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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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擔心。”情急之下質疑祝雅瞳,倪妙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同時二字可不是祝雅瞳隨口説説,柔惜雪的命更是她牽之念之,聞言不由大喜。
“我的事就有十成把握,掌門師姐的我是一點都沒有,全靠她自己。”祝雅瞳摸了摸柔惜雪的額頭,道:“你也知道,《玄女檀心神功》修行極難,非有大毅力者不能為,當年我也未能授此神功。掌門師姐能修行至巔峯,或許能有神蹟也説不定。她的傷太重了。
又遷延久…只是人生於世,有些事該看得淡些,更不必提早就認定了結局,對麼?來,扶她起來盤膝坐好,你到外面去守着,不許任何人進來,我盡力而為。”
“是。”懷着心中的動,倪妙筠輕巧地扶起柔惜雪,將後續予祝雅瞳之後返身離開營帳,心中暗道:你終於肯好好地喚她掌門師姐…
無論結局如何,有這一句天陰門便不會垮了,師門不讓你修習《玄女檀心神功》,是因當年你還是祝家嬌滴滴的小公主,養尊處優猶勝於我當年。
可歷經劫難,你比誰都更有毅力,更加執着,至於你説有些事該看得淡些,那是現下如願以償才能説得出來的話罷?
不管在山谷裏的事情有多麼荒唐,現下你慈愛又温柔的樣子,真的好美…悄悄退出營帳,才見吳徵坐在門口,正拿了枯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倪妙筠偷眼一瞧,大都是些不認識的符號與奇怪文字。好奇心雖起,她與吳徵之間可説尷尬非常,一想起那荒誕的一幕都耳熱心跳。先前那是大事在身不得不談,現下兩人獨處時是萬萬不敢搭話的,遂默不作聲地在一旁坐定。
“柔掌門怎麼樣了?”吳徵手上寫畫着不停,又開口問道。
“啊…”倪妙筠不防他忽然開口,有些驚慌失措道:“祝師姐在想法子救治。”
“嗯。有些話想先問問你,若方便説的,還請不吝賜教。”吳徵向她行了一禮以示尊重與謝,復又坐下將視線集中在地下的一團亂麻裏。
“我…”倪妙筠定了定神,實在不想與吳徵説太多,有意推道:“你還是先把手頭事情做好再説吧。”
“不用。”吳徵搖着頭書寫不停道:“我們沒那麼多閒工夫了,片刻都荒廢不得,其實我在崑崙山修行時,每裏忙忙碌碌時常一心二用,照樣把事情做得好好的,偶有閒暇也是不停地加練。
下了山之後算得上諸事順遂,反倒懶惰了許多,再不肯像山上一樣的勤勉。現在事關所有人的前途與命,不管你心底有多少芥蒂,若真是誠心邀我去盛國,還請莫要推辭。”
“好,你説。”一雙妙目忽閃忽閃,看看吳徵凝重的臉,又看看地上不停點寫的樹枝,倪妙筠驅除雜念,坐直了身體輕聲道。
“我聽玦兒説,柔掌門編寫了一本義,裏頭全是行走江湖時的要點所在,可令經驗淺薄的弟子更大限度地發揮所學。是麼?”
“是。掌門師姐閒時所有力幾乎都在完成這本經典。門中的弟子都是學過的,我的武學所長也多拜這本義所賜。”
“嗯,謝了。”吳徵點了點頭,在地上又畫了些符號自言自語道:“一邊編撰,一邊模擬演以提升實戰力,兩不相誤,可行!”唸唸有詞,絮絮叨叨,羅羅嗦嗦,倪妙筠撇了撇嘴,幾乎把一切煩人的詞都套去吳徵身上。
看他現在的模樣,可不像極了在家中事事心,樣樣都要安排的老媽子。
“還有句話多有冒犯。當年你到天陰門的時候,門裏是什麼模樣?”吳徵的寫畫似有了結果,伸腳將地上的痕跡抹去,拋去枯枝問道。
“一切都很不好。是掌門師姐寬大家,又以身作則,天陰門才一步步好轉起來,其實,我不是很明白。”
“你當然不明白了…我娘遠走盛國前後,柔掌門彼時已被霍永寧所制,天陰門裏不是一片愁雲慘霧才怪了,按你這麼説,天陰門復又興盛,全是柔掌門之功了?”
“那是當然,我一向都佩服掌門師姐。”倪妙筠皺了皺眉,大為不滿道:“你説掌門師姐已為賊子所制是什麼意思?可有證據?”
“哎…”吳徵嘆了口氣起身道:“霍永寧知道我的身份。在娘與我遇險之前,柔掌門與霍永甯一同找到了我們,柔掌門還叫他主人,自稱雪奴。你説是誰告訴霍永寧的?”
“怎麼…怎麼…可能?”倪妙筠又驚又怕。這事祝雅瞳絕口不提,她更想不到。如今被吳徵點出簡直石破天驚,可念及柔惜雪小腹上那處異褻的紋身,實在無可辯駁。
“世事就是這麼荒誕!”吳徵譏嘲至極地冷笑一聲,目光轉向帳篷裏。
倪妙筠大駭趕上兩步擋在吳徵身前道:“你想幹什麼?”吳徵若要報復柔惜雪,只消一句話她就萬劫不復…能救柔惜雪的只有祝雅瞳,而吳徵對祝雅瞳的影響力之大不言而喻!
山谷裏,水潭邊,那個屈身在男子下,即使被外人發現也不捨得停下,也要【完成】最關鍵一刻的女子,誰相信會是祝雅瞳?
“額?只是隨便看看,你慌什麼?”吳徵愕然,隨即回過神來,啞然一笑。
“你…你…莫要亂來!”倪妙筠伸出手掌,警示意味甚濃。
若真是柔惜雪出賣了祝雅瞳與吳徵,這份仇怨可就結得大了,吳徵要對柔惜雪動手理所當然。倪妙筠只知潛意識裏該當阻止,卻又説不出什麼道理來。
“莫名其妙,誰要亂來了,這裏一時半會兒沒有結果,我沒功夫耗在這裏,先行告退。”吳徵笑了笑道:“我娘既要救柔掌門,前因後果必然也是想清楚了的。
從前的事我沒有追究仇怨的想法,反正遲早也要來。現下看其實還是好事,總好過還抱着一線希望在大秦拼死拼活,燕國皇宮裏忽然傳出這等消息,我們毫無準備死無葬身之地的強。”
“嗯,謝謝,我先代…不,我誠心謝過祝師姐和你了。”
“呵呵,那倒不必了,救她是一碼事,不殺她也是一碼事,可我沒説這就完全原諒她了,你不會以為那麼簡單吧?犯下的錯事都得付出代價,任誰都來都是這個理!”吳徵又是倒退着走去,模稜兩可説道。
留下倪妙筠一臉疑惑,吳徵了手自言自語道:“胡叔叔,二師姑,你們萬萬要相機度勢,可一定一定不能出事了…”
…
槍尖閃着冷厲的光芒,帶着徹骨的寒氣點在咽喉處,俞人則只覺顫慄的皮膚抵了上去,被刺破,劃開。
可笑生命關的時刻,他居然有心思看着伏在向無極間的迭輕蝶依言起身,替向無極繫好帶,才抹去角的體乖順地轉身站在一旁。向無極木訥中出些戲謔,向迭輕蝶一瞟笑道:“俞大人對女也有探究麼?”
“有…”俞人則咬牙切齒!他身居高位,一朝居然為階下囚隨時有命之憂,心中懼怕惶恐之外,也有一份沉着與憤怒,居然與向無極對視,寸步不讓。
“不愧是出使黑胡定不世功業的侍中大人,佩服佩服。”向無極微微一笑收回長槍道:“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真能臣也!”
“漂亮話就少説了吧,你謀殺朝廷大臣,還敢拘本官,可知已犯了誅連九族之罪?你武功再高不過一介平民,還想逃得過朝廷緝拿麼?”俞人則聲俱厲,幾乎義憤填膺!
“俞大人好膽,好氣魄,好清醒的頭腦,若不是有高人事先提點,以在下的愚鈍還真的應付不來。”向無極撫掌讚道:“如俞大人所願,閒話休提,在下想問俞大人一句,以在下為大秦效命多年也頗有功績在身,以俞大人的見識,累功可封幾品官?”
“功勞雖大,偶有為之,累功當為三品,若得聖恩眷顧,二品也不足為奇。”俞人則身為侍中,此前還為尚書左丞掌管吏部,對這一切如數家珍,可謂言出必中。
“謝俞大人解惑…”
“這些功績,不足以抵消你的大罪!”不等向無極説完,俞人則已冷冷打斷。
這位公認的青城派乃至大秦國第一高手,數十年來深居簡出,除了修煉習武之外一無所好。僅在極特殊,事關大秦國國運才能引動他離山為國效命。譬如燕秦之戰最關鍵的時刻,燕國全軍高手偷襲下卞關,正是向無極力戰丘元煥,最終才保得下卞關未曾失陷。
若他肯入朝出仕,迭雲鶴的青城派掌門與驃騎大將軍都是他的!無人敢不服,無人敢反對。如今迭雲鶴已死,向無極一反常態地侃侃而談,明如俞人則已察覺其中端倪,不免心中砰砰大跳:向無極當年不坐掌門之位,引發迭雲鶴與賀羣的爭端,最終賀羣被排擠出山門,多半還蒙受不白之冤,最終身入賊黨。
前些年賀羣重又現身,一出手就致使迭輕蝶墜落深淵,青城一系後繼無人。兩人鬥來鬥去,兩敗俱傷,損的全是青城派的未來。迭雲鶴從前是丟了面子,掙得了他個人的裏子,可青城派的裏子又是得是失?最終受益的又是誰?還是眼前這位不計功名利祿的【武痴】。
俞人則心中嘲諷着迭雲鶴,也不無自嘲:想不到迭雲鶴辛辛苦苦打理青城派基業,全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向無極樂得清閒自在幾十年,到了關鍵時刻一伸手,什麼都成了他的。如今迭雲鶴身死,迭輕蝶墮落多年早已不配身為掌教,能主持大局的唯向無極而已!沒有人會反對,一切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