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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不再瑟縮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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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几面上漆尤新,打開屜還能聞見散發的木香,不知是不是營中特意為這些年輕的醫官女子們備下的。説來也怪,陷陣營裏至今無人見過主將,平練都由折衝將軍盧元洲引領。盧將軍一張鍋底臉面,為人也是一絲不苟鐵面無私,帶兵演是極佳的。

但是在顧盼看來,這人過於刻板失之靈巧機變,以他的才幹想要執掌鋭的陷陣營遠遠不夠。

譬如盧將軍就絕不會這麼貼心地在營帳中給醫官與女子們置辦一張小几,他本人也不止一次地吆喝過自己不是主將,只是代為演。想想這一次遷軍至此,這位久未面的主將也該這裏現身。

看他細心的模樣,當時愛兵如子,而懂得收買人心,料想也是領軍經驗頗豐,或許還是位風度翩翩的儒將。顧盼利落地收拾好了營帳,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泡上一壺紅棗茶坐在小几旁。

同伴們還在忙碌,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進了營之後,雜事就以自家的最少。今剛剛駐紮別無他事,顧盼最早便可歇了下來,喝了兩口熱茶便信步走出營帳。

兵丁們裏裏外外忙碌不停,來來回回將人行密集處的道路積雪都踩做爛泥,讓一片雪白的世界裏現出縱橫阡陌來。可無論有多忙碌,顧盼走到哪裏,都有人會不自覺地停下手中活計向她看來。她深知自己隨着歲月的長成。

終於和母親一樣如一顆熠熠發光的明珠,到哪裏都如此耀眼。顧盼避開人羣,在荒僻處一躍上了樹梢。大營的構建外圈住人,中央擺放糧草軍械,山腳下背風處的後營則是主將與後勤人員的居所。除此之外,還有成隊的兵丁在大營之外拖着扒犁掃開積雪,清理出大片平整的校場。大營依山而立。

這一大片的空地建立得和先前演之處頗為相似。想來騎軍還是會每驅趕着兵丁,將他們趕上山坡之後結陣自保。來到柴郡。

只是為了換一處地方演麼?兵丁們或有這樣的疑問,但對於已知曉部分內情的顧盼而言則再清楚不過。柴郡北臨葬天江,與燕國的梅岡郡劃江而望。兩郡相去不到百餘里不説,波瀾壯闊的葬天江在這一帶波濤湍急,兩岸卻僅有五里的寬度。

比起紫陵城江海連成一線,放眼望不到邊際,在柴郡一帶若能等待江水較枯竭,水平緩的季節,是用兵的最好時機。

也一直到了這裏,顧盼才醒悟過來。盛國本土已有數十年沒有戰事,這一回也不會有,張聖傑與吳徵定下的戰略是主動出擊,而不是等待燕國來攻。…至少在戰事初期,本土沒有戰火。即使是顧盼這樣經驗不夠豐富,思量也無法全面的少女,想起來仍是汗浹背。燕國攜大勝草馬黑胡的餘威,又覆滅了祝家之後得到大筆資財,可謂糧秣充足兵鋒正盛。

連顧盼都知道,燕國的皇位在這樣的形勢下更迭,是最完美的時機。欒楚廷登基之後,燕國不僅沒有大的動盪,國運之盛不下於欒廣江在位之時。

甚至收繳了祝家的大筆資財充入國庫,國力雄厚還要勝過前代皇帝。反觀比起大秦的動盪不安,幾乎已裂成了兩國。盛國的新君登基難以服眾,朝中上下黨派林立,政令下達陽奉陰違,張聖傑想要掌控大權還是痴人説夢。

此時是燕國最強大,誰都明白不可與之爭鋒的時候。大秦國二龍爭霸,但涼州三關早已守得嚴嚴實實,只等熬過這一段最艱難的時刻。更加羸弱的盛國,居然要主動出擊?

如果不是對吳徵向來太過悉和了解,顧盼幾乎會以為張聖傑是不是失心瘋了…只有瘋子才會去陪着瘋子一起發瘋。山坡上林木聳立,站在樹梢便能遠眺遠處水霧間奔騰的葬天江水。

甚至能隱約聽見江水翻起排空濁的聲響。顧盼心中一黯,自己躲藏在軍營裏,這一場戰後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來。若是埋骨沙場,説不定連個名姓都沒有,便是有了,她現下也不叫顧盼,而是【谷木芳】。這麼個土氣的名字,沙場上屍首定然也給毀得面目全非,孃親和大師兄又怎生認得出來?説不準還被就地掩埋在哪個荒野裏…顧盼心中頓覺委屈,忍不住眼角含淚。

她忙擦去淚珠,不惟天寒地凍,淚珠掛在眼角有凍傷皮膚的可能,也因遠處雪飛冰揚,數十騎頂着寒風朝軍營飛奔而來。馬兒着呵呵白氣,馬蹄踏破一地碎冰。雄壯高頭大馬上的騎士個個神,在軍營外數丈之地放一齊停下。

數十匹健馬齊聲長嘶,有些人立而起再重重踏地,顯得威風凜凜。不多時盧元洲便親自出營接,站在為首者的身側將他請入了大營。隔得遠了,又是風雪連天看得模糊不清,只隱約見到那人身材奇高,肩膀奇寬,左搖右擺地走起路來姿勢也頗為怪異,活像只大狗熊。顧盼料想這是主將到了。

不由失聲而笑,先前還猜測或是位風度翩翩的儒將,現在一看,怕是隻熊羆才對。軍中大都是豪漢子,長得好模樣的都是萬里挑一,哪來那麼多儒雅之輩。

主將抵達,顧盼不敢於樹梢再行逗留,輕飄飄落下地來回了營帳等候軍令,只奇怪方才似乎有幾道説不清道不明的電光往自己這邊閃了幾閃,十分怪異。

剛回了營帳片刻,果見後護軍急匆匆地趕至,召集後營所有人等,沉着臉道:“行軍司馬大人今已到營中,你們都給老子長點心,若是衝撞了大人,一概不講情面重重責罰!”原來不是主將,是行軍司馬?顧盼心中暗忖。

行軍司馬這個職銜權柄差異極大,總的來説便是個參議營中諸事,協理軍政的職務,在軍中幾乎僅次於主將,權柄大小也看這一軍的規模大小。

這位落在陷陣營這樣兵大軍營中的行軍司馬,便是堂堂了不得的人物了,通常而言都會由名臣良將兼任。只可惜自己來盛國不久,實在認不得這位熊羆司馬。

還不知道陷陣營的主將是誰,怎地架子這般大,至今尚不面,難道折衝將軍之後,又要由行軍司馬暫為領軍?

後營裏很快各自散去,新的主官到來八成都會來場訓示立威。兵丁們上上下下都不由心頭惴惴,不知道這位行軍司馬大人的脾氣如何。

有了護軍的警告,手頭有活計的便低頭專心忙碌,不敢貿然造次,忙完了的也安心呆在營帳中等候軍令。顧盼等在營帳裏,只聽一陣慌亂嘈雜的聲響,想是這位行軍司馬入駐了後營的營帳,之後便與往一般無二。漫無目的的等候最是無聊,好的是營帳裏火爐燒得正旺。

營中的薪炭備得甚足,每按例分下也足管夠用,大軍新來大營別無他事,也不需出練兵,今還多分了一些供兵丁們取暖,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直到夜間宵也未見這位行軍司馬現身。

似乎天寒地凍,這位大人打熬不住,縮在營帳裏烤了一整的火。第二晨間起來,大雪終於停下。天空中碎雲朵朵,只漏出條條縷縷幾道陽光。

地上的積雪慢慢開始結冰,天氣雖好,寒冷卻是更加地刺骨。後營裏剛用了早飯,這位行軍司馬忽然從左營行來。看他身披銀黑兩鎧甲,別軍刀,白的披風在他虎步龍行之下不住漫卷飛舞。

身後十名手按長刀,寸步不離的隨從一臉肅殺之氣,其威風赫赫,讓人哪敢視?顧盼見慣了達官貴人,和藹可親者有之,威儀深重者有之,早已見怪不怪。

只是看了這位行軍司馬一眼便暗暗蹙眉低下了頭去,面發白。這位剛到任的新官着實和温文儒雅搭不上半點關係。

一臉橫,鼠目蒜鼻不説,嘴長得像只猿猴一樣向前突起,一張嘴便咧出張血口,加上臉頰那一道蜈蚣般的長長刀疤,就算看了不害怕,也醜得讓人絕不想再看第二眼。

顧盼一眼就看得腹中不適,讓她大吃一驚的還是行軍司馬身旁披着紫披風,身着白衣,出的肌膚卻比衣服與冰雪還要更白,身量苗條修長的女子。

行軍司馬身邊一個個都是惡行惡相,唯獨這位女子舒欣清,簡直像是泥潭中的一朵白蓮,原本就分外出眾的相貌更如仙女下凡。遇見這位人是她始料未及,不免就生出瑟縮之意。

行軍司馬忽然面,引得後營中一陣慌亂,不過片刻之後便即安定,人人位居其位,顯是平裏訓練有素。

“這位是行軍司馬申屠大人,這位是中監軍倪大人,爾等好生認得莫要衝撞…”後護軍疾言厲一通呵斥,將幾位新官都介紹了一遍。

“江浙一帶還有這個姓,但是聽説族人也不多了,舉世都罕見。想不到倪前輩居然擔任中監軍這樣的要職,她…該當看不見我吧…”顧盼心中暗忖。

她站在人羣裏,雖身量高挑卻刻意矮了半身又低着頭,料想現下倪妙筠看不見。轉念又一想,在軍中兵丁雖多,倪妙筠身居要職遲早會與自己碰面,兩人之間半生不,至多就是翻了麪皮而已。她原本還有些左右為難的惆悵,這一下起心中意氣來,把心一橫,那是誰來也勸不回了。

顧盼下定了決心,便大大方方地抬起頭來,不刻意顯山水,也不再瑟縮躲藏,只在她該在的地方立定站好。正巧後護軍説完了話,那申屠司馬向前一步,目光橫掃全營。

顧盼只覺這人雖醜陋,目光掃過時似與自己對了一眼,暗道:“倒是好鋭利的目光。”剛暗贊未落,申屠司馬便清了清嗓子道:“本官申屠神輝至此可不是來散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