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想起在亭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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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輪箭雨,從六座碉樓出來的箭枝弩槍足有五六千支之多,可想而知祝雅瞳與陸菲嫣經歷了怎樣的生死存亡一刻。剩餘人便依陣型,緩步朝碉樓攻去!堡壘之外無死角,但捱得近了,這六座碉樓就是絕佳的掩體。
羣雄旁觀時看得分明,去哪裏落腳,走怎樣的路線才不會被中圈的碉樓攻擊,早已想得一清二楚。碉樓徹底陷入混亂,長陽囤外層眼看要被攻破。
這裏工事齊全,但駐守的士卒不多僅有三千人。失去了工事的掩護,守備的士卒怎麼可能是這些高手的對手?踏,踏,踏,馬蹄聲疾,一直在遠處襲擾的燕軍千騎終於不能再坐視下去。
碉樓外圍一旦被攻破佔領,就成了突擊營牢不可摧的陣地,到時候想要殲滅要花費不知多少倍的代價。…沒看到他們已經在撿拾箭枝弩槍了嗎?還好他們不知碉樓底細,擔心又遇襲擊,進甚是緩慢。
三里路的距離,北地的高頭大馬撒蹄狂奔須臾既至。奔馬如,只要衝散了這夥兵,就能給碉樓裏補給箭枝足夠的時間,長陽囤依然堅不可摧。
可是前行的突擊營忽然回身,就像在這裏等候了許久!領頭的少年郎撇嘴詭秘一笑,足下一點反衝而上,竟然勢逾奔馬!
吳徵當然不會傻到與馬兒相撞來比一比誰的身子骨更結實,更有力。他衝至騎軍陣前,刺斜裏一轉,飄身而起只一腳便把騎軍邊緣的一名軍士踢下馬去。
順勢落在馬鞍上,吳徵矮下身軀在蹬裏一藏,一扯繮繩,馬兒狂奔間被大力拉扯,不自覺放慢了腳步。吳徵借與身後的騎兵錯身之機,出長劍反手唰唰唰三劍,將那名騎兵又刺下馬來。
被這隻騎軍趕鴨子似地趕了大半天,突擊營將士人人心中有氣。騎兵衝陣無敵,輕易就能碾碎面前的一切。
但這夥敵人矯若靈猿,馬蹄踏不着,長槍刺不着,等錯過了身,他們還能嗷嗷叫着追趕奔馬,撒開四蹄的駿馬居然一時還甩不他們。
碉樓前的大片空地,突擊營充分發揮兵武功高的優勢,戰數輪,便有五十來名騎軍落馬,馬兒全被突擊營將士們搶了去。
這一下形勢更加惡劣,有了馬兒助力,突擊營將士如虎添翼。分明只有一百來人的隊伍繞着騎軍遊鬥,燕國騎軍卻像被蝗蟲包圍的莊稼田,一不小心就要被啃去幾口。
燕騎既不敢分散,團聚在一起面對這些高手又有力使不出,反而外圍的騎軍不斷有人落馬。領軍的燕將只恨人數不夠多,不能將這羣討厭的蝗蟲全部碾死!
“玦兒。”
“來了!”冷月玦素手一遞,接住倒飛而回的吳徵,將他一拉落在自己背後。
“把馬趕過去。我再去搶!”吳徵了口氣,他已搶下十來匹駿馬,不管長陽囤的糧草能不能燒掉,這些駿馬都是活命的本錢,吳徵殺燕兵毫不留手,對馬兒卻連都捨不得傷。
燕騎連連受挫,轉眼間丟了二百餘匹馬。騎軍引以為傲的機動力在這羣高手面前簡直不值一提,少量的騎軍甚至不比陣勢嚴整的甲士有用!
燕將見事不好,只得調轉馬頭暫撤。…他不敢往長陽囤裏跑,裏面道路雖四通八達,全是些雞腸小路,馬軍一衝還得衝亂了自家陣勢。
突擊營將士趁勝追擊,又奪下三十來匹馬。騎軍剛退,韓歸雁便火急火燎地將奪來的馬匹全數集中於一處,馬頭朝着長陽囤,女將舉鞭對着馬股就是一頓亂,還下令道:“打,趕緊打馬!”吳徵一陣疼,自己不忍傷的馬兒,韓歸雁居然不是拿來保命,而是趕去長陽囤裏當盾用的…難怪之前韓歸雁要説把馬給他更可惜…“跟上,都跟上,借馬兒掩護,成敗在此一舉!”除此之外,的確再無機會。
駿馬吃痛嘶鳴,慌不擇路地被驅趕着向長陽囤裏沒命地衝去。祝雅瞳與陸菲嫣調息完畢紛紛起身,率領羣豪尾隨發瘋的駿馬羣殺進長陽囤。
長陽囤守軍不多,見增援的騎軍失利不敢輕舉妄動。第一層外圍碉樓得不到補充已然廢棄成了空殼子,第二層的碉樓仍然是以六座覆蓋這片區域,且碉樓收縮砌得更加密集,也意味着危機四伏。
駿馬狂奔,羣豪掩身在馬兒身後,此時只能一鼓作氣攻進囤內,再沒有留力的需要,一個個跑得不比駿馬慢多少。還是潑天的箭雨與弩槍,比外圍更加密集,更加猛惡。這裏已是連祝雅瞳,陸菲嫣與吳徵都無立錐之地的地方。
難怪守將輕易就放棄了外圍,原來他欺突擊營人少,又到了必須拼死一搏的時刻,等在這裏讓將士們自投羅網!
若不是這羣駿馬,攻進來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將士。燕軍戰馬膘肥體壯,中了箭帶傷連眼睛都紅了,只知狂奔亂竄。馬兒的體魄不是人體可比,除了些倒黴的被弩槍中倒地暴斃之外,即使被成了刺蝟還有餘力奔跑!
羣豪以馬身作盾,片刻間欺近碉樓,砸開樓門,碉樓裏慘呼聲成片響起!奪碉樓雖易,這一路雖有駿馬為盾,前來接應的夷丘城百名兵無一存活,突擊營的高手也陣亡了三十餘人。
躲在碉樓裏稍稍息,韓歸雁藉着弩箭發的眼看去,面卻越發地白。堡壘最內層的碉樓一共只六座,卻連成一體,與城牆類似,堪稱銅牆鐵壁。
這六座堡壘至少有三座將突擊營所在的方位完全覆蓋,只消離開碉樓就是埋骨之地。用作盾的駿馬衝至此處已全部遍體鱗傷,再支撐不住紛紛倒地,突擊營再無憑依。
第二層碉樓裏的物資也全數打空,沒有留給突擊營半點。屯糧的要,不會只有先前的那些箭枝,都放在哪裏可想而知…
韓歸雁望向祝雅瞳與陸菲嫣,二女一齊搖頭,意即無法衝入。祝雅瞳細細觀瞧片刻後道:“往前二十步,我能把暗器打進去,但是…這樣殺傷不足,而且,代價會很大,很大,將軍三思。”
“將軍,慈不掌兵,下令吧!”
“是啊,韓將軍,您就下令吧!”
“這一陣就算史書上也得留名,值了!”仗打到這個地步,突擊營將士都有了必死之心,心反倒一陣豁達。韓歸雁死死捏着拳頭,道:“不慌,你們先出去把左近的箭枝和弩槍都撿上來。
務必記住,要掩在碉樓之後,絕不要貪,有多少算多少。”將士們領命前往,韓歸雁心亂如麻。
她是久戰之將,原本不會心慈手軟,但突擊營真是寶貝疙瘩,吳徵將來報仇必須仰仗的力量,她實在下不了決心讓將士們全部陣亡在這裏。
“算了算了,要不…我再幫你一回罷?”欒採晴雲鬢散亂,十萬火急之下依然有些慵懶地依着牆壁笑道。
“你…能?”吳徵大喜過望跳了起來“你不信?”美婦皺了皺鼻翼,十分不滿。
信,吳徵待她簡直一萬個相信,要不是她的指點,吳徵又怎能忽然“通覽全局”?
“哦…你信了,不過她們好像都不信。”欒採晴撇了撇嘴角道:“不用怕我賣了你們,我先出去,他們不敢放箭,到時候你們攻城就是了。
祝雅瞳,你暗器可得打得準點,我要是送了命,你欠我的這輩子可就還不上了!”
“那…我陪公主去吧。”祝雅瞳起身笑道:“我也把命押上成不成?”
“不成!本公主信不過你。”欒採晴斷然搖頭拒絕祝雅瞳的好意。實則她知道論暗器的本事,沒有人能比得上祝雅瞳,要準命中碉樓裏的手讓碉樓短暫喪失戰鬥力,為突擊營衝到城下爭取時間,非祝雅瞳莫屬。再説全營將士的暗器都在她身後的背囊裏。
“我陪公主去。”陸菲嫣要帶兵攻城,吳徵知道除他之外再沒有第二人合適。
“你還差不多。”欒採晴起身便行,似自言自語又似對吳徵説道:“長陽囤的守將叫魏年傑,這人本事可不小哦,故意不死守外圍,示弱把你們誘到了這裏,知道麼?這裏的佈置全是他一手辦的,叫絕地陣!
耗得你們七七八八地全陷在這裏進退無路。這是吃定了你們人少!要是強攻,就算燒了糧草,你們活下來的也絕不會超過兩掌之數。”
“公主説的是,不過…這個魏年傑的本事,怎麼會被派來看守糧囤?”這樣的心機算計,審時度勢之能,魏年傑簡直是大將之風,無論如何不該來守糧草。
“那有什麼奇怪,是人都有弱點嘛。”欒採晴不以為然道:“你可知他當年為了什麼被貶來長陽囤?”
“為什麼?”吳徵滿腹疑團,就見欒採晴嘻嘻一笑,後背撞開碉樓門,嘶啦啦地扯碎了衣衫出半邊香肩,閃出碉樓尖叫道:“別放箭,是我,福慧公主!救命,救命!”吳徵目瞪口呆地看着欒採晴就這麼衣衫不整,踉踉蹌蹌,有氣無力地朝碉樓最內圍跑了過去。長陽囤裏傳來驚詫到極點,又欣喜到極點的豪喝聲:“住手,不許放箭!公主,是福慧公主!”碉樓像空無一人的廢居,將令之下,無人敢違抗。吳徵乾嚥了口唾沫,忽然想起在亭城時,那個被自己氣得喪失了理智,莫名其妙喪命在沼氣池之下的狄俊彥。一個女人,真的可以決定兩場戰事的勝負天平?
“還愣着幹什麼,快去!”祝雅瞳拍了拍吳徵將他喚醒,一陣風似地掠出碉樓,尾隨欒採晴五步之外,狀似追趕。碉樓上箭不敢發,唯恐傷了福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