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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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班,任懷航就讓馬洪濤來找程一路。一般情況下,任懷航是很少主動找秘書長的。一是因為秘書長每天早晨必定要去向他報到;二是他是書記,到了上面,領導越大,主動找人越少。他只在等着你去,而不會主動請你來。程一路本來是每天很早就到的,今天因為張曉玉早晨要走,昨天晚上回來後説了不少話,也做了一些必做的功課,所以人有些困。張曉玉早晨七點上飛機後,他又回家睡了個回頭覺。這一覺就睡到了八點,葉開的車子在樓下等着卻不好叫他,到辦公室時八點一刻了。才進門,馬洪濤就來了。
程一路茶也沒泡,就到了任懷航辦公室。
任懷航正在看文件,手上的紅筆在文件上打着一道道槓槓。程一路喊了聲任書記,任懷航抬起頭來,問:“小張走了?”雖然程一路比任懷航小不了幾歲,但是,任懷航一直稱張曉玉小張。程一路也不清楚任懷航怎麼知道張曉玉要走,就答道:“早晨剛走。”
“出去也不錯,澳洲好啊!只是你一個大男人,哈哈!我聽説北京的吳總來了。”任懷航説着摸了摸頭頂。
“是來了,和南談合作的事。”程一路心想現在書記的耳朵真長,什麼事都知道。
“啊,聽説那是個很大的投資公司,要抓住機遇啊!”任懷航又問:“聽蔣和川説她要到底下去看看,這樣吧,你和她是戰友,你們悉,你就去陪她吧。行吧?”
“這…”程一路稍稍遲疑了一下,就説行。任懷航笑着説:“現在就要搞情投資,有情才能換來投資。戰友情比什麼情都好啊!”程一路心裏有點不快,可是任書記説了又不能不去,就只好打電話給蔣和川。問吳蘭蘭上午怎麼安排,是不是下去?還是有其他活動?
蔣和川在電話裏説:吳總上午的活動就等着秘書長去安排,還沒定。又先説了一大堆謝的話,意思是秘書長十分關心南,百忙中出時間來,真是南的榮幸,也是他個人的榮幸。程一路説別羅嗦了,就掛了線。回到辦公室,簡單地安排了一下工作,直奔湖海山莊了。
路上,程一路突然有一些傷。張曉玉這一去最短也得一年,以前孩子在家,他總是出差最多,回來有孩子的笑語,有張曉玉的温暖。後來小路去了澳洲,他每回出去回來,張曉玉總是在家等他。張曉玉是個傳統型的女,在外面不拋頭面,在家中也安安靜靜。程一路最喜歡她這一點。他不太喜歡一個女人在外面過分招搖。那是男人們的事。也許他的骨子裏有大男子主義作怪。有時他和張曉玉一道看電視,電視上的一些當了官的女人,橫看豎看都沒有女人味,甚至連長相都逐漸地中化了。
現在,張曉玉隨着飛機衝上藍天,奔澳洲去了。在南州的這個家裏,程一路成了唯一的守門人。
吳蘭蘭正在客廳裏和蔣和川説話,魯胡生見程一路進來,就笑着説:“秘書長昨晚急着回家,現在清亮了吧?”程一路沒有做聲,魯胡生知道説話唐突了,尷尬地笑笑。蔣和川站起來説:“秘書長特的趕過來陪吳總。”程一路看看吳蘭蘭,眼圈還有些青黑,昨晚酒喝多了,大概歌也唱得很晚。坐下來説:“任懷航書記讓我來陪你。”又問“吳總不知怎麼安排的?”吳蘭蘭笑了笑,有些澀,説:“真的謝謝,秘書長百忙之中還來陪我。其實不必,有蔣總和魯總陪就行了。”蔣和川堆着笑説:“南州這地方,最重視招商引資。吳總是北京來的大公司老總,更要重視了。
秘書長,是吧?”
“就是,是先下去看看,還是?”程一路望着吳蘭蘭。
吳蘭蘭開玩笑説:“我到了南州,就由你們了。你們怎麼説我就怎麼安排。”魯胡生説:“真要這樣就好了,我們的項目也不用談了。”吳蘭蘭説這不行,項目歸項目,其他是其他。程一路就説還是先下去吧,就到仁義去,老馮的地,都是戰友好説話。
程一路馬上給馮軍打電話,馮軍在電話裏差點跳了起來,説:“好事,好事!我自己到縣界去接。”放下電話,程一路告訴吳蘭蘭:馮軍恨不得你一個勁就飛過去了。
車子出了湖海山莊,兩個小時後就到了仁義縣界。馮軍果真在那兒等着。見了面,馮軍動得一把抱住吳蘭蘭。馮軍在這一行人中年齡最大,他剛到部隊時,吳蘭蘭還是十來歲的小女孩。後來,吳蘭蘭參軍,再後來跟程一路有了一腿,馮軍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一直拿吳蘭蘭當個小妹妹,所以就是抱着也不見外。魯胡生説別抱着不放,走路要緊。車子再走半個小時,仁義縣城到了。
仁義是個山區縣,縣城也不太大。拿馮軍的話説就是一泡能跑通全街。到了縣賓館,馮軍一個勁説條件差,也將就點。程一路拍拍他的肩膀,説吳總也不是來享受的,吳總可是來考察的。
稍事休息,大家坐下來,少不得説些部隊時的事。馮軍説起吳蘭蘭小時候,長兩隻水淋淋的大眼睛,像個假娃娃。吳蘭蘭笑着羞紅了臉,直朝程一路看。程一路卻避開了她的眼光,朝窗外的樹葉看。他就看見一個人朝這邊走過來,是仁義縣的縣長馬懷民。馬懷民喊了聲秘書長,然後進來,同大家見了面。馮軍顯然有些不太高興,馬懷民説:“省裏來人了,正好也在這。你們忙,等會兒我過來敬秘書長酒。”馬懷民走後,馮軍開始介紹仁義的情況,説來説去無非是礦。礦是仁義的支柱產業,仁義財政的百分之八十來源於採礦。程一路聽着,想起上次的上訪信,就是告馮軍在礦的開採權招標中有問題。馮軍説起礦來,十分悉。吳蘭蘭也聽得有勁,只是她不時地拿眼睛看看程一路,這讓程一路總有些不自在。剛才馬懷民雖然只是偶然地撞了進來,但從馮軍的表情和態度看,他們之間顯然也出了問題。現在,書記和縣長不協調已是通病,只是有的地方輕,有的地方重而已。
中午酒自然喝了不少,馮軍發動了一干人馬,輪番上陣。程一路只是意思意思,他們的主要目標是吳蘭蘭。吳蘭蘭再大的酒量也奈何不了這麼多人,喝着喝着臉就紅了,逐漸顯出了醉態。程一路趕緊讓馮軍別喝了。馮軍説也好,晚上再來。
馮軍讓人安排吳蘭蘭先休息,陪程一路到了房間,正要走。程一路喊住了他。兩個人坐下來,程一路問:“現在仁義的礦業到底怎麼樣?”馮軍眯着眼“好,很好!今年頭兩個月,就是税已經繳了近兩千萬。”程一路聽着,馮軍突然問:“秘書長怎麼問這個?”
“我也是隨便問問,有些情況我也不清楚。”程一路接着説:“採礦是個的問題,老馮哪,你可要注意一些。”
“我注意?”馮軍聲音大了“我注意?是不是有人又他媽的告我啦?老子不怕。越告我老馮越這樣幹。
秘書長,你放心,我沒事!”程一路説沒事就好,又説自己要休息了。馮軍就另外找了房間休息。不一會兒又打電話過來,直説對不起,剛才説話太沖了,請秘書長見諒。程一路笑笑説:我們是誰跟誰,説過就忘,睡覺!
下午吳蘭蘭要求去看幾處礦山,程一路沒去,他推説身體不太舒服。其實他是怕出現意外。馮軍自己陪着去了,程一路就躺在牀上,計算着張曉玉到哪了。張曉玉很少出門,因此這次出門讓程一路有些擔心。好在南集團還另外有一個經理要去澳洲辦事,路上正好有個照應,程一路才算放了心。他想像得到兒子程小路見到媽媽時的心情,一定是蹦蹦跳跳,像個頑皮的小猴子一般。想到這,他笑了。他很喜歡兒子,兒子也跟他親。去年底,他因公到澳洲,兒子興奮得不得了,一直拉着他的手,惹得很多人都看熱鬧。
想着,程一路又有點困了。他就和衣躺下,竟然就睡着了。直到手機鈴聲把他叫醒了。蔣和川在手機裏説他們被一些礦區的老百姓堵住了,出不來。請示秘書長怎麼辦?
程一路心一涼,自己隱隱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他就問:“馮軍馮書記呢?”蔣和川説正在和老百姓談話。程一路問老百姓都提什麼要求沒有。蔣和川説就是要收回礦山開採權。程一路又問馮書記是不是採取了措施,蔣和川説馮書記給公安局打了電話,隨後就有人趕到。程一路趕緊説:“你告訴馮書記,不要讓公安介入。先承諾老百姓逐步收回礦山開採權,但也要給政府時間。千萬不能擴大事態!”蔣和川説:“我知道了。”過了半個小時,馮軍親自打電話過來,説事情處理好了,他們正趕回來。程一路也沒在電話裏説什麼,只説好好,回來就好。
回到賓館,馮軍一行個個都很狼狽,吳蘭蘭更是從來沒見過這陣式,嚇得有些發呆。程一路問魯胡生後來怎麼處理了。魯胡生説幸虧秘書長給了招,不然不知道是什麼結果。老百姓黑壓壓的,滿山頭都是,越説越説不清,越説人越多。公安要是上來,説不定要出大亂子。馮軍聽着也不説話,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知道是誰幹的,他媽的,走着瞧。”程一路説:“老馮,這就不對了,不要懷疑別人。今天你們帶吳總到礦上,老百姓一定是以為又有人要來包礦了,所以都跑出來,情緒動,這可以理解。關鍵是要處理好。公安一上,事情的質就變了。老百姓是反映問題,要公安去幹什麼?我們的老百姓是最淳樸的,最重要的是不能化矛盾。當然,這也可以看出仁義縣的礦山問題很突出,老馮哪,你要好好研究研究,早解決。”馮軍還在氣頭上,不僅氣,還覺得在吳蘭蘭面前失了面子,臉鐵青着,一句話也不説。蔣和川望着程一路,意思是問現在怎麼辦?程一路想再在仁義待著也不太好,但是現在就走,馮軍面子上過不去,就説:“這樣吧,既然到了馮書記的地頭上,少不得要在這住上一晚。大家先歇一會兒,待後再説話。好吧?馮書記。”馮軍嗡聲嗡氣地説了一聲好,魯胡生便扶着吳蘭蘭到房間去了。吳蘭蘭臨走時,朝程一路望了一下,程一路也不做聲。大家都走了,只剩下馮軍沒走。程一路説:“我説老馮哪,你也不要再生氣了。今天這事你有責任!這也可以看得出來,這裏面的矛盾已經很化了,到了應該解決的時候。再不解決,問題積重難返,就更難解決。”
“我沒想到這傢伙這麼陰險!”馮軍道:“一定是馬懷民乾的,老是想着我這書記位子,他媽的;不就是佔着跟任書記關係上親一點?太不像話了。”
“話不能這麼説!老馮,你是書記,説話是要負責任的。不要猜疑別人。關鍵要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只要自己手上沒沾着什麼,就不要怕。這跟任書記沒有關係!”程一路繼續説:“我們是戰友,我得提醒你啊,有些事一定要先心裏有數。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是我們在部隊時就知道的。不知己,何以知彼?這裏面學問深啊,老馮!地方上跟部隊畢竟不一樣哪!”馮軍點點頭,氣也消了一半,就説:“我也是氣頭上説説。仁義的財政支柱是採礦,沒有礦山,仁義就死路一條。但是,靠當地的財力來採礦,也是杯水車薪,小打小鬧,難以成氣候。老百姓就是這樣,放着礦山不開,他們有意見;自己開礦,又沒錢;讓別人來開採,又紅眼。這怎麼有利於招商引資?這是政府在前面賣生薑,他在後面説不辣。”
“話倒也是實話。不過我説老馮,政府的決策對不對,這是大的方針問題,是集體問題;只要個人不從中干預,不謀取利益,就沒有什麼可怕的。方針的失誤,大家負責;個人問題,就很嚴重。”程一路有意識地把話題往上訪信的內容上引。
馮軍漲紅了臉,説:“我知道秘書長的意思,是問我在礦山問題上有沒有個人利益參與,或者得沒得什麼好處。我沒有!你放心!”停了一下,他又説:“倒是某些人得了好處,還咬人!”程一路不再做聲,馮軍就回房洗涮去了,他的身上也沾了塵灰。
“這個老馮。”程一路搖搖頭,心裏卻老是有一些擔憂。
蔣和川過來了,程一路問港商的事談得怎麼樣了。蔣和川説徐市長已經將地皮的事協調好了,第一期先給八百畝,按劃撥價,每畝二萬。首付三百萬。
程一路聽着心想,現在地皮這麼緊張,國家控制十分緊,徐碩峯不知怎麼協調出這麼一大塊地。雖然他也知道政府在國家土地政策出台前,就通過收儲的辦法,先儲存了一批土地,但是一次劃撥出八百畝,也是驚人的數字。而且,一個合資項目,要八百畝地,也不太正常。他雖然這樣想,卻沒有開口問,只説很好,既然地已經協調好了,就要資金到位,迅速啓動。
蔣和川説:“當然,最近正在整地,下個月初動工。一期工程主要是物和倉儲。建成後,這裏將成為華東最大的物基地。開工時,還要請秘書長去親自剪綵,請秘書長一定賞光。”程一路説:“這得請懷航書記親自去。”蔣和川虛掩了門,説:“吳總的公司是個有實力的大公司,這裏面還得請秘書長多多美言,促成合作。”程一路説:“這是你們商業的事,我不管。”蔣和川説:“秘書長哪能不管?吳總很看重秘書長,我們都看得出來。何況秘書長很快就要到政府那邊去了,招商引資還得您親自抓。”
“在其位,謀其政,我現在在秘書長的位子上,就得按秘書長的程序辦。”程一路笑着“當然,我能給你們説的一定説。都是為南州發展嘛!”蔣和川也笑笑,説:“有秘書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南也就更有希望了。”兩個人又隨便地聊了會兒,馮軍來了。吳蘭蘭也過來了,大家就去就餐。晚上,馮軍把在仁義的戰友也都喊來了,酒自然喝得更多。喝完了酒又去唱歌。中途,程一路接到兒子的電話,張曉玉已經到了。程一路待兒子:給媽媽安排好,她剛去,不適應,要多陪陪。程小路説:老爸儘管放心,我會讓老媽在這兒樂不思蜀的,不過這苦了老爸你,請原諒。程一路説少貧嘴,多聯繫。
程一路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無慮了。他也就放開來喝了幾杯,本來他的酒量就很大,越喝越興奮,直喝得吳蘭蘭直在邊上勸他別喝了,別喝了。魯胡生説難得團長這麼放開,讓他喝,我們好好陪着。程一路説:就你,都上,怎樣?
剛端起杯子,手機響了。程一路眯着眼一看是王士達市長的,趕緊出門接了。王士達問他是不是在仁義?程一路回答説是,他心裏猜到了幾分。果真王士達就説:“聽説今天下午仁義的老百姓圍攻馮軍書記,是不是有這個情況?”程一路馬上答道:“有,但不是圍攻,是反映問題,很快就解決了。就是礦山開採的利益問題。”王士達又説沒出人命就好,讓馮書記這方面多多關注些。一個縣委書記被老百姓圍攻,像什麼話?程一路趕緊説:“只是一般的反映問題,老百姓多一點而已,會出什麼人命?馮軍同志處理得很到位,也很及時。”王士達説那就好,説着掛了電話。程一路想這麼快就知道了,真是超乎他的想像。回到餐廳,他也沒了喝酒的興致。馮軍問什麼電話,程一路説:“王市長的,問你們下午的事。”馮軍不做聲,大家又潦草地喝了幾杯,便散了。馮軍請大家晚上去唱歌,程一路説:“不去了。有點累,休息吧!”程一路不去,其他的人更不會去,就都回房休息。馮軍説晚上還有點事,也就先告辭了。程一路回到房間,馬上給任懷航打電話,將下午的事簡單地説了一下。任懷航説:處理得很好,讓馮軍同志以後多多注意。
剛洗了澡,程一路打開電視,電視上正在放《三國》。這部片子他很喜歡,特別是片頭的主題歌,他更是經常一個人在心裏哼哼,尤其是後兩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人生的曠達,生命的豪放,彷彿滾滾的江水,到了他這樣的中年,應該是有所體察,有所悟了。
從年輕時從軍,到後來從政,程一路走着走着,就到了人生的一些疲憊。但是,一切如同江水,只會往前淌,而不會向後退縮。在部隊十幾年,他青意氣,除了最後過早而突然地復員外,他是很有成就的。和他同年入伍的,只有他做到了團長的職位。到地方後,他先是不斷地適應地方環境,接着就陷入了錯綜複雜的官場關係圈。不能説沒有成就,在別人眼裏,他甚至比在部隊時更成功;但對於他自己,總是很少有像部隊那樣的成就和榮譽。想起來,程一路到自己是一個很有軍人情結和正義的人。但是,到地方後,連這點情結也快磨光了。子如同江水,一笑而過,有時回頭時,甚至連一點足跡也尋不着…
電視裏曹正在碣石賦詩,蒼涼豪邁。門外卻響起了叩門聲。程一路開了門,吳蘭蘭站在門前,説:“歡嗎?”
“歡,當然歡!”程一路説着請吳蘭蘭進來。
吳蘭蘭顯然是心打扮了,化了一點淡妝。程一路給她泡了茶,然後坐下。他想起上一次他們這麼面對面地坐着已快十一年了。時間真快!望着吳蘭蘭眼角細細的皺紋,他想:都老了。吳蘭蘭先開口道:“沒想到我到南州吧?”
“沒想到。”程一路説。
“我是因為你才來的。”吳蘭蘭望着程一路。
程一路卻避開了她的眼光,説:“不管是因為誰,來了都是好事。南州需要發展,需要你們來投資。”吳蘭蘭卻不接這話,徑自問道:“現在過得好吧?聽説你夫人出國了?”
“是啊,還好。她到澳洲去了。孩子在那。你呢?”程一路問。
“我…”吳蘭蘭笑了笑,説:“你不可能猜出我的生活,我五年前就跟高巖離婚了。現在是光一個,四海為家。”説着臉上有一層淺淺的憂傷。
程一路不好説什麼,就望着吳蘭蘭。吳蘭蘭説:“我現在很懊悔當年的選擇。”
“事情過去了,不要説了。”程一路不想再就此説下去。當年,吳蘭蘭在最後的關頭選擇了高巖,確實是出乎所有人包括老首長的意料。程一路也為此沉悶了很長時間。後來知道,關鍵是高巖的公子哥氣質引了吳蘭蘭。程一路太平民化了,按當時吳蘭蘭的話説,就是越處越沒覺。
吳蘭蘭還想説什麼,門口響起了魯胡生的聲音,他邊説邊走進來,一看吳蘭蘭也在,立即轉身要走,嘴裏説:“我還準備來陪團長聊聊呢。你們聊,你們聊!”程一路站起身,看着吳蘭蘭。吳蘭蘭知道他的意思,就説:“也不早了,我也回去休息了。”説着出了門,道了晚安,同魯胡生一道説説笑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