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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正該一力剛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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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倪妙筠幾乎忘了掌門師姐的年歲已不輕,連忘年僧見到她也只能以小僧自稱。女郎花了偌大的毅力才離開吳徵先來到突擊營,柔惜雪終於重新振作起來是主因。

她更知道掌門師姐會給這隻已成強軍的突擊營帶來怎樣的改變。倪妙筠為掌門師姐的振作而開心,又為她的身體與心神擔憂。

訓導這些豪傑,會不會讓她憶起從前教導師姐妹們武功?又會不會讓她因自身手無縛雞之力而黯然神傷?倪妙筠望向柔惜雪,女尼淡然的臉上還是閃過一絲心傷與無奈之

柔惜雪半合的眼眸抬起,微笑着道:“你們猜得不錯,貧尼已武功全失,且丹田大損,終生不可再度修行內功。雖還忝為天陰門掌門,飛花逐影已是往事。”陽光照在女尼恬淡的臉上,散發出金黃的光暈,彷彿蒙上了一層佛光。

有大智慧者,生而悟道,一心修行香花滿路直達西天。也有大智慧者,聰穎過人,可修佛之心有之,爭強好勝之心亦有之,在失去超越常人的能力之後方才大徹大悟,由此立地成佛。

倪妙筠心中大痛,若是天陰門沒有這番變故,柔惜雪説出這句話來便是悟道前兆。還有血海深仇未報,柔惜雪説出放下【飛花逐影】四字,更像是對自己內心的安。吳徵言行並舉,終於重燃起柔惜雪心中湮滅的希望,也起她再拼力一回的決心。

吳徵未棄,柔惜雪亦不言棄,可是兩人的集更多源於天陰門的淵源,吳徵並不瞭解柔惜雪,也無暇去觸及她的內心。

天陰門人修行佛法,私下裏俱都顯得孤僻,可每一位都有多樣的個,只是被修行壓抑了而已。倪妙筠卻知道,柔惜雪願意站在這裏,遠比吳徵考量的東西還有幾多艱難。

教授武藝是她從前只對同門做的事,現在回想起來,那終提心吊膽的二十年時光裏,或許只有面對着一干可愛可親的同門時,柔惜雪才是輕鬆而快樂的。這些回憶柔惜雪甚至不敢去唸起。

但來到突擊營,由不得她不念起。還有【飛花逐影】四字。面對一干盛國豪傑,在從前,她或許會禮貌地點頭讚許一句還不錯,可是沒有一人能夠入得她法眼。

天陰門同輩裏,年歲最輕的自己都是十一品修為,即使弟子冷月玦,在變故之前也要超過他們太多,但如今,突擊營裏的任何一人,即使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兵丁都是柔惜雪所羨慕的。…整座突擊營龍虎猛,絕沒有一人連登上點將台都要人攙扶。倪妙筠知道掌門師姐一生艱難,才造就她的堅強。否則武功全失,門派覆滅,報仇全無希望,換做任何一人即使不自盡也會短期內鬱郁而死。所以扶與不扶的問題,倪妙筠權衡了無數次。

師姐要強,攙扶會傷了她的自尊,但師姐已至弱,不攙扶着她未必支撐得住。倪妙筠最終選擇了攙扶。現實就是現實,即使柔惜雪依然要強。自尊會慢慢放下,身子骨才是首位,可是倪妙筠實在沒想到,放下自尊的過程那麼難過,連旁觀都覺得心疼。

更為艱難的是,柔惜雪的自尊不是源於對自己曾經身份的自傲與矜持,而是源於自己的無能。

“苦智大師請出列。”倪妙筠向忘年僧揚了揚下頜。忙碌起來的時候,或許柔惜雪會淡忘這些,而且倪妙筠中也燃起希望的火光,她知道柔惜雪除了一身十二品的絕頂修為之外,還有什麼能耐。

“哼,壞人吹噓他的…是壞東西里的十二品高手。掌門師姐可不僅武功是十二品,論起授徒的本事來也是十二品,餘人給她提鞋都不配!”倪妙筠是念念難離吳徵,所謂戀情裏調油,不外如是。

“是。”忘年僧兩步跑來點將台下站好。天陰門被燕國污衊的名聲對突擊營而言都是狗…倪監軍誰敢不服氣?敢不服氣小心吳大人打你。江湖草莽又最服氣的就是本事,沒了武功的柔惜雪還是柔惜雪。

“貧尼力不濟,客套話就不多説,還是抓緊的好些。苦智大師可否使一路武功來看看?”柔惜雪微微一笑,深了口氣振奮神。

這裏的每一位豪傑都是將來覆滅暗香零落的力量,每一位豪傑都值得自己悉心教導,每一位豪傑都會在將來為師妹們報仇雪恨!

“小僧放肆。”忘年僧合十一禮。

先喃喃默唸祈祝一番,簡直比從前寺廟中十年一度的水陸大會還要莊重。習武之人修煉一輩子,能登堂入室者稀少,作為同道,誰又不以在這些頂尖兒人物面前耍上三招半式為榮?若能還能得兩句讚許,可謂光耀門楣,尤其這位可是佛宗的偶像柔惜雪,放在從前寺院裏,這事能吹上一輩子。

忘年僧的祈祝正是告知師門列祖列宗,又記得柔惜雪囑咐過要抓緊時光,三言兩語就把滿肚子的話説完,運足渾身氣力,呼喝一聲直直打出一拳。拳風到處,空氣中似傳來炸裂的聲響,一聲長衣獵獵飛舞。

狀態極佳,內力運使到了巔峯,忘年僧大喝一聲,一路拳法潑風似地使開,但見拳風虎虎,他胖大的身形似柄開山巨錘,擋者披靡,周旋處又不失靈巧。出招間拳掌加變幻,威力不俗。忘年僧的武功在突擊營中算是高的。

這一路拳法更是生平得意功夫,全力使將開來,頗具一高手風範,引得營中讚歎喝彩聲不絕。忘年僧得了鼓勵,越打越是興發,只覺舉手投足,平生未有如今這般圓轉如意。一時豪興大發,兩記收招更是打得呼喝連聲,彷彿平地起了個霹靂。

一路拳法使完,忘年僧又忙拱手而立,比起平時憨夯的樣子不可同而語。見着了自己心中偶像,連行事都收斂許多。

“大師是嶺南普森寺的傳人?”柔惜雪的目光有些閃爍。忘年僧的拳法落在眼裏,好些地方快得看不清。她不及神傷,那些刻印在腦海裏的武學典籍像書冊一樣被翻開,忘年僧的拳腳路數很快被認了出來。

她甚至知道這一路武功叫【潑風伏魔掌】。

“小僧正是普森寺不肖徒。”忘年僧心中突地一跳。來陷陣營之前他落草為寇,向來不敢提師門,這一口就被柔惜雪叫破出身,念及從前的罪過不由滿面羞慚。

“這路潑風伏魔掌若是練到極處,足以為江湖一高手。大師雖有欠缺,平修行得也足夠刻苦,才有如今的境界。”柔惜雪侃侃而談,倪妙筠心中卻越發沉了下去。

柔惜雪昔年殫竭慮,幾無一刻閒暇。不是帶着師妹們修行,就是忙於門派政務,僅剩的一點點時間也拿來研習江湖各門各派的武學。

倪妙筠從前對這一點不以為然,總覺貪多嚼不爛,天陰門的武功都練不完,再去了解其餘的武學又有何用?而且柔惜雪研習的不僅有長枝,青城,崑崙這些與天陰門齊名的門派武學,還多有些不入的門派旁枝末技。現在回想起來。

柔惜雪所做的這些無用功,都是為了找出霍賊的出身,以便挖出他的真面目。這麼做無異於大海撈針,可想而知當年的柔惜雪有多麼絕望,其堅韌又到了何等地步。

“普森寺的武功基紮實,但失於巧。這套潑風伏魔掌則頗顯靈動,算得上鎮派武學…”柔惜雪如數家珍,説得忘年僧從五體投地的佩服,又到驚疑不定。像普森寺這等門派,讓柔惜雪知曉就已是了不起的成就。哪裏還值得天陰門掌門花時間瞭解?

而柔惜雪將普森寺的武功説得鉅細靡遺,簡直就像在裏面修行了十年八年一樣,若説柔惜雪刻意準備之後在今拋了出來,忘年僧實在不解她為何這麼做,以自己的身份能耐,絕無這般號召力。

若要説柔惜雪從前就知道,又實在難以置信。

“苦智大師能不能再使一遍潑風伏魔掌?”忘年僧正愣神間,才見柔惜雪站起身來,還揮手製止了試圖勸説的倪妙筠,步下點將台道:“貧尼喊停,就停,這一趟要使得慢些,否則貧尼未必跟得上。”

“是。”忘年僧不敢怠慢。也不敢提氣,唯恐傷了就在左近的柔惜雪,又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地打起潑風伏魔掌來。第一招羅漢震怒剛罷,才接上第二招佛生煩憂,就聽柔惜雪喊了聲:“停。”佛生煩憂正是拳變為掌,由起手式的剛猛無儔中生出一股巧勁來。忘年僧被一聲嬌呼打斷,硬生生地停在弓步扭之姿上,可説萬分彆扭。

柔惜雪踩着芒鞋走近,抬起手中的竹杖在忘年僧的際,膝彎與肩頭連點三記道:“武學最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逆天而行殊無益處。大師的骨結實,正該一力剛猛,發揮長處而避開靈巧不足的短處,拘泥於招式強行為之大可不必。抬高三寸,降一分,開三分…”

“啪啪啪…”一軟綿綿的竹杖,助忘年僧修正着姿態。説來也怪,柔惜雪這裏三寸,那裏一分地做了幾處微調,忘年僧的彆扭忽然盡去,這一招佛生煩憂雖失了一股巧勁,以忘年僧的胖大身形不僅顯得威猛,更有股淵渟嶽峙的沉穩。

“咦…”驚異之聲成片地響起。在場都是練家子,一見忘年僧的姿態便知這一招雖少了巧勁,不符合這套掌法的義,可讓忘年僧使來,威力何止會增加一倍?

威力倍增,原有的義又算個?也有腦子靈光者立時醒悟。他們的宗門都算不得頂尖,門中長輩同輩固然有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