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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物證卻又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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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給老子閉嘴!”牢頭一聲厲喝,羣起的喊冤聲立止,他猙獰道:“冤不冤枉,自有太守大人定奪,你們喊什麼?都給老子老老實實地待著,誰要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添亂,老子保證他一輩子都別想踏出大門半步!”監房裏靜得一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牢頭滿意地出森森白牙一笑,朝獄卒點了點頭,邁着八爺步離去。

“爹,太好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稚的童音響起,楊李卻打了個靈,趕忙捂住孩子的嘴,在他耳邊低聲道:“別多話!”監牢這種地方對老百姓有莫名巨大的威懾力,山高皇帝遠,多少人含冤莫白枉死在牢裏?

就算當今聖上愛民如子,也有好些年沒聽説哪裏有冤案發生,但身在牢中,還是謹言慎行的好。楊文達默默點了點頭,父子倆儘管再多話節外生枝,對視的目光裏全是希冀。

似乎天明之後,兩人就能洗得清白,開開心心地攜手歸家,這一夜監房裏幾乎無人睡着,大多人半倚着閉眼假寐。就算倦極了睡上片刻,也是不久就醒。天明後房門的吱呀聲響起,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獄卒點了三個名字,將他們提了出去。

從早至晚,一批批的嫌疑人等被提走後再沒有回來。從獄卒的談裏可知大都洗嫌疑,柳太守還賞了些銀錢做這幾補償之用。偶有那麼兩三人語焉不詳或是本身就有重大嫌疑的,全都直接下了獄。

反反覆覆又過了三,整座監房裏百餘人幾乎都提了出去,唯獨剩下楊家父子二人。

“柳大人倦了,今到此為止。我們也歇一歇。”牢頭滿臉倦容,眼圈烏黑,説了句話在監房的木牀上倒頭就睡,片刻間鼻息如雷。楊家父子面面相覷。

這三來從希冀到緊張,現下已全是恐懼。

“爹,會不會…會不會…”楊文達瑟縮着小小的身體。

他念過書,人又機靈,比父親懵懵懂懂只知打漁曬網細得多。柳太守近提審,按着監房裏先來後到的次序。父子倆被收監之後還有二十餘人陸續被帶到此處,可輪到他二人頭上時偏偏跳了過去。

後到的二十餘人已全都提審完畢,整座監房裏空空蕩蕩,只剩下牢頭獄卒,還有就是父子二人。

“不會的,不會的…太守大人是青天大老爺,我們老實本分,什麼都沒做過…”楊李喃喃自語,臉一陣青一陣白,手足無處安放,一會兒緊握,一會兒抹汗,一會兒哆哆嗦嗦。楊文達畢竟年紀幼小,見父親惶恐,也六神無主,眼淚奪眶而出。

只是牢記着父親的話語不敢放聲,死死咬着牙關唯恐怒了牢頭,後果更加不堪設想,這一夜過得格外艱難,父子倆片刻不曾入睡,心驚膽戰直到雞鳴唱響,又到了上三竿。兩人已倦極,還是半點睡意沒有。監房大門再開,父子倆一同打個靈站了起來。

獄卒邁過門檻,擺開一個食盒陰笑着道:“你們倆,速速吃了上堂去。太守大人已起身,敢誤了事,要你們好看。”米飯白得發亮,兩樣素材也炒得十分細,居然還有兩隻醬燜雞腿,噴香撲鼻。

父子倆擔驚受怕了一夜,早就飢腸轆轆,但一見雞腿楊李便癱倒在地,楊文達更是再也憋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吵什麼!”獄卒惡行惡相厲聲喝道:“辣塊媽媽,太守大人恩義,你們還要不識抬舉!”楊文達的哭泣聲怎麼也止不住,一碗【斷頭飯】已是嚇破了這對父子的膽,楊李也不由悲聲啜泣起來。

任由獄卒如何喝罵,監房裏始終哭聲震天。獄卒大怒,一腳踢翻飯菜,從出鞭子來舉手就要打。

“別打。”牢頭也極是煩躁,但仍阻止獄卒所為不耐煩道:“大人就要提審,打了公堂上不好看。回頭再收拾便是。”獄卒憤憤不平收起皮鞭,似是受不了震天的哭聲,與牢頭一同離去。

這一哭不知多久,父子倆情緒稍定,楊文達拿起打翻在地的雞腿略微拍去塵土道:“爹,您餓了,先吃些吧。”

“吃,好孩子你也吃!”楊李奪過雞腿在楊文達嘴裏,撿起另外一隻發狠地放在嘴裏大嚼,含混不清道:“就算要死,也做個飽死鬼。”危難之際,人之情緒最易大起大落,父子倆方才痛不生,這一刻又似滿不在乎,什麼也不管了只先填飽肚子再説。剛嚼了兩口,獄卒又打開監房給他們開了門鎖喝道:“出來!太守大人提審你們二人!”父子倆騰地站起,目中怒火萬丈,心中大罵貪官污吏不分青紅皂白,枉人命。他們將手中雞腿一扔,齊齊奪步離去。公堂四面有些陰暗,天井裏又有一大片天光投下,正照在匾額【公正廉明】四個金漆大字上。

柳太守端坐堂上,見楊家父子來到,與身邊的師爺低聲幾句,揮了揮手。那師爺道:“今只審二人,照例開了公堂,由百姓旁聽以證公平。”公堂大門吱呀呀地打開,門口左右各貼着幅獬豸法獸圖,威嚴而壓抑。

早早聚集在此的蘇州城百姓呼啦啦湧進數十人,圍在公堂兩旁。柳太守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仍是嘶啞道:“堂下何人?”

“大人,小人楊李與子楊文達,城北楊家村人士。”公堂上的情景讓父子倆大意外,太守大人語聲温和,還讓諸多百姓旁聽,絲毫沒有要冤枉人的跡象。兩人心中又起一線生機,對柳太守的觀也好了許多,齊齊抖擻神伏地答道。

“楊李。”柳太守唸了一聲,翻開本簿冊以手指着細讀一遍,接過師爺呈上的證物銀兩翻來覆去的觀看,又彈了幾下問道:“這是你的?”

“是小人的。”

“是一位公子賞給我們的。”楊文達待父親答過之後,趕忙也答道。柳太守瞥了楊文達一眼後,還是將銀子翻來覆去地看,忽然雙目一翻問道:“楊李,本官問你,你可知這是什麼東西?”

“一…一錠十一兩三錢的銀子。”太守大人看着和藹可親,問話也不聲大氣,可就一個眼神,遠比凶神惡煞般的牢頭獄卒更讓人害怕得多。

楊李原本滿心怨氣,進了公堂後又升起希望,怨氣退散了不少,被柳太守一個眼神登時又嚇着了,結結巴巴地答道。

“不是普通的銀子呀。”柳太守彈了彈銀錠,隱隱有叮叮的聲音發出,他舉起銀錠晃了晃道:“這是官銀熔開之後第一手鑄造的銀子,依本官看,時長不會超過半年。”那銀錠在陽光下銀澄澄的亮光四,遠不像有些通久了的銀子澤發黑。柳太守又道:“堂下可有錢莊的百姓?可拿去鑑定。”

“大人!小人是匯通錢莊的朝奉,大人目光如炬,這錠銀子鑄成不會超過半年。”

“嗯。”柳太守點了點頭,斟酌片刻道:“楊李,不是本官為難你,好叫你知道,這次番賊作亂,劫財劫貨傷人無數。其中就有京城紅花鏢行押送的一批銀兩被賊人劫去!

番賊已落網,銀兩也大部分追回,這兩點算下來,還餘五十六兩七錢共五錠銀子下落不明…”楊李越聽越是骨悚然,冷汗浹背。柳太守又沉道:“你最好想想清楚,這錠銀子是從何而來,本官再給你一個機會從實招來。”

“大…大人,草民冤枉…”楊李大駭,連連以頭頓地大聲呼起冤來。楊文達一樣頻頻磕頭,他雖年幼,也知事態嚴重,再不敢説話。

“是否冤枉不是你説的,把事情原原本本説出來,才知你是不是。”柳太守不為所動,一拍驚堂木喝道。

“大…大人,賊人做的亂,只消…只消問問賊人是否與爹爹有關,是不是…是不是就能洗嫌疑?”楊李六神無主,楊文達似被得急了。想起聽課時的許多故事,靈光一現問道。

“賊人的話,你信不信?呵呵,若是賊人説這錠銀子是他們劫的呢?”柳太守目光一閃,收斂嘴角笑容問道:“難道本官要依賊人的話定你們的罪?番賊不是好東西,臨死前想拉你們兩個墊背,也未可知。”

“這…”楊文達畢竟年幼,垂頭喪氣不知再説什麼好。

“楊李,想清楚了沒有?快給本官從實招來!”驚堂木再響,震顫人心。楊李全身一抖,跪也跪不住癱軟在地。柳太守雙目一瞪,衙役的威…武…呼喝聲響起,水火敲在地上更是駭人,彷彿作勢打。

“我來説。”楊文達抹了把眼淚,與父親對視一眼,楊李萬念俱灰地點了點頭,由得他去。楊文達咬着牙關,將這錠銀子的來源一五一十地説了出來,他驚恐之中説話斷斷續續,但將當如何打漁途中遇見吳徵買魚,吳徵又如何看上去心情極佳打賞了銀兩。

甚至雙方的談,當打了多少魚,吳徵又買了多少魚,什麼魚都説得一清二楚。小小孩童難以學會説謊,説得如此有條有理多半不是假話,還可見他記心甚佳。圍觀的百姓多生起憐惜之情,頭接耳不斷。

“可真?”

“大人,小人句句屬實。”

“本官沒有問你,小孩,你年幼無知,此事與你無關,再敢嘴,休怪本官無情!”柳太守一拍驚堂木,將楊李嚇了一跳道:“楊李,此事可真?”

“句句屬實。”太守大人要楊文達閉嘴,否則要上刑罰,楊李嚇了一跳,忙強打神答道。

“可有人證?”

“這…啓稟大人,當時周圍無人,委實沒人再見到,可小人的的確句句屬實…”

“住口!”柳太守猛然沉下臉道:“茲事體大,豈能憑你一面之詞?眼下你全無人證,物證卻又在此,還敢説你句句屬實?來人!”

“在。”水火又在公堂上齊刷刷地敲了起來,威勢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