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終曲篇第十五章輕雷池上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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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在不知不覺中降臨,白天喧囂繁華的金明池猶如一個幕落後,卸去了五彩繽紛的妝束,迴歸到自然的清新優雅的美麗的歌者,顯得那樣的寧靜而空靈。船兒在水面上隨波盪漾着,隨着微風,慢慢在湖面上盤旋着,漸漸向岸邊那一大片碧綠的荷葉飄去。
都説天孩兒臉,一天變三變。果然,傍晚時分還是晴空萬里,這會兒已從遠處響起一陣悶雷,然後雨便毫無徵兆地突然落了下來。四周一片冥寂,只有淅瀝的雨敲打荷葉的滴答聲,如一支動聽的小夜曲在歡快地奏響。
“丫頭,你肚子不餓嗎?”懷遠把玩着我頰邊散落的一縷秀髮,柔聲詢問我:“這會子可早過了你平時吃飯的時間了,乖,乘現在雨勢減弱,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可別落下病來才好。恩?”
“再呆一會兒,一會就好。”我嘟着撒嬌,慵懶地蜷伏在懷遠的懷裏,貪戀着那份温暖和淡淡的心安,久久都不願離開。可是,不爭氣的肚皮卻跟我唱起了反調,居然傳出好大的一聲“咕嚕”聲。
“呵呵,晴兒,”懷遠細長的雙眸微微彎起,笑得促狹,他拉了我起來,俯首在我耳邊低語:“等成了親,保證讓你抱個夠。現在,先去吃東西吧?”
“討厭!誰希罕?”我飛紅了雙頰,自地上一躍而起,衝他呲牙扮了個鬼臉…就算是真的,也不用講得這麼直接吧?人家會害羞的啦!
懷遠笑得膛隱隱震盪,雙手托住我的,也不從門出去,只掀了窗簾,靈巧地穿窗而出。他腳尖輕點,帶着我在荷葉間輕盈地穿梭…這傢伙,好象跟門有仇,我真奇怪他怎麼不去做一個神偷或者俠盜?
金明池是北宋皇家四大園林之一,又是水上游戲和演兵之地,因此佔地頗廣。從這裏走直線過去離湖心寶津樓只怕也有好幾公里,沿着彎彎曲曲的湖岸行走,更顯得遙不可及了。相對湖面的冷清,遠遠望去,湖心的寶津樓卻燈火通明,自是一翻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景象。
我挽着懷遠的右臂,慢慢在桃林柳樹掩映中前行。雨濛濛,人行其中,如在薄霧中穿行。懷遠的腳步莫明地緩了下來,然後,我覺他全身的肌突然便緊繃了起來。
“怎麼了?”我驚訝地轉頭問他…懷遠伸出一指按在我的上,示意要我噤聲。他搖了搖頭,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笑容,繼續挽着我緩緩前行。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夾雜着金鐵鳴之聲遠遠地傳了過來。很快,一行四騎快馬馳到了我們身後。藉着湖水反的微弱光線,依稀可以瞧出這四人全是女子。在她們身後有幾匹快馬狂奔着追了上來,不時發出野地叱喝之聲。
懷遠不動聲,牽了我閃身讓到路邊。夜深濃,加上天上正飄着細雨,我本瞧不清馬上女子的面目…身材真是苗條,就不知道長得漂不漂亮?!
“哧”的一聲金刃破空的輕響,跑在最後的女子發出一聲悶哼,身形晃了晃,看來是中了暗算。
“堂主!”一馬當先衝在最前的那個黃衫女子聞聲拔轉馬頭,淒厲地尖叫着撲了過去…只在這一瞬間,後面幾騎清一的黑勁裝男子已迅速追了上來,將她們團團包圍了起來。
“快走!不要管我,去跟門主會合!”堂主咬牙厲聲喝止,聲音嬌脆,雖然語氣嚴厲,聽了卻仍叫人全身舒坦,如飲醇酒…我不暗自稱奇。
“哼!全都抓起來,一個也別想走!”一道異常森冷的聲音出自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他身形暴長,執刀直撲那名堂主。全身包裹在黑的緊身勁裝之內,只出兩隻宛若餓狼般的雙眼,着冷酷的光芒。剎時間,金鐵鳴,一羣人已鬥在了一團。
“一個也別想走?!”我全身立刻泛起無數雞皮疙瘩…好悉的對白,好悉的聲音!到底在哪裏聽過?壓抑住內心的恐懼,我凝視藉着微弱的光線打量起他來…蒙面,陰森的話語,狠厲如狼般的眼神…我霍然猛醒:“對了,是他!”我只覺全身血在瞬間凝結成冰,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整條右臂更是隱隱作痛起來,下意識地向懷遠身上偎了過去…但我指尖的冰冷,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我的這一聲低叫,沒有被那羣殺得興起的人們聽到,卻自然引起了懷遠的注意…他偏過頭來奇怪地瞟了我一眼,大約瞧見了我眼底的驚恐。他皺緊了眉頭,安撫地捏了捏我的手心,附耳低語:“你認識他?”我沒有搭話,只僵硬地點了點頭,雙目盈淚,狠狠地瞪視着那個染滿鮮血的惡魔…孫家灣五十四口人命的元兇之一!
見到我眼中的淚光,懷遠黑眸暗沉了下來。他挽住我,突然飄身一躍,加入了打得如火如荼的戰圈。因為懷遠的加入,場中形勢突然來了個大逆轉…那四個女子本來已被得手忙腳亂,左支右拙的死撐。那個叫堂主的更是已負傷落馬,跌坐於地上。懷遠左手曲指一彈,彈開了一個正砍堂主一刀的彪形大漢,左腳輕點已踩掉一柄襲向黃衫女子的長劍,右腿橫掃,掃倒了兩名執刀撲向懷遠的黑衣男子。
“閣下是哪條道上的朋友?”元兇見勢不妙“霍”地跳出戰圈,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厲聲喝問:“我們是大內侍衞,奉旨擒拿反賊,識相的快快閃開!”
“萬山重!”黃衫女子聲音嬌脆,猶如黃鶯出谷:“你少血口噴人!明明就是你意圖不軌,卻反咬一口!”
“我當是誰?原來你就是有大內第一高手之稱的摔碑手萬山重?!”懷遠冷笑着攜了我的手,傲然立於路旁:“在下江莫回。”
“絕情劍?”萬山重猛然一驚,隨即一臉陰鷙的盯着懷遠:“萬某自認與江大俠往無冤,近無仇。江大俠難不成要為了幾個風塵女子與萬某結下這段樑子?!”
“哼!別人的閒事我江某才懶得管。”懷遠依舊是神態淡然,不愠不火:“不過,招惹了我的人,卻是不能放過!”
“青陽姐!”我尚來不及説話,其中一名女子突然就一臉驚喜地撲到了我的身前:“你一定要救我們!”
“小鳳?!”我大吃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裏?”
…
她不是不會武功嗎?
“青陽姐,這件事説來話長!”小鳳神一僵,隨即熱切地看着我:“還是先請江大俠幫我們退了強敵吧!”
“奇怪!懷遠為什麼要幫你?”我斜眼瞧她,冷聲道…她當我是傻子嗎?想讓懷遠替她出頭挨刀砍哪?!她隱瞞自己的身份在前,又出賣我在後,現在又突然會武功,我憑什麼要懷遠為她冒險?!
“青陽姐…”小鳳料不到我突然翻臉,頓時手足無措。她咬了咬牙,突然大聲道:“江大俠,小鳳欺騙青陽姐,的確不值得你幫。不過,這個人就是孫家灣血案的正主!他殺人搶圖不要緊,卻往大俠你身上栽贓,這總不會跟你沒有關係吧?”
“是嗎?!”懷遠黑瞳微縮,轉過頭來望向我,聲音冷得彷彿要結冰:“晴兒,你右臂上那一刀,就是這個人砍的?”
…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含淚道“李虎哥他們也是他殺的!我認得他的聲音!”
“夥計們,抄傢伙,上!”萬重山見機不妙,搶上前來。拔刀便衝我砍了下來…這人真是卑劣,知道對付懷遠,不如對付我來得容易,還能牽制懷遠的行動。
“原來大名鼎鼎的萬重山也不過如此!”懷遠冷笑着,旋身抬足踢開萬重山狂襲而來的鋼刀,又飛身躍起,躲過另一人的攻擊。
“嗆”地一聲,寒芒暴長,絕情劍已掣在手中:“能夠死在我絕情劍下,也是你的造化!”轉眼之間,十幾人又纏鬥在了一起。懷遠左手挽住我的纖,在刀光劍影裏從容地穿往復,斷金切玉之聲不絕於耳。只一會兒功夫,地上已掉了一地的斷刀殘劍。萬重山帶來的五位大內高手已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哀叫連連。
萬重山揚手向我虛劈一掌,乘懷遠扭身閃避之時,搶身上馬,策馬狂奔。倏忽之間,懷遠長嘯一聲,雙足輕點,身形拔地而起,宛若一隻展翅的雄鷹,猛撲過去。居然後發先至追了上去,攔在了馬前,寒芒閃動直指萬重山的咽喉。
剎時間,所有人都停止了下來,四周安靜得能聽到彼此之間的呼。萬重山的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光芒:“想不到江莫回失蹤六年,已將絕情劍法練到第十層!我萬某能死在你的劍下,也算不枉此生!”聲落,遠處寒光微閃,萬重山沉重地倒在了馬下…
“是誰?”懷遠冷聲喝問…他並沒有動手。
“我。”陸劍風如鬼魅一樣自暗處閃了出來。天空劃過一道閃電,將他那張俊顏照得扭曲變形,顯得異常地陰冷。
“門主!”小鳳她們齊齊跪倒在地,同聲嬌喚…懷遠果然沒有料錯,陸劍風就是無極門的門主!顯然,小鳳就是他的手下,那麼他能知道我的弱點,並且知道我跟懷遠相約之事,從而設計出那一場騙局就不足為奇了!只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堂主,堂主!”黃衫女子驚惶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你醒醒啊!”懷遠飄身上前,輕釦她的纖手,眉峯一皺,輕輕搖了搖頭:“暗器上餵了毒,她…”我趨前一看,失聲叫了出來:“李煙蘿?”
…
這不是那個秦淮第一名嗎?好象還叫什麼玉燕子來着?!
…
想不到她居然也是無極門的人,而且身份還不低,都當上堂主了!不用説,那個讓她死塌地,甘願自毀名節的人,就是眼前這個俊逸瀟灑的雲劍陸劍風了!
“小鳳,怎麼回事?”懷遠冷聲問着小鳳。
“青陽姐,對不起!”小鳳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到我的身前:“請你救救我們堂主吧!我知道,江大俠身上有靜幽山莊的獨門解毒聖藥‘凝香丸’,功能解百毒。”
“我為什麼要?”懷遠怒極反笑:“你們一直幫着你們門主處心積慮要取我的命,你現在居然要我救她?豈不是太可笑了?!”
“哼!不必江莫回你假好心,我陸劍風寧願讓她死,也不會接受你的好意!”陸劍風彎抱起李煙蘿,了一顆藥丸到她口裏,低聲問道:“東西到手了嗎?”
“劍風,我…”李煙蘿含淚搖頭,顫抖地伸出纖纖玉手想要撫上陸劍風俊逸的臉寵。…美人浴血,聲音嬌媚如絲,當真是鐵石心腸也會動容。可惜,陸劍風那傢伙,居然無動於衷,只輕輕握住她的玉手,將頭向黃衫女子一偏,藉此避過了撫上臉頰的玉手,真是冷血啊!
黃衫女子機靈地走到萬重山的屍身旁,伸手在他身上找了起來。未果,又到地上橫躺的男人身上搜索,不一會搜出幾個小瓶,遞給陸劍風。
陸劍風擰開瓶蓋,輕輕嗅聞,隨即挑了一瓶,取出一丸到李煙蘿嘴裏。隨後,抱起她,飛身上了馬匹,拋下一句話,絕塵而去:“哼!姓江的,別以為你今天幫了我,我就會你!記住,這是你欠我的!”黃衫女子卻不急着走,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瓶,剛擰開蓋,便有一股臭味充鼻端…地上那五個大漢全都面驚恐之。
卻見她走過去,每人身上彈上一指甲,掉轉頭來對懷遠道:“江大俠今仗義援手之恩,綠袖只能如此報答了!後相見,依然是敵人!”
“懷遠,她説什麼啊?”我不解,拉了他衣袖問…懷遠臉不忍之,卻沒有説話。耳邊卻已聽到那幾個男子痛苦的哀嚎,掉頭一看,差點魂飛魄散…那幾個人身上正冒出白煙,慢慢化成了一灘血水!
“化屍粉?”我將頭埋到懷遠前,不敢再看…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這種東西的存在!可是,這幾個人明明還活着啊!這麼做,未免太過殘忍了!
“江大俠,後會有期!”黃衫女子她們躍身上馬,拱手為禮後,拔馬追隨陸劍風絕塵而去。
“小鳳!”我一把拖住小鳳的手:“你不能走,你得給我一個解釋!是不是,懷遠?!”懷遠恍若未聞,只呆呆地盯着陸劍風的背影,出一個苦笑,喃喃低語:“他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