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章故事和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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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穿梭在黑夜中,車廂內的燈火通明與車外的黑燈瞎火形成極大的視覺反差,陸蒙臨頭靠在包廂內的窗户上斜視外面,被打開一條細縫的車窗傳來陣陣涼風,讓不大的空間內總算能保持在煙霧繚繞後不讓人窒息的清新涼,這樣徘徊在飄飄然和清醒之間的温度,能夠讓陸蒙臨有足夠的心思去思考接下的棋局走向。
走廊外傳來列車服務員叫賣小吃的吆喝,陸蒙臨從思慮中緩過神來,轉過頭瞥了眼鼾聲如雷的王甲龍,輕輕一笑,扭過頭後又盯着外邊能夠隱約看見輪廓的稻田,猶豫一下,從煙盒裏出一支煙,用火柴小心翼翼點着,深怕吵醒包廂裏的每一個人。
一煙燒到末尾,房內被輕輕敲響,陸蒙臨苦張臉,恐怕是列車工作人員查身份證了,這裏被自己摧殘的猶如有妖怪出沒,怕是又要免不了一些口舌。
社會就是這樣,有些時候不合規矩了,只要你能在別人接受範疇內踴躍接受批評,再奉上一點小恩惠,或許一場本來就可以避免的爭執和矛盾就是消失,陸蒙臨是最信奉再齷齪和卑鄙的人類潛意識裏都會有良知和人的,所以他重新拿出煙盒
出一支,這才走到房門口,在他輕手輕腳打開門後,抬起頭,印入眼簾的是賈玉睡眼朦朧的一張臉,沒血
,幾乎蒼白。
陸蒙臨順勢把手裏的煙拋給他,白他一眼笑罵道:“也不吭一聲,我剛在裏邊過煙,還以為是查身份證的,都做好準備壯烈犧牲了”賈玉接過煙刁在嘴上,進了包廂後轉身關上門,伸出頭望兩邊牀位望望,然後撓撓頭小聲笑道:“睡不着,就想跑過來跟你們嘮嗑”陸蒙臨抿嘴點點頭,笑道:“和你住一快的是猛男還是美女?”賈玉起先臉一紅,接着立馬義正嚴詞道:“猛漢三枚,具是三四十歲的勞動力”陸蒙臨瞧他那臉
就猜到個一二三,所以徑直忽略他的‘勞動力’,曖昧道:“多大的波?”賈玉一頭汗,心嘆果然沒撒謊的天賦,他有些
哭無淚道:“都是波霸,就是起碼c罩杯為底線的那種,長的也都可以”這種好事,要放到馮真偉身上還不樂死?典型的温柔鄉嘛,馮大少爺雖然不會有和她們產生
集的慾望,,但最起碼也要藉機會來使勁調侃打
來消磨漫漫長夜的,吃飽了沒事幹才會回到這裏來聞王哥能夠燻死一條牛的腳臭味,純粹受
傾向,陸蒙臨一臉壞笑,故做驚訝道:“莫非你是基黨?”賈玉先是沒
明白什麼意思,等恍然過來後臉
更苦b幾分,他嘆道:“基
黨,是被趕出來的”這回論到陸蒙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頂了,他勉強憋住笑意,道:“理由?”聽他勾起剛剛事的,賈玉滿臉憂愁,他掀起眼簾瞥了眼陸蒙臨,猶豫道:“她們其中一個面相裏我看出來最近有災,是血光之災”陸蒙臨撲哧一笑,維物論者的他就算是那次進攻李森布好的陷阱時賈玉近乎預示説的那番話都沒在意過,今天就更當是個笑話了,他好笑道:“是你好心提醒她了,人家不信,接着還想繼續苦口婆心,從而
怒了她的小姐妹,然後被人家轟出去了,是這樣吧?”賈玉愣愣看着他,許久後開口喃喃道:“你丫也看《黑書》?”陸蒙臨給他一腳,笑罵道:“哥標準正統文化人,從小到大都是在學校裏接受的最科學的教育,誰跟你一樣沒事躲廁所裏打電燈看書,上次我上廁所差點沒被你嚇死,盡瞎整”賈玉皺巴張臉,摸索的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着煙,沒好氣道:“不論你信不信,總之人還是要信點命的”陸蒙臨不想跟他糾結,重新轉過頭看向窗外因為浸在黑夜顯的愈發朦朧的畫面。
賈玉煙很快,是一口接一口的那種,每一口都會盡全力
到嘴裏不容裝下多餘尼古丁的時候才肯罷手,等一
煙眨眼間被他消磨殆盡,出生問出今天回來後一直沒問出口的問題,他心理有些七上八下道:“老大,馮老大這一次怎麼沒跟我們一起?”陸蒙臨就知道他還有話要説,收回視線,轉過頭看着肯定早心存疑慮的賈玉,笑道:“不僅是今天沒跟我們一起走,以後他也不會來”賈玉沒出乎意料的平靜,他從自己口袋掏出兩
煙,一
遞給陸蒙臨一
刁在嘴上,轉過頭看向外邊,神情中看的出來他似乎險入回憶,等陸蒙臨不動聲
幫他點上煙後,才肯打破沉寂,説出一段或許只要他不開口就永遠不為人知的故事。
賈玉口煙,姿態讓人
覺老態龍鍾,如已經走在最後黃昏遲暮路上的老人,他皺起眉頭:“一九九四年,我五歲,那時候我爸是方圓幾十裏內有名的算術子,不是瞎子找他的人也一樣如過江之鯽,箇中原因不乏他的好脾氣,同時還因為他有在陝北一帶幾處很硬的煤礦,來找他的大多都是找通過他謀一個發財路子,恰好我爸樂意幫人,即使沒
情也會指點一二,那些都是在旁人嗤之以鼻下推算出來的,引用的,就是《黑書》內班駁晦澀的推演,那時候起我就對這本即使觀看要求也很苛刻的書籍產生了興趣,所以就導致了現在的我了,雖然幾年前來蘇州謀生,但這本書,我還是每天都看的”陸蒙臨認真聆聽,靜靜
煙不發出聲響打擾到他的思緒。
賈玉又出一
煙,就着火還沒滅的煙頭點燃,接着道:“兩千年,父親的煤礦場倒了,欠了一
股債,追債的幾乎每天都要來我們家
聲
氣吆喝一番,要不就是砸東西,要不就是動手動腳,從此後原本聲明遠洋的父親變成了名聲
跡,一個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每天手裏一個劣質酒的酒瓶,
酩酊大醉,想極了以前村頭的陳癩子,歸納到了別人眼裏活在世上就是糟踐糧食的一類人”
“二零零三年冬天,我記得那天天上下着鵝大雪,紛飛在這個到處充斥悲涼的世界,父親三年來對自己的糟蹋,已經在我的心靈造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甚至有時候,我真想把家裏那柄他曾經送給我的短匕首
進他的喉嚨,然後自己尋一條湖,在腳上綁兩快石頭,跳下去就這麼一了白了得了,但是每當我看到母親的遺照,我就沒了這個念頭,就這樣,又過一年”陸蒙臨苦笑一聲,心裏猶如打翻了五味瓶,想到了自己的過往,照他這麼説那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沒娘疼,有爹也不管你,這多淒涼?
“二零零四年,我十五歲,已經會靠一點手藝掙點錢,但比起家裏的開銷,我賺的那一丁點等同於杯水車薪,幾乎連飯都吃不飽,可是老天爺好象開了眼,夏天最炎熱的時候我們家來了轉機,我父親曾經一起打拼的一位兄弟來到我們家,當時正值正午,我和我爸在吃飯,他走進門後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好高大魁梧,堵在我們家狹小門口猶如一座小山,遮蔽了能夠透
進來的陽光,他見到我和神智已經不清的父親正在往嘴裏扒爛菜葉粥,沒説話轉身就走,等他兩個小時到這裏的時候一輛麪包車也開到我家門口,他打開車門,起初還以為早就如
水退去的討債鬼又來了的我差點沒驚喜昏厥過去,車上有一頭剛宰殺洗淨的豬,整的,還有足足五大袋東北大米,瓜果蔬菜,總之我好幾年沒吃過的東西應有盡有,五花八門,然後他朝我咧開嘴哈哈大笑,説小子,拿去
了,今晚叔叔陪你和你爸海吃一頓,苦
子到頭了”賈玉已經完全投入進去,沒注意到陸蒙臨神態間
出的悲苦,他繼續道:“這個給我留下的印象出了魁梧就是偉岸的男人,兩年後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很霸氣,叫閻弩雕”陸蒙臨深籲口氣,事情總算是個小圓滿,不算太悲催,接下來的他大多都知道了,第二年也就是賈玉十六歲的時候他老頭就去世了,然後這小子就跑來了蘇州,睡過橋墩,冬天在河裏洗過澡,陸蒙臨想想這傢伙和自己還是滿多契合點的,最起碼的事一樣的苦b,不免生出些同病相憐的味道,沒再壓抑語調,大笑問出這個故事唯一一個疑問:“豪邁大叔最後是怎麼和你分道揚鑣的?”賈玉好象一瞬間
神起來,臉上湧現躊躇滿志,笑道:“他讓我自己歷練幾年,如果到時候還是混到餓肚子就去找他,他最起碼會給我頓飽飯吃,可是我知道,如果真有那天我落魄的跑過去了,他會很失望,我也會瞧不起自己一輩子”
“這個故事很動人,我這老爺們都觸動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王孤息坐起來笑道,表情真誠,他跟瞎子師傅翻山越嶺不少年,見過的世面不少了,但這樣的趣人倒真是頭一次聽聞,
覺到稀奇,就情不自
嘴了。
陸蒙臨瞥瞥嘴,出笑意,他現在到真對這位等於是給過賈玉救命恩人很敢興趣,隨口問道:“他是陝西人?”賈玉搖頭道:“是黑龍江人,齊齊哈爾碾子山的”王孤息皺起眉頭,賈玉報出的地名讓他想到了那位如今在遼寧不得了的土皇帝,因為之前還睡的
糊糊,只能聽明白事情的一個大概,就追問一句:“叫什麼名字?”賈玉重複一遍道:“閻弩雕”王孤息如條件反
坐直身子,臉上表情複雜,他誇張咧嘴道:“從煤礦到地產,再到能殺一千次頭的軍火,嘖嘖,這可是個在遼寧牛到不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