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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別説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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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扶搖而近,漸漸看清玲瓏婀娜的身材,娉婷多姿的步伐。又近,石榴紅的連體宮裝全身罩定,刺斜對襟的領口正與兩音叉般的緻鎖骨貼合,也將前兩團豐滿飽實上沿堪堪遮住,袖口兩隻孔雀的金彩紋繪之下,出纖纖素手,掌面小巧,五指細長。

再近,一頭青絲高高盤起飛天髻,三環高髻仙氣十足,正襯她温雅嫺靜的如花容顏。一團鮮紅足不沾地般捲進了大殿。高長裙裹得嬌軀弱柳風,貼的款式更讓她行走時扭動的,如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顆石子,水波自中心不住地盪漾開去,清新自然又動人心魄。

而那一雙如古井般深邃又人的眼睛平視前方,視線恰巧落在秦皇下頜,不卑,不亢。立定之後目光一轉望向胡浩投去個善意的微笑,隨即又扭頭望向吳徵,出一絲調皮,一絲傲然,一揚下巴!

眼睛為什麼能笑?若是你看過這雙眼睛,一定能明白眼睛就是會笑的!

“她在刻意賣?”吳徵心驚跳,不明白祝雅瞳為何如此,只心有慼慼般地覺到這一份刻意的賣只對着自己!

“民女祝雅瞳參見陛下。”祝雅瞳盈盈倒身下拜,拖曳至地的裙裾荷葉一般散開,如在蓮塘中誕生。

大殿上人人屏住了呼,秦皇自祝雅瞳入殿起就閉上了雙目彷彿睡着,卻仍高高在上。各為其主,吳徵即使心如針扎也不敢説話。直等了一炷香時分,秦皇才似小憩醒來般睜眼道:“祝家主辛苦,平身吧。屠衝,看坐!”

“謝陛下。”祝雅瞳緩緩起身抬頭仰望秦皇,雙目平實,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滿。座椅就擺在吳徵面前斜擺着。

祝雅瞳側對吳徵雙手一撫裙裾落座。貼的裙襬繃緊了兒的形狀碰觸到椅面的一刻,吳徵幾乎聽見自己心肝碎裂的聲響。又圓又隆的股落下,恨不能讓人以身代椅。

“祝家主何事要啓奏?”秦皇温言道。

“特為征剿暗香零落賊黨一事而來。”祝雅瞳又是妙目一掃朝堂,靈光四

“此事祝家主有大功,朕沒有忘。如今我大秦天下已肅清賊黨,還百姓朗朗青天,不知祝家主還有什麼擔憂麼?”祝雅瞳温婉一笑,縱使她不開口,眼波已動,靈光四的眼波已告訴你她的看法。宜喜宜嗔,要風情得風情,要嫵媚得嫵媚。

“常言道除惡務盡,賊黨雖已清大半,還沒有盡。”

“祝家主認為如何為盡?”

“斬草除,賊首一不除,便不算盡。”談判開啓,言語之間暗藏機鋒,吳徵才從失魂落魄中醒了過來,後背不由滲出冷汗。吳徵不知道滿朝文武有幾人能擋住祝雅瞳人的風姿,可他知道在金鑾殿上高坐的那一位可以。

似乎也只有他能在祝雅瞳足以改天換地的眼波之前鎮定如磐石,牢牢佔據着上風。

“這個道理朕知道,朕的大軍還在清剿,直到祝家主所言的除惡務盡為止。”

“民女斗膽,民女以為這樣並不夠。”

“説吧,朕恕祝家主無罪。”

“民女家中的商隊受賊黨侵擾,傷亡慘重。故而剿匪時民女亦隨吳侍郎投身軍伍,略盡薄力。征剿初期,雖勝而不獲。

陛下的大軍嚴整強悍,可對付身懷武功的賊黨雖能擊退,始終難以有效地殺傷殲滅。常言道江湖事江湖了,對付江湖中人,自然是武藝高超的俠士最好。

其後大秦江湖於義憤四處羣起,賊黨始傷亡大增,於是四方漸平。可民女認為如此依然不夠!天下之大,賊黨可四處藏身,若不能天下羣起而攻之,賊黨難免覓着荒無人煙之所苟延殘

陛下需知,賊黨所依仗着,正是源源不斷的宵小之徒蟻聚而成。若得息之機,不多時又將元氣漸復。所謂天下之敵,天下人共討之。

試問陛下,賊黨縱然在秦國無立錐之地,若逃往別國呢?燕國亦曾剿滅賊黨,不過十數年時光賊黨又在秦國作亂。若是萬一成了氣候,實是天下大劫!民女一家之言,若有偏頗處,請陛下恕罪。”祝雅瞳侃侃而談,同樣的意思,從她嘴裏説出來就比旁人的更舒服。不需咄咄人或是一堆大道理,就更容易讓人接受。

“有理。那麼依祝家主看,大秦怎麼做最好。”

“三國會盟勢在必行。”祝雅瞳起身彎半福道:“賊黨不除,天下人寢食難安,內亂亦難止息。三國若能同心協力,則賊黨非但在大秦,在天下亦將無立錐之地,這一回大秦首倡義舉。

正當藉此餘勇登高一呼,號令天下共除賊。民女此為天下計,亦為大秦計。”

“説得好。”祝雅瞳把一番道理講得清清楚楚,還捧了大秦。美人説話總有無以倫比的優勢,何況説得讓人那麼開心舒服。秦皇拈鬚微笑,也不由點頭。

“能得陛下讚一句,民女喜不自勝。”

“當得上。”秦皇目光在薛文傑臉上一掃,話鋒一轉道:“如此説來,薛使節的話朕該聽一聽了…”秦皇鬆了口風,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得多,薛文傑也把心放回肚子裏鬆了口氣。簡單議論了幾句,約定再做詳談就散了朝。

吳徵與祝雅瞳並肩離開午門,心裏也不由打了一通鼓:幸虧八校尉在外剿賊,韓歸雁的守備府也是忙得不可開,無要事不需上朝。否則被她看見了指不定又是一番爭風吃醋。祝雅瞳上了馬車,吳徵候了片刻才聽她道:“進來吧。”祝雅瞳又換回便服,高貴稍減,清麗又增,吳徵吶吶地一時不知説什麼好。

“怎麼了?好奇怪的模樣。”祝雅瞳忍俊不地笑問道。

“唉,你太漂亮了,我都不知道説什麼。”其實最適合的形容是人,可吳徵還是不敢説出口。

“那是當然,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有什麼好期期艾艾的?”祝雅瞳樂開了花,比之朝堂上淡定自若的風姿,現下的隨和可愛才更加真實,更加可親。

“剛才你受委屈一直跪着,我好心疼,可又幫不上忙…”吳徵撇了撇嘴,對秦皇的這一頓殺威着實有幾分怨氣,至於偶有吐心跡,在上一回祝雅瞳崩潰大哭之後,自己的膽子也稍微大了些許。

祝雅瞳倒不以為忤,惡作劇得逞般笑道:“你會心疼,我很歡喜,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人生在世總有幾分不如意的,我也不至於嬌貴到見了皇帝都捨不得跪一會兒,而且…嘻嘻,人家穿着曳地長裙反正看不出來,半蹲着就當是練功了。”

“啊?”吳徵想不到一襲盛裝長裙還有這種妙用,不由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你要是真心疼我…要不這樣成不成?”祝雅瞳眼珠子一轉,不經意地隨口道:“想要我不受委屈,以後你來當皇帝,賜我一個入朝不趨,贊拜不名怎麼樣?”

“啊…?”吳徵更驚!這話祝雅瞳已不是第一次提起,從前隱隱約約也意有所指,在這個時機又一次提起,斷然不會只是調笑話。吳徵咧着嘴了口冷氣,連連拱手道:“我求求你乾脆和我説清楚了。

千萬別莫名其妙把我拉下了水好不好?我這一家子人受不起這麼大的折騰啊…”

“我也就是一説,你莫擔心。我和你説過的,我絕對不會害你!”祝雅瞳側耳傾聽,確認左右無人窺視又道:“我只是覺得既然前朝崩塌,新朝未立,天下有能者居之,三國之外為什麼不能有第四國?今天這點委屈實在算不得什麼,從前我年輕的時候受的委屈多了去啦,難免心頭有點火氣。

就憑你的機變與才幹,我祝家鼎力支持你,足以試一試了。”吳徵完全無法想象以祝雅瞳的成多智會説出這麼形如孩童的話來!

試一試?這東西是可以試的嗎?更何況與一個本沒有當皇帝想法的人去聊什麼獨自立國,簡直幼稚得讓人發笑!祝雅瞳當然不是愚蠢的孩童,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這件事,必然不是因為幼稚,而是確有這樣的想法。

甚至已成了執念而不自知!吳徵頭疼地摸着腦門,長舒了口氣鄭重道:“你知道我一直沒有把你當外人,所以這些話我聽過就忘,決計不會吐一個字,但是我先告訴你除非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否則不可能。你就算説服了我,能説服菲菲?

能説服雁兒?就算也説服了,能説服她們背後的一大家子?不可能的,何況還有我的師尊,我的師門。他們待我恩重,我不能給他們惹禍害得他們萬劫不復。你…我的姑,你到底哪裏來的奇思妙想啊,我腦袋疼…”

“奇思妙想嘛,我想想怎麼了?我也從沒把你當外人,才敢把這些話説給你聽呀。怎麼着?不讓人説話了,不讓人調侃兩句了麼?”祝雅瞳大驚小怪地幽怨道:“燕秦兩國的皇帝暗中不知道在策劃什麼勾當,我總覺得十有八九是在針對人家,就不許人家有點旁的想法了麼?哼,壞人!”

“我…”吳徵給一陣搶白得説不出話來,一邊是情深意重的人兒,一邊也是不忍她受傷害的祝雅瞳,左右為難。

“是不是這麼説的?如果他們真要害我,你幫不幫我。”祝雅瞳楚楚可憐,目藴水光道。

“我肯定要幫!但是不是亂來啊。你祝家家大業大,誰敢動你?到時候誰惹誰還不一定呢!”吳徵一個頭兩個大,言語顛三倒四道:“總之千萬不要再往那處去想,別説沒有可能,就算有可能我也不幹。沒事當什麼皇帝?累都累死個人了。”

“好啦,我就開開玩笑隨口一説,看把你嚇的。”祝雅瞳掩口噗嗤一笑,又是那副惡作劇成功的得意勁,一撇嘴不屑道:“居然還教訓起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