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相映生輝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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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昌城頭一戰,燕軍一敗塗地。”韓歸雁將當決戰娓娓道來,雖已聽説了無數遍,在場的每一位仍覺得驚心動魄。
“帝傲立城頭,擎風雷鳴響戰鼓,龍威沖天,軍氣煊赫。貴妃伺立帝側,亦擂戰鼓,燕賊震懾不敢前。後親執戈矛往來衝突,自城頭躍下鳳舞九天。燕賊大敗,一潰千里…”歌功頌德的篇章早已傳遍了整個盛國,吳徵聽得歪了歪嘴,有氣無力道:“擎風雷?吹過頭了吧?”
“陛下現身便是戰局扭轉的關鍵,雖是誇張了許多,但是這一回怎麼吹都不為過了。”韓歸雁統兵作戰,於箇中的關鍵最是明白不過:“不僅如此,燕軍潰退之後,陛下便棄了壽昌城統兵渡江,君臨紫陵城下。
從前那些想着投靠燕國的,或是偏向宇王張聖博的,無人敢不從。花丞相打開城門,陛下旨意一下,張聖博束手就擒。此前盛國境內那些反意與波瀾,即時平定。”
“英明之主,豪傑之後,唔…貴妃恐怕才是箇中關鍵吧?一位女子被贊政為天下先,看着不顯山不水,文弱之身敢在亂軍之中陪同陛下擂鼓而不退,這份豪氣可誰也不遜。”吳徵悠然神往,不由遺憾未能一睹當皇帝登城一呼,眾軍奮起的盛況。
“要我説,合該盛國當興。張聖傑這般了不起,從前在長安時可讓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又能得你相助,這一戰贏得雖僥倖,又在情理之中。”吳徵萬萬沒有想到這般正經説話,還給予極高評價的居然是欒採晴。她雖在後面,卻居然在這裏,而且居然沒有被趕走…“你猜的暗香賊黨必來作亂,的確來了…”冷月玦朝欒採晴一笑,點了點頭,居然連韓歸雁也同樣點頭致以謝意。
冷月玦繪聲繪道:“八名十一品高手突然來犯,我們準備充分沒讓佔到便宜。朱師祖纏着他們,我們很快就趕到。敵眾我寡,抵擋起來十分艱難,還好欒公主及時出手,後來費先生趕到。八名敵手自盡,無一逃走。”冰娃娃説得輕巧,暗香賊黨既然有備而來,必然也探得明白,箇中兇險之處恐怕不比壽昌城差了多少。
“跟我沒什麼干係,還是柔惜雪那個賊尼姑眼光厲害。哼哼,費老兒早就到了,躲在暗處看熱鬧就是不肯早出手,累得人家一身的汗。你改見到了他們皇上,可要好好説道説道。”欒採晴輕笑一聲,鳳目一翻看着病懨懨的吳徵鄙薄道:“出錢出力又出人,差點連命都丟了,這麼大的功勞,收拾費老兒一頓不過分吧?”
“公主請嘴上積德,有些話不能亂説的。”吳徵尚未説話,冷月玦已十分不滿地起身制止。她不好呵斥欒採晴,但也不能任由她折辱自己的師尊。
“我亂説了嗎?小丫頭片子懂得什麼,你倒是回去問問她,看她敢不敢回嘴?從前騙我上了大當,就這麼算了不成?”冷月玦張了張嘴,難以辯駁出聲,想來柔惜雪和她説過不少隱情。她瞟了吳徵一眼。
終於鼓起勇氣據理力爭道:“往種種難以辨明是非,公主難道就始終光明磊落了?都在一個屋檐下住着,咱們只論府邸立起來以後之事,若要説起從前的恩怨,這個家還要不要了?”
“啊…”本以為以欒採晴子的潑辣,加上高貴的出身必然蠻橫,不想她張大了嘴笑道:“這就有道理了。
那不吵了,嘻嘻,人家在這裏老給你們添亂,走了走了,你安心歇着啊老實説一句,看到你又醒了過來,彷彿什麼危險都沒碰到過,還能打得燕軍落花水,我還真的有點小失望呢。
真不知道什麼事情才能讓你垮下去再也爬不起來,莫非這世上真的有關關難過關關過之人?”
“哎喲。”吳徵雖是有了心理準備,還覺得這樣吵一吵,把一些話説通了頗有好處,但仍對欒採晴總是捉摸不透,陰晴不定的表現頭疼萬分。
“好了不管她了,你現下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最艱難的時光塵埃落定,吳府在亂世之中從風雨飄搖,直到今才算又站穩了腳跟,吳徵只覺萬事皆足,竟然想不起有什麼想做的。
他目光一一掃過諸女,眉目傳情間忽然眉頭一皺問道:“妙筠呢?怎麼沒見她人?”
“放心,她也一道兒安安穩穩地回來了。”祝雅瞳櫻一扁揶揄一笑,道:“這一回她也算闖了禍,倪大學士把她足在府裏不準離開。
娘已遣了人去知會她你已清醒,想來她已知道了的。倪府的家事,我們不上手去,若是得了便宜,她該會來看你的。”
“呵…”吳徵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向後一倒,癱軟着道:“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説。現在我只想再睡一覺,然後吃點東西,旁的什麼也不想…”睡了吃,吃了睡,一連過了半個來月再也悠閒不過的神仙子。什麼也不必心,什麼也不用多考慮,隨口要點什麼都有人立刻去辦。
吳徵這才明白為何從古至今,無論記憶中的世界還是這裏,從來都不缺少昏君,這樣的子再過下去,什麼雄心壯志都能消磨得一乾二淨。幸好吳徵的自控力足夠強。身上剛有了力氣,就每打坐運功,疏通鬱結阻的經脈。
待內力能運足一個周天,便開始練起拳腳,期間張聖傑來探望了一回,兩位年輕俊傑相見,一句話都沒有説,只是哈哈大笑。盛國現下塵埃已定,更有百廢待興,對張聖傑而言頭疼的事情不比在壽昌城的少,能空偷偷見一面已然不易。
倒是倪妙筠不知發生了什麼,始終未來吳府探視,只寄了封書信,簡單幾個小字道:“望安心養傷,祝早康復。”不鹹不淡的,猜不透是什麼意思。
吳府略覺失落的同時,也不由對倪大學士頗多怨氣。這位當爹的對女兒看不出什麼疼愛,才九歲的丫頭就讓她去了遠在天邊,恐怕終生難以相見的天陰門。回來以後也沒聽説有什麼寬或是加倍地疼愛,反正他沒聽倪妙筠説過,就像出了趟院門玩耍一樣。
現在又足在府中,豈不是悶也悶死了?從前倪妙筠就愛來吳府,何況有了伏牛山一戰,還被自己親親摸摸,哪會不想來?偏生這麼多不滿也沒法發作,只得先行忍了。
從踉踉蹌蹌地打兩拳歇半天,到勉強地走完一路招式,再到拳路里又有了赫赫風聲。骨漸實,氣力復生,這一次傷勢雖重,再將養個大半年的也能恢復如初。
且這一回與丘元煥正面相搏,吳徵也有了很多悟。看看自己的修為與年歲,他深知登上高峯的子已是可望又可及。
所以祝雅瞳本不着急與丘元煥立定生死。吳府的潛力無窮無盡,待得兵強馬壯,再以多欺少不遲。吳徵想到這裏,笑得幾乎合不攏嘴,又是得意又是陰險,此時天剛放亮,他每夜都睡得甚早,起得也早。
剛打完了拳舒舒服服地沐浴清淨,正志得意滿時,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陸菲嫣閃過身形來。諸女仍是輪,每一人為主來他小院裏照料飲食起居,今輪到陸菲嫣,其實每天都會見到她…即使沒輪上,她們也都會來。
只是吳府不比從前,不是整座府邸裏一天天的兒女情長,就算沒事的也都會努力做些功課。一場戰的勝利不是從此安享勝果,將來還會有很多險關危途。每一天都進步一點。
下一回就不再有千鈞一髮的險情。陸菲嫣一頭短髮,不梳髮髻,不得珠釵,帶不得步搖,只在耳邊墜了兩隻耳環。細不可見的金絲約有一指長,尾端吊着顆幾可透明的紅寶石,簡簡單單的樸素之中就此有了別樣的嫵媚。
“今更好些了麼?”陸菲嫣放好提籃揭開,擺出五果蔬。紫的桑葚,粉的櫻桃,紅的草莓,白的桃,黃的甜杏。
另外還有個羊脂玉淨瓶,裏頭了只開得正豔的梨花。
“一天更比一天好。”吳徵語帶雙關,貪看陸菲嫣今刻意打扮的媚態難以移開目光。桌面上那些紫的粉的五雜陳,哪及得上她一分?末夏初時節最好的梨花也不過是陪襯罷了。
陸菲嫣面發紅,叉了塊桃片放在愛郎嘴邊道:“錫山的白鳳桃採收了第一批貢果剛剛送到,陛下賜了些到府上。已經切開了的,不快些吃果變得黑了滋味要打些折扣。”桃果汁不僅甜入心脾,更有股特殊的濃郁香氣,聞之心曠神怡。
但吳徵一邊嘴嚼,一邊仍是貪看陸菲嫣,尤其是那對別緻的耳環。紅寶石墜在她雪玉般白的脖頸邊,相映生輝之外,吳徵也已許久沒見到短髮的成年女子。
這嫵媚到極點的美婦打扮起來,真是怎麼都好看。…只可惜這個世界沒法給她置辦一身小西裝,白襯衣。
“人家和你説話。”陸菲嫣不住這等熱辣辣的目光,面越來越窘迫,不由發嗔責備道。
“嗯…朝中沒有動向麼?”吳徵撓了撓頭收回放飛的思緒,使勁眨着眼睛集中神智。美婦的嫵媚不需刻意,隨隨便便就讓人失了神。其中固然有吳徵傷重剛愈,又釋放了一身壓力的原因,重要的還是她的魅力無法阻擋。
扯些朝政固然傷了現下的温馨,也是吳徵的無奈之舉。
“除了宇王張聖博以謀反罪下獄,待秋後斬首之外,一切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