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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彼時各為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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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天資豈止如此?你看看這個使館,以他的能為當開創崑崙前所未有之局面。現下他還差得遠哪。”

“都是他一人,又有什麼差得遠的?”

“慈母多敗兒!”奚半樓調笑一句,正道:“徵兒這個孩子我再瞭解不過,他有個壞病,有些懶!不是懶漢的那種懶,而是有咱們這些人撐着,他就樂得清閒,只想着把手中的一攤事情做好,做

對掌門而言,這是本末倒置!當然也因他做事踏實又細緻,眼界也高,旁人做的可沒他做得好。現下他還沒明白這些道理,由在於他沒準備好承擔起一門之主的責任。所以説,他還差得遠哪!”

“也是,不過還是得與他説説。再有一月他就抵達亭城,屆時見了面,就算説了沒用,夫君也當提點他一二才是。”

“這些東西,你與他説是沒用的,一方面咱們還在,另一方面終究要他自己慢慢體悟才能有所得。不信咱們打個賭賽,為夫與他説這些,他十之八九是嘻嘻哈哈矇混過關,壓不放在心上!”

“那…哼,賭就賭!”夫婦倆閒聊正歡,杜中天忽然趨近,臉有些難看道:“掌門師兄,那個…燕國福慧公主欒採晴求見,正在大營等候。”

“額…”奚半樓略顯尷尬,林錦兒的臉也沉了下來。

“私入大秦國土怎地無人攔阻,她有什麼事?”奚半樓不自然地看了眼林錦兒,説了句模稜兩可的話。

“欒採晴身負參與會盟的燕國使者印信,無人敢攔。有什麼事求見就不知了,掌門師兄您看…”

“你去告訴她我正忙,讓她在營中等候。”奚半樓目一眯,讓杜中天先去應付,思忖着道:“欒採晴當了使者?還七早八早地趕來涼州?這是何道理?”

“燕皇遣她為使,會不會存了掣肘你的意思?來得這麼早,會不會想要做什麼妖?”大事當前,林錦兒顧不得吃飛醋,賢惠得緊。

這位温柔嫺淑的刺史夫人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婉約嬌弱,泛起酸來可了不得,現下的模樣十有八九已存了較勁比試之心,要先在識得大體上佔一回優。

奚半樓忍着笑道:“能掣肘我什麼?當年那點事情就想掣肘於我?笑話。做妖倒是有些可能,可惜啊,本官的使館一出,燕國又能玩什麼花樣?”

“不錯,正是如此!那她來了之後發現計不成,定要惱羞成怒,夫君説她會怎麼辦?”林錦兒越説越是奇怪,連聲調都變了許多。奚半樓嘴角一,強笑道:“那也是見招拆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至不濟為夫不去見她,諒她不敢強闖大營!”

“哼,這算什麼辦法?那就不是辦法。”林錦兒一撅,白了奚半樓一眼,又嘆了口氣道:“人家脾氣也發完了。

該提醒的也説清了,還是去見一見她吧。躲着…不是那麼回事,也躲不過去。”奚半樓暗舒一口氣,對嬌的酸勁兒生氣,卻又為她的通情達理,大局為重更加愛惜,攜起林錦兒的手道:“對!

正是該去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麼?”夫婦倆忙完了手頭活計,黃昏時分並肩騎乘,駿馬放蹄飛奔捲起一路煙塵直達大營。

營地外孤身一人的女子披着一身白衣,彷彿融入了雪地裏,若非手撐一柄紋着嫣紅牡丹花的紙傘,一頭漆黑的長髮披散在白狐裘之外,俏生生地,顫巍巍地,幾乎讓人分辨不出來。

杜中天陪在一旁頗為無奈,奚半樓眉頭一皺,遣師弟回來已有半,欒採晴依然等在營門口。身旁擺着的桌椅都蒙上一層白雪,顯然並未坐過。

“福慧公主有禮。”奚半樓瞪了杜中天一眼,向欒採晴拱了拱手道:“本官要務在身,已請公主入營稍些,為何公主還在營門口站立?”

“不關他們的事情,呵呵,奚刺史莫要責怪屬下。”欒採晴收起花傘遞與奚半樓道:“雖是相訪舊人,本公主身份着實特殊,又不想當一名惡客,在此多等些時也不妨的。喏,勞煩幫我收好。”奚半樓心頭微顫,唰地接過花傘遞與杜中天道:“替福慧公主保管好,壞了些許,唯你是問!公主,請!”一隻細小手握着傘柄,一隻糙大手抓過傘尖,雙手雖未觸碰,卻藉着這柄明顯有了歲月的花傘握在了一處般,讓兩人心頭一熱,又是黯然。上一回她遞過紙傘,説出“喏,勞煩幫我收好”時,還是碧玉年華的少女,青人,明豔不可方物。

他接過傘時,還是剛過弱冠的青年,英氣,血氣方剛。一晃二十餘年過去,青年已顯老態,常年在涼州的殫竭慮讓他染上些許風塵之

而少女保養得再好,眼角也添了兩抹魚尾紋,雖是令貴氣之餘韻悠長,更增勾魂媚,可年華終究在她身上刻下了痕跡。欒採晴一眯眼,目光掃過林錦兒,嘴角勾起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一揚螓首道:“好啊。

我還沒有祝賀你們結百年之好,禮物什麼的,你未必會要,一番心意似乎足夠?”

“多謝,有此一言,足矣。請進。”奚半樓抬手虛引,欒採晴又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抬足入營。兩人目光一對,又是黯然,時隔多年,當年發生的事情刻在兩人心中,成了抹不去的硃砂痣,可再度相逢,除了唏噓嘆的黯然之外,別無銷魂念想。

“兩位慢聊,公主候了半想必累了,妾身親手去準備些茶湯給公主暖身解乏。”入了大營,林錦兒先行告退,低頭移步就要離去。

“奚夫人,當年的事情傳得天下皆知,奚夫人真的放心我與尊夫在一起?”欒採晴目光空靈而濛,停下手中把玩的香爐凝目問道。

林錦兒一頓,回身施禮道:“有些事既已發生,不可抹滅,更難回頭。妾身信夫君,當然也信公主,其實在長安時公主未曾多加刁難妾身,妾身一直很承您的情。”待她掀簾離去,欒採晴悠然神往道:“你倒是好眼光,選了個好子。”

“吃一塹長一智,上一回吃了大虧。這一回自然會選個最好,也最合適的。”所謂的吃虧自然不是指與欒採晴的定情,而是彼時雲裏霧裏,處置不當耽誤了兩人的終生。

欒採晴面上一紅,美眸一橫道:“你後悔了?正想問你一句心裏話,若是到了今時今你的見識心,再回當年會不會義無反顧地帶我走?莫要瞞我,這個問題你一定也想了二十多年對不對?可有答案了麼?”

“是,時不時就會想起。”奚半樓捻鬚嘆道:“其實沒有答案,多半我還是不會的,不過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定要帶你即刻趕回長安,會問個清楚,再尋些更妥善的法子。有些事情,是躲不開避不過去的。”

“我就猜是如此,其實換你來問我,我也不會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跟你走。

不過是萍水相逢,憑什麼就此定下終身?所以你這麼答覆我,我也不難過。可喜的倒是咱們見解相同,也不枉了當年一場胡鬧,攪得風風雨雨。”憶起無法避開的舊事,奚半樓默然,臉上盡是蕭索之意。欒採晴又笑道:“聽説你回了大秦之後情生變,不再如從前一板一眼。

教那個好徒弟的時候有不少趣事傳揚出來,可也是吃一塹長一智?算是受了本公主的福澤麼?嘻嘻。”

“正是。行事有底線,同樣需圓融,更需因材施教,因地因時制宜。若非如此,恐怕也不能執掌涼州十餘年。這些,俱是受公主之惠。”奚半樓起身拱手,算是謝過了“那也不必行禮吧?”欒採晴看着奚半樓清雋卻初老的面容道:“你一路護我回長安已足夠一生之恩義,我也時常為你誦經祈福。你是個名滿天下的英雄好漢,志在家國門派,我也不怪你什麼。咱們,誰也不欠誰!”

“終還是我的錯,只是有一件事,小徒在亭城殺了你的孩兒,彼時各為其主,還請多多諒解他。”奚半樓聽得心中刺痛,自己終是虧欠了欒採晴的一生。她回了長安之後傳出的風蕩,又有多少是經此事過後的自暴自棄?這一份愛終究辜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