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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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門上紅燈的那一剎那,周講於心神猛地一晃,好像一腳踩空在了深淵邊上,頭頓時一陣一陣地發起暈來。
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快要昏倒了。
這反應太誇張了。他心想。
但是暈眩的覺來得強烈,連人影都整個晃動了起來,天旋地轉。
周權已經撲到了手術室門前,周講於還立在三米開外,趙欣蕙以為他是太難過才沒動彈,匆匆朝着他走過來。
“兒子。”趙欣蕙喊。
周講於看着眼前趙欣蕙的臉,終於再支撐不住,他靠一線清明撐着,緩緩蹲了下去。
“兒子,”趙欣蕙跟着蹲下去,撫摸他的背,心疼道,“你彆着急彆着急,還在搶救,還在搶救就有希望。”
“媽。”周講於輕聲喊,“我暈。”趙欣蕙一愣,這才發現他整張臉慘白,慌忙大叫:“周權!醫生!醫生!”這醫院有個主治醫生是周谷安以前的學生,一整天都在為了恩師忙前忙後,剛才他去處理了手裏的事情,此時返回,一出電梯就聽到喊聲,慌忙上前。
“鄭醫生鄭醫生!你幫忙看看我兒子!”趙欣蕙大聲喊。
“鄭醫生!”周權終於也發現周講於不對勁。
腳步聲響過後,身旁蹲下一個人,周講於聞到一陣消毒水的味道,好像是白大褂上的。
被人掰着臉和手看了看,他聽到一個温和厚重的聲音説:“小菲,衝點濃糖水來!”這人説話的語氣跟周谷安有點像,周講於模糊地想,真的好像,他老了之後是不是就跟周谷安一模一樣?
“鄭醫生!”周權問,“我兒子怎麼回事兒?”鄭醫生:“他今天是不是沒怎麼吃東西?別緊張,就是低血糖引起的輕微休克,不嚴重,喝點兒濃糖水就好。”説完話,旁邊叫小菲的護士端了濃糖水來,鄭醫生把周講於的下頜抬起,準備給他喂糖水。
周講於掙扎着搖搖頭,自己抓了瓷茶缸,小口小口地喝光了。
靜靜等了一陣兒,鄭醫生問:“怎麼樣?扶你去躺會兒。”
“不,”周講於説,“沒事兒了,不暈了。”他抬眼看了看,鄭醫生一臉嚴肅,聞言卻抬手在他頭頂上輕輕摸了一下,這舉動不像是個醫生,倒像極了父親師長。
被趙欣蕙和周權攙着站起來,周講於問:“爺爺怎麼樣了?”應着他這一聲,急救室頂上的紅燈忽然滅掉。
周講於心頭一個靈,立時屏住了呼。
☆、再見殯儀館是熱鬧的。
這是周講於坐在告別大廳的角落裏發現的。
周谷安被宣告死亡的第三天,西容城邊塔山下有了一個簡單,但是正式無比的葬禮。
廳內一片啜泣聲,台上是一個周谷安從前帶的博士在發表悼詞,男人年過半百,説到動情處一度哽咽不止,惹得心靈的人們哭得更大聲了些。
周講於詫異的,周谷安平時對人那麼冷淡,想必帶學生的時候也是板着臉嚴厲到底,沒想到死後依然有滿廳的人來送別。
長亭外,古道邊,沒有芳草,芳草不連天。
因為現在是冬天。
花圈把周講於的角落遮起來,像是他跟外界的屏障。
他背靠着牆,雙手圈着膝蓋,這是個顯示出脆弱意味的動作,但那點脆弱卻被他滿臉的空白沖淡,被他鋒利的眉眼融化,因而幾近於無。
倒是顯出隨意和桀驁來。
半晌,有人輕輕來拉他:“兒子,你是爺爺唯一的孫子,你得上台説話。”周講於搖頭。
周權身後趙欣蕙紅着眼睛上來,蹲下去摸周講於的頭:“寶貝,去跟爺爺道個別好不好?”周講於還是搖頭。
兩個人都拿他沒辦法,周權正想上手拉,有個温厚的聲音突然進來:“他要不願意去説就算了吧。”旁邊周權跟趙欣蕙嘰嘰咕咕説了幾句,忙着去廳前準備儀式的下一步驟,也就罷了。
而後來人蹲到了周講於面前,喊:“小於。”周講於沒抬頭,他認得這個聲音了:“鄭醫生。”
“叫我鄭伯伯就好。”鄭醫生回身,撐着牆壁跟他並肩坐了下去,手肘搭在膝蓋上,完全不像周講於想象中的醫生那般講究,“你爺爺生前常跟我説起你。”周講於詫異地轉頭。
鄭醫生推了推眼鏡:“平時他不愛際,很多事情就是我處理的,我碩博都跟着他念,他就像我父親。他比較信任我,其實我經常去你家,只是你在家的時候他不讓我過去,可能是怕你不自在。”周講於怔怔,木然地看着他。
鄭醫生笑了笑,又説:“他有一回跟我説,説都好幾年了才能開口,好不容易接你在家過一個年,但是最後還都沒過好,大年初一那天可能是人太多了,你一整天就説了三句話。”
“那是你跟他一起過的第一個年,沒能讓你開開心心地過,他後來一直在後悔。”他狡黠地笑了笑,“後悔這句是我猜的,你不要告訴他。”鄭醫生的聲音很平靜,周講於卻覺得每個字都是一柄利箭,箭鏃上還帶着倒刺,全部紮在軟上。
姍姍來遲的淚意直衝腦門,刺得他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沒關係的小於,生離死別都是人生必經的,我也不是説就不必難過,咱們的心都是做的,現在接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