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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造化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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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魚之後,多了便是姑娘們賞賜給你的,無妨。還要勞煩船家將魚洗剝乾淨。”吳徵將銀兩在小孩懷裏,道:“你叫什麼名字?可有在學堂裏上學?”

“姓楊。”小孩懷裏多了塊沉甸甸,冰涼涼的銀子,這才出怯意來,有些囁喏道。

“小的姓楊,小兒央村頭的張秀才起了個名叫文達。家中打漁度讀不起學堂,只每三去張秀才的草堂邊聽一回學。”船家一邊回答,一邊支應小孩:“快去取刀來宰魚。”吳徵聽得一笑,又見孩子小小年歲,在河邊殺起魚來手法嫺,連橫骨之下的泥腸都洗剔得乾乾淨淨,又取了塊小銀子道:“這塊給孩子買筆墨用。”船家千恩萬謝,了魚之後躬身連連上了船點篙入河,得了許多銀兩心情大佳,一路船歌都比先前高亢許多。玩興正濃,但架不住腹中開始覺得飢餓。乾柴早有當地的祝家管事備好,連幾處生火的空地都已架得整齊,還鋪設了石案。

吳徵往方石搭建的灶裏了些柴火,欒採晴便鬧騰起來:“肚中咕咕叫,當家的可要快些。”旁人就算餓了也不好意思説,就她臉皮最厚沒羞沒臊。吳徵眼珠子一轉回過身道:“想吃好吃的沒有火怎麼成?這事我不太會,得我娘來。”吳府家中的女眷都不是四體不勤的懶婆娘,對美食也頗有所好。

跟了吳徵許久,人人也都有一兩道拿手菜。吳徵自己更是不用説,對庖廚之事半點不忌諱,好手藝征服了家中多少絕,但是説到生火,這一干女眷們是徹底不會,吳徵自己也是半吊子。在府中爐灶裏尚且不行,野外生火就更加難。唯獨祝雅瞳!

“你們都不成,我來吧。”祝雅瞳正領着諸女將兜裏裝着的各食材取出在石案上擺好,聞言捋起袖管,出白生生的藕臂擺手道。她走向爐台邊蹲下,尋找起引火用的細柴來。吳徵則坐在桌案邊,揮手示意諸女停下手中活計。

諸女不明所以,見吳徵面十分鄭重而珍重,遂乖巧地一一落座,靜悄悄地看着生火的祝雅瞳,彷彿在觀摩一場神聖的儀式。美婦半蹲着。

上身微傾,前傲物將衣衫壓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彎弧。季寬鬆輕薄的外衫,更讓她被壓塌的衣領之間出一抹雪痕。峭立的背脊之下,蹲拱之姿也讓兒圓潤潤翹生生地,説不出地優美好看。

她用細枝引着了火進灶膛裏,又取了些略的柴枝架空擺好,撅成圓輕輕吹着氣。她手法遠超眾人想象。一是她太過嫺,簡直極而,就像是絕頂高手擅長的武功一樣信手拈來。

二是她嫺的生火手法,又讓人難以與身份聯繫起來,諸女恍然大悟,為何吳徵會如此珍重。她曾是祝家的小公主,身份之尊貴世所罕有,可是她也曾落江湖十餘年,風餐宿,飽嘗艱辛。

生火這門絕不該在她身上的技藝,就這麼練得不可想象。比起面容身段的絕嬌美,這份深如大海的為母之愛更加美絕人寰。諸女都看得目不轉睛,連柔惜雪都雙手合十低唸佛號,欒採晴不住乜目似有不屑,但也沒譏諷出聲。

陸菲嫣與韓歸雁居然看得觸目驚心,二女對望一眼,心靈相通:“這樣的女子為他經歷過了那麼多苦難,哪裏還會對旁的男子看得上半分?”祝雅瞳引着了火忽然回過神來,抬起螓首向眾人笑道:“你們幹什麼?”

“沒有,娘真好看。”吳徵心滿意足地起身來到她身邊道:“剩下的我來,娘請歇着。”

“這麼多人張嘴要吃的,你一個人忙得過來麼?大家一塊兒動手才不忙亂。”祝雅瞳冰雪聰明,一下就明白吳徵在搞什麼花樣,心中亦是温情無限,相視一笑,道:“旁的娘做不太好,燒烤還是頗有心得。你不是説妙筠想吃雞麼?娘來做一個叫花雞。”

“我哪有…”倪妙筠潔白的脖頸又轉嫣粉,瞪着無辜又驚恐的大眼睛,抿着的香也微撅起來。

一説中她的羞人事,半點也藏不住心事。一眼看了兩人就有什麼私密事,人人好奇又怕倪妙筠害羞不好問,心裏提着好大一個問號,各自想着改天一定要悄悄問問吳徵。倪妙筠知道自己鬧了笑話,扁着嘴自行嬌嗔,但這麼一鬧就又都熱絡起來。

灶火很快燒旺,祝雅瞳用荷葉包了只肥雞,再糊上厚厚的一層黃泥埋入地裏,移來堆柴火覆在上面。忙完了之後舉目四望,只見吳徵與陸菲嫣,韓歸雁,玉蘢煙,瞿羽湘正一同調製佐料準備烹製鮮魚,就湊去顧盼身旁。

小姑娘年歲漸大,身形也越發高挑出眾,現下正在一鍋燒開的滾水裏下餃子。祝雅瞳捱了過去笑道:“哎喲,我的小姑。咱們的餃子個個都是皮薄餡兒大,讓你這大火滾水一衝,十有八九都要散了去,一會兒就變作一鍋湯。”她一邊笑,一邊又盯着小丫頭前越發滾圓拔的山巒瞧個不停。對家中女眷,她再無任何偏見,譬如韓歸雁為吳府大婦一事就不見再有不滿,但若要説對誰最是喜愛,愛子青梅竹馬的師妹還是她最為稱心的媳婦。

顧盼正覺自己動手頗有樂趣,興致。被祝雅瞳【數落】了一通,又被她含着玩味的熱辣辣目光看得羞不可抑,彷彿皮薄餡大説的是自家前的妙物。

她滿面通紅,推着祝雅瞳道:“好的好的好的,人家知道了,祝夫人去歇着,人家覺得好玩,你別和人家搶。”

“好,好,盼兒喜歡就玩着,記得燒開了水就加涼水,反覆滾了三回餃子就好啦。”祝雅瞳笑地被推走,小丫頭才心思稍定,不由含嗔帶羞地遠遠白了吳徵一眼。吳徵拌好了調料,分別刷在幾尾洗剝乾淨的鮮魚上,有些清蒸,有些烤制。

辛香料撲鼻,倪妙筠看得食指大動,湊了過來又仰頭瞧了瞧天,低聲道:“今又是斜風細雨不須歸了。”倒是瞿羽湘噗嗤一笑,道:“祝家換了位饞嘴的主人,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個個的準備起吃喝來都妥妥當當的。”吳徵聽了也覺有趣,在她鼻尖上一勾道:“怎地你們在府上都沒學個好手藝,犒勞犒勞老爺我?”

“讓油煙燻成黃臉婆子,還怎生討老爺歡心?”瞿羽湘自然而然一言出口,陡覺不妥,與平自己所説的話可大為不同,一時愣了。

“哈哈,那不會,吳府裏的個個都是天生麗質,哪裏會成黃臉婆。”他悄摸摸地在瞿羽湘間一捏,心中也是大樂。近兩年來幾多風雨,多番險死還生,堪稱人生中的大劫。

佛家有歷經劫難,修成正果之説,吳徵只覺吳府扛過了最艱難的時光,正果還説不上,也已結出了累累青果。餃子先上了桌,顧盼説不上有什麼手藝,但是餃子原本餡料都就調得極好,就着各醬汁一蘸,滋味甚美。

就連柔惜雪食用了兩顆三鮮的,又吃了五顆素茹雞蛋的,再來了七顆荸薺木耳的,越吃越多,雖是素餃子,吃得倒是津津有味,胃口近所未有之好。

不多時蒸好了鱖魚也上了石桌,吳徵取腹下最為肥的一塊夾至倪妙筠碗裏,見諸女頻頻來嫉妒的目光,隱然指責他偏心。

吳徵笑道:“當時去抓於右崢的時候,大家都奈何不得他,只好請了妙筠出手。早先就承諾了要親手犒勞她一頓,一直到現在都沒兑現,這算是謝她一路辛苦。”

“哼,假公濟私。”韓歸雁鼓着香腮忍着笑,倪妙筠害臊時羞紅起來的樣子實在太過可愛,不唯男子,連女子都想逗一逗。

“就是,雨中漫步。打着的那傘上面還有詩呢,嘖嘖,斜風細雨不須歸,好情調喲。還哄得有人每到一個地方就想吃鱖魚。”冷月玦見師尊開懷,心情也是大佳,舞動她那巧舌來毫不讓人:“就是我知道他自己的字兒不成,怕丟了顏面,還是央別人寫的,也不知道算不算真心誠意。”吳徵臉皮厚,倪妙筠已然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聽得冷月玦興奮得已沒大沒小,氣鼓鼓地跳起來去撓她的小:“從前不見你那麼多話,敢…敢…我撕了你的嘴皮子。”想擺前輩的威風,又念起將來終究要與冷月玦做姐妹,架子是無論如何擺不起來,想要還口,這事上面怎麼都還不過。越想越是羞澀,半是委屈,半是異樣,彷彿自己變作個半大的懷少女,在路途間被小姐妹們取笑情竇初開的模樣。

“弟子知錯了,求師叔見諒。”冷月玦的最後一句話終於擊潰了倪妙筠,女郎捂着臉羞得再也不敢見人,只聽悶悶的聲音道:“你們欺負人,都在欺負人。”柔惜雪從未見過門中弟子這般胡鬧,要是從前如此不成體統,她不僅要嚴加訓斥,更要重罰。

光憑冷月玦這麼沒大沒小,逐出師門都不為過,而倪妙筠那氣息奄奄,有氣無力的徒勞抵抗,分明已情深種,無法自拔。

她一時恍惚,竟有種心中大石落地,再無牽掛之。胡思亂想間,憶起先前想方設法要讓冷月玦嫁入皇家,以在關鍵時刻能保存最後一分香火。

不想冷月玦沒有嫁給燕國皇帝,反而愛上了他的胞弟。她又不自覺地看向吳徵。這人幾乎沒有丁點天下之主的氣質,亂世之中,讓他屠戮城池無辜,威懾敵膽,他實在是不會去做的。

但這份人之善,讓每個人都喜歡他,親近他,對身邊人而言是巨大的幸運。冷月玦與他廝守,也算是歪打正着【嫁給皇家子弟】。世事無常,造化人,柔惜雪愁腸百結。她不知這一切究竟是對還是錯,吳徵待她們又是不是真的真心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