東將軍調遣。”
“墨雨新,齊寒山,你二人領陷陣營大部。陷陣營人多,不必非走江岸沿線,可走官道,但離突擊營不超五十里的距離,隨時準備接應!”
“祝侍郎,倪監軍,你們領柔教官,瞿羽湘,林仙子,玉蘢煙,冷月玦,欒公主等還有陷陣營小部,隨本將從後壓陣。”一路分撥完畢,吳徵奇道:“我呢?不會把我留在這裏吧?”
“急什麼?”韓歸雁一瞪眼,示意於右崢,墨雨新,齊寒山,莊東等親信各自先行離開,只留下吳府中人才笑道:“吳博士。”
“在。”
“本將念你有傷在身行動不便,不宜長途騎馬顛簸,特備下樓船一隻,配水手僕從十人,吳博士乘船沿江東還。一路上嘛…就好好養傷,唔…若遇有什麼心懷不軌的蟊賊,或是燕軍的哨探,你也不便出手應付。陸仙子,顧仙子!”
“在…”大帳裏就剩下吳府眾人,韓歸雁越説語氣越是怪異,嘴角的賊笑都快藏不住了。打的鬼主意每個人心裏都清清楚楚。陸菲嫣與顧盼心中緊張,平偶爾也奚落倪妙筠,真到了自己身上才覺羞不可抑。
“你二人貼身保護吳博士,順便再照料他飲食起居,雙…啊修什麼的療傷。要是回了府還沒好全,或是又被什麼蟊賊了新傷,或是勞太過形容枯槁,就剩下了皮包骨頭,面青白,發牙落,眼圈兒黑糊糊…哎喲…娘…救命…”越説越陰陽怪氣,越説越不像話,陸菲嫣也顧不得還在頒將令,急得伸手就去擰女將的肢。
就是腳下虛浮氣急敗壞,渾忘了自己身具絕世武功。韓歸雁躲在祝雅瞳身後,耳聽諸女嘻嘻哈哈笑作一團,才敢從祝雅瞳肩側伸出俏臉道:“或者酒過度…那…你們就自己看着辦…”陸菲嫣連連被奚落,惱羞已極,眼看就要發作。韓歸雁哎喲一聲,抱着頭就跑出營帳,忽然又從門簾縫隙裏探出頭來,向不知所措的顧盼道:“顧仙子,你的生辰將近,我們都沒工夫,就讓吳博士和陸仙子陪你過。提前祝你生辰快樂喲…本將還有要事,先走一步,溜了溜了…”營帳裏的笑聲小了下去,但頭接耳的嗡嗡聲更多,似乎人人都在談論顧盼即將成年,這對母女花終於要好事成雙一家之親。
更離譜的是,女子談論起此事來不免多少有些含羞帶臊,她們低頭竊竊私語,居然還夾雜兩句誦經聲…陸菲嫣面緋紅,倒是惱意盡去,除了韓歸雁與她最親,毫不客氣地使了壞,其餘諸女看她的眼神均是為她歡喜。
顧盼在府上本就特殊,加上陸菲嫣就更是獨一份。大家都不太明白吳徵為什麼情投意合,就是非要等到顧盼十八歲才肯收入府中,但這一天終究將要到來。柔惜雪從包袱裏取出一串念珠,但見十二顆佛珠都是指頭大小,通體碧綠如水在珠子裏動,表面更是光潔晶亮。
雖只是個手串,一拿出來竟讓帳篷裏都染上玉。在座都是有眼力的,一見就知是價值連城的好寶貝。
“貧尼現在沒有什麼值錢東西,這串玉佛珠是拜入天陰門時師門所贈。貧尼一直隨身攜帶,誦經時常合在手中祈祝,就送給顧小姐生辰之禮。”少女都喜歡漂亮的好東西,顧盼見了這串玉佛珠心下甚愛,又知道東西貴重。
她本來就心中慌張,一時囁囁喏喏,除了還禮之外不知怎麼辦才好。
“給了就收下。”吳徵接過玉佛珠要給顧盼戴在手上,少女連連擺手後退道:“別別別,現在不能戴。這麼好的佛珠,今天不戴。”見吳徵罷手,顧盼才興高采烈地接過玉佛珠,飛也似地跑出帳篷道:“我去收好。”
“你們也真是,盼兒小姑娘家家的就這麼羞她,像不像話!”少女藉機溜之大吉,吳徵板着臉點着諸女。
尤其是對柔惜雪喝道:“特別是你!終於有人要喊你姐姐了,得意了是吧?”柔惜雪連忙低頭退後,不知道是被喝了兩句心中害怕,還是趕緊避過吳徵的目光怕被看穿內心。
“哼,兇巴巴的,還不讓人説話了,不理你。”倪妙筠理直氣壯,從來被奚落的都是她,今翻了個身終於有她取笑別人的時候。
朝吳徵瞪了一眼,與諸女一同離去。陸菲嫣終於鬆了口氣。事情是早就定下了的,親近的人每一位都接受甚至歡喜,但是被人當面説出來還是遭不住。美婦大是嬌嗔,朝吳徵道:“雁兒太壞了…就這麼當眾説…”
“誰讓你們倆有事沒事的就形影不離,太過親近了她自然不怕得罪你。”吳徵眨巴幾下眼,湊在陸菲嫣鬢邊道:“你別騙我,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們倆有沒有偷偷的假鳳虛凰?”
“…幹嘛問這個…”陸菲嫣俏臉緋紅,忸怩不敢答,偏生耳聽得諸女離去之後還在竊竊私語:“哼,説人羞,他自己到時候還不知道要做多少羞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