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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歹毒陰狠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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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賢對時間的觀念一如既往的重視,這次兩人見面不是之前的75號東概念酒店,而是在蘇州一家僻靜的茶館,陸蒙臨沒來前他就一個人喝着西山的碧螺聽小調兒,入了,蘇州的古箏和二胡都是出類拔萃的,一曲阿炳的《二泉映月》,奏得大好清晨家清月冷,更有一股夜半時念想起忐忑一生的悲慟,臂膀一提一放下都有想抬起頭咬牙堅持的意念。曲畢,將近昏睡中的莊賢睜開閉上許久的眼睛,招來服務員,讓他請來那名江湖藝人,掏出錢包,出一張一百元整扔進盤子,之後見老人還在搖頭觀望視,這才發現老人家是雙目失明,不心頭一陣酸澀。

正當他惆悵時木製樓梯傳來腳步聲,來人連連擊掌,讚道莊主任還喜歡這個調,實在是沒想到,也難怪,這老爺子拉的的確有七分神似,就缺了一份華彥鈞對一路走過來滿是泥濘的人生那份渾然天成的悟,但能做到這一步就已經很不錯了。

莊賢輕聲讓發現盤子裏體積不小的鈔票而動的老人先離開,轉過頭看着一步一步走來的年輕人,這才第二次見面,他覺與之前是判若兩人,成不少,也從容了很多,他開口笑道:“小陸也懂二胡?”陸蒙臨叫住轉身離開的藝人,盯着官人道:“要不給莊叔拉上一曲?”莊賢聞言眼神炙熱,詫異道:“你會?”陸蒙臨不言不語,走到老人面前禮貌打了聲招呼,徵得他同意後接過二胡,盤膝而坐評彈台上,先將琴桶呈四十五度角斜靠膝蓋,左手平穩扶琴軸,右手執弓,閉上眼,許久後才緩緩恢復清明。

莊賢暗暗點頭,看上去不像濫竽充數,基本功應當紮實,不可能是臨時幾天甚至是一個月臨時抱佛腳的人就能擁有的自然。

接下來更讓有一絲對遇上志同道合者欣喜的莊賢震懾。

陸蒙臨捏弓右手腕如筆走龍蛇輕婉,突然大起大落,輕柔相得益彰,調調從低往高走,如登山初時的興致盎然,他左手撥千斤線,前後左右捏,猛然間忽然輕緩搖擺的頭戛然而止,曲風悍然急轉,猶如萬馬奔騰在遼闊草原,有龍虎嘯之勢,這時右手頻率加速,曲子漸漸向最高峯衝起。

莊賢忍不住破壞殆盡一直剋制下的煙癮,紅着臉點燃香煙重重上幾口,又抿了一口早雨時留下的芽,隨着音樂閉上眼,開始準備接受這首黃海懷顛峯之作《賽馬》的蒼鷹鳴叫。

陪陸蒙臨一起來的王孤息早就已經斜靠在有古風古的樑上,跟節奏起眯起眼搖頭晃鬧。

在一小段低鼓最後一刻,陸蒙臨微微一笑,手腕弧度剎變,聲調開始婉轉柔和,拉長的音符一拖到底,就在最後關頭時缺忽然停止。

莊賢身軀一震,睜開眼滿臉疑惑,但看到保持姿勢神態不變,甚至是有一點點皺眉跡象的王孤息他似乎明白什麼,重新合上眼皮,考練一個人的底藴的時刻馬上就要開始拉開那層黑布。

坐在一旁的老人微笑着睜開渾濁的眼,下意識撫了把白鬚,心中默唸,好一個後生可畏。

果然,在似乎弓弦似乎壓抑到快要承受不了的時候陸蒙臨右手大提,一聲清響嘹亮奏起,高喋喋不休,攀登衝破雲霄,馬蹄開始一陣一陣落在大草原上,節奏從舒緩到靈巧,一切水到渠成,正如那句‘餘音繞樑當真三不絕’,讓人有一股魯迅先生筆下白黑二妞的大家風範,陸蒙臨關上眼簾面淺笑,音調再一次走下坡路,清靈開始淡去,沉重接踵而來,就像賽馬時最後關頭的全民歡呼鼓舞,這時皮鼓劇烈抖動,調子又一次如海東青衝擊雲海,比前一次更甚咄咄人。

二胡停,曲終,看似莫名其妙。

此道十多年的莊賢忍不住大讚道:“好一個曲兒,我記憶中的《賽馬》只兩人勝你爾”陸蒙臨放下二胡,淡笑道:“可是祖師黃海懷和安徽人二胡子秦懷?”莊賢哈哈大笑道:“不錯,就是這兩個人,黃海懷就不説了,我一次偶然機遇下曾有幸聽過秦懷拉過一次《賽馬》,只比你勝一籌”陸蒙臨轉過頭看向窗外的小橋水,啞然道:“比老師只遜一籌,這已經是天大的讚賞”坐在一旁默默無聞的茶館老人猛然一怔,別過頭摘去墨鏡,身軀竟略微顫抖。

莊賢當然沒能發現那位老人的不對勁,只沉浸在震驚中,他近乎結巴道:“你二胡是秦老師教的?”陸蒙臨能夠體會莊賢的大驚小怪,秦懷,雖然鮮為人知,但是隻要聽過他拉曲的老人甚至是中年人青年人,那都是會由心折服的,曾有一名業內大家笑言過,倘使秦懷入得世,定能於阿炳王者爭鋒,這是何等高的評價年紀小時陸蒙臨不懂,等大了,他就明白了。

阿炳,就等同於中國文壇泰斗魯迅郭沫若一,是一標杆。

陸蒙臨笑道:“我八歲時他曾來過陸鎮,準確的來説應該是來找我爺爺,不知怎地我爺爺是他的老友,就在我家住了段時間,大概六個月零七天,他來的第二個月時我整天不懂事抱個二胡擺,那時候年紀小,哪懂半點音律,又不是生在這一行的世家,所以那東西的引力自然都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做鬼,然後就學着天天清晨會拉上幾曲兒的秦爺爺拉弓,竟真被我瞎貓碰上死耗子拉對了幾個絃音,老人家就訝異哩,加上和我爺世的關係,就一時興起收我做了徒兒,從此的幾個月可苦了我,天天被折騰,除了自己玩耍的時間就都撲在了二胡上”莊賢從不可思議中回神過來,苦笑道:“你可真是踏破填寫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知道當年我為了再聽他一曲幾乎跑斷了腿麼”陸蒙臨顯然沒想到他戀二胡到這種地步,失笑道:“有機會跟我去陸鎮住上一段時間,老師一般每年過年都會來我家一次,只待三十晚上一天,過了大年初一中午十二點就一刻不留立馬走人”莊賢有點遲疑,忐忑道:“這樣可以?”陸蒙臨撲哧一笑,道:“當然可以,這沒什麼大不了,老師人其實好,只是對陌生人比較冷漠,只要處了後就會一馬平川如履平地,深後更能經常聽到他拉的曲兒,他老人家還是喜歡賣的,就是嫌現在的人太浮躁,不懂得欣賞二胡,都被西洋樂器糜爛了腦子”看莊賢疑惑,陸蒙臨解釋道:“他説小提琴就是盜版二胡,還理直氣壯説無非就是變了調的尖鋭,還把架在腿上該成了肩膀上,非驢非馬”莊賢苦笑,只能歸咎於世外高人脾都古怪生僻,都不好想處,但這不妨礙他追求二胡極致的狂熱,就算是天天被脾氣古怪的老人家罵也都無所謂哇。

陸蒙臨瞥他一眼,躊躇一會貼近莊賢道:“我幫你辦了一張銀行卡,裏面存了些錢”莊賢白了他一眼,嘆道:“煞了風景,你怎麼不被秦老給訓”陸蒙臨哭笑不得,情這仕途順當的哥們還沉浸在二胡的世界呢。

莊賢又嘆口氣,道:“準備了多少來收買我”陸蒙臨一愣,心道這傢伙怎麼轉了,上次不還是對錢無所謂論嗎?也很謹慎的,今天咋就這麼放的開了。

莊賢斜他一眼,見他還不知趣,冷笑道:“都能把我師兄給拉攏了,你本事還真不小”陸蒙臨莫名其妙,一頭霧水道:“你師兄?”莊賢喝口茶,提醒道:“跟你一個姓”陸蒙臨愈發茫:“誰跟我一個姓?”莊賢疑惑抬起頭,盯着他看了半天不像作家,轉念一想才明瞭,不又苦笑:“你到底給王老吃了什麼藥這麼護着你,竟然能讓陸汗也來向着你説話”陸蒙臨頓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湧起一股對王式微的之情,不論他處於什麼目的,這一次如果自己在沒有即將要送給莊賢的禮物的情況下,他這份動作可是要起到大作用的。

莊賢笑道:“陸汗,上海青浦大管家,現在已經被市政府拍板即將上調到市政府,官職只能升不能降,相比我,他前途不可限量,是以前我們一幫人最拔尖的兩個其中之一,大出息啊”陸蒙臨點煙,無奈道:“可能是老爺子比較喜歡我的忠厚老實吧”莊賢笑罵:“賄賂國家公務員叫忠厚老實?能想的起來要給我留學名額叫忠厚老實?”當他提到留學名額陸蒙臨就沒附和他,而是莫名其妙突然低下頭沉默不語。

莊賢笑道:“語了?”陸蒙臨埋着頭朝王孤息伸出手,拿過一個信封推到莊賢面前。

莊賢低頭瞄了眼信封,皺眉道:“該不會是別墅鑰匙和產權證吧?”陸蒙臨皺着眉吧嗒吧嗒煙,似乎再考慮是不是該幫他揭開那道被矇騙了二十多年的傷疤,煙燒到盡頭後他抬起頭看着莊賢,在對方疑惑下出聲道:“我知道很多事情讓人難以接受,但有的時候我們卻必須要去面對,這一點我想多吃了幾十年飯的你比我清楚,這張信封裏的東西你看了後就很可能會接受不了,可無論是站在你是王老學生的角度上,還是站在商人追求互利才能長久的角度上,我都要把它給你”説完後陸蒙臨就起身,在莊賢疑惑不解的神情下下樓離開。

吃過晚飯,陸蒙臨接到一個電話,那頭的人説道:“我已經跟規劃部門打過招呼,‘蘇州國際環球中心’重點扶持,另外,以後在蘇州如果有事就來找我,這一次是發自肺腑,留學名額的話就算了,不需要了”陸蒙臨坐在沙發上口煙道:“那對母子怎麼處理的?”對面遲疑了一會,然後沙啞又陰森道丟進監獄,那裏面龍蛇混雜,每年都會死幾個沒有人去關心的人陸蒙臨駭然,大官人,真有如此歹毒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