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廣陵散絕留長嘆俠士刀傳發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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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翁笑道:“真是孩子話,你做他的徒弟也不配呢,還要做他的朋友?”那少年道:“爺爺,你不是常説,人之相知,貴相知心麼?年齡的差別,貴賤的懸殊,都不足以妨礙真正的友情。”雲浩心裏想道:“這孩子一片天真,談吐倒是不凡,想必是跟他爺爺讀過書的。這幾句話説得很是不錯。”老翁説道:“這是咱們的想法,別人不一定這樣想。總之,你剛才那些説話,要是給別人聽見,人家一定會笑話的。”那少年道:“對啦,爺爺,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個人是什麼人呢?”老翁説道:“我也是那天在七星巖裏才知道他是誰的,他是天下聞名的雲大俠!”那少年似乎吃了一驚,説道:“是那位曾經在雁門關幫助金刀寨主打敗過瓦刺入侵的雲大俠麼?”金刀寨主周健本是明朝雁門關的總兵,後來因為受臣陷害,棄官而逃,在雁門關外,佔山為王,但仍是效忠明室,曾為朝廷屢次抵禦外禍(事詳見拙著《萍蹤俠影錄》)。二十年前,雲浩曾經幫過他的忙,擊敗瓦刺的入侵。這件事情,武林中差不多人盡皆知。不過,在一個僻處南疆的少年口中説出來,卻是有點出乎雲浩意料之外。
那老翁笑道:“不是這位雲大俠還有誰?”那少年道:“怪不得爺爺你非要把他救活不可。”老翁緩緩説道:“我要救他,還不僅因為他是雲大俠!”那少年道:“還為了什麼?”老翁嘆口氣道:“一來他是因我而遭命之憂,這我已經説過了。二來,唉,廣陵散可以失傳,廣陵劍不能失傳!”少年莫名其妙,説道:“什麼是廣陵劍?”老翁説道:“我這不過是打個比方,像琴曲中的‘廣陵散’一樣,武林中人,夢寐以求,深恐失傳的一種上乘劍法,我就稱之為‘廣陵劍’。”那少年道:“爺爺,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老翁説道:“雲大俠有一部天下第一劍客傳給他的劍譜,像以齒焚身,他就是因此,被兩個想要搶這劍譜的人打傷的,他要是救不活,這劍譜恐怕就要成為‘廣陵劍’了。”雲浩大為動,暗自想道:“這劍譜其實並非姑丈傳給我的,但他為了保全我這劍譜,不怕受我牽累,要是我能夠僥倖不死的話,倒是不知應該如何報答他了。”又想:“我跌落潭中,不知劍譜失了沒有?”他絲毫不能動彈,又不能説話,只好把這憂慮暫且拋諸腦後。那少年問道:“那兩個壞人很厲害嗎?”老翁一説道:“當然厲害,否則雲大俠也不至於遭受他們毒手。”那少年再問:“爺爺,那兩個壞人知不知你救了雲大俠?”老翁説道:“我不知道他們知道不知道,但願他們以為雲大俠已經死了。”少年又説道:“但當時除了他們以外,七星巖裏只有你一個人,萬一他們對你起了疑心…”老翁説道:“你害怕他們找到這裏?”少年低下了頭,半晌,小聲説:“我真是有點擔心。”雲浩害怕連累他們祖孫,比這少年更擔心,“唯今之計,最好的辦法是讓我託庇於一柱擎天雷震嶽的門下,他們祖孫也可以同受保護。但可惜我説不出話,沒法告訴他們。”只聽那老翁似乎很不高興,説道:“星兒,我平時是怎樣教導你的,你都忘了?做人應重道義,即使當真是有大禍臨頭,咱們也不能把雲大俠置之不理!”那少年叫起撞天屈來,“爺爺,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老翁説道:“哦,那你的意思是——”少年説道:“爺爺,我不是怕雲大俠連累咱們,我是怕咱們保護不了雲大俠。爺爺,你不是有武功很高的朋友嗎,他們的本領,縱然比不上雲大俠,但總勝過咱們,比如…”話未説完,他的爺爺已是截斷他的話題:“你不懂的,這事不能求助別人!”口氣十分嚴厲,繼續説道:“星兒,你要記住,雲大俠的事情,絕不能漏出去。縱使是對一個你十分敬佩的人,一樣不能漏。”語氣之間,似乎已經知道他的孫兒剛才所要説的那個人是誰了。
少年莫名其妙,但見爺爺口氣如此嚴厲,只好把悶葫蘆藏在心中,説道:“是。爺爺放心,孫兒不會忘記。”老翁忽道:“廣陵散的上半闕你會彈了嗎?”少年説道:“只怕彈得不好。”老翁説道:“我再彈一遍給你聽,你留心捕捉曲中神韻。”他不是叫孫兒留心他的指法,可見這少年的琴技道道已是頗高。
雲浩又一次被美妙的琴聲帶到物找兩忘的境界,聽罷這半闕廣陵散,忽覺丹田似有一股勢氣,氣血漸漸通暢,中的困悶之大大減輕。雲浩心頭大喜,試一試默運玄功,雖然想要凝聚真氣還是極之困難,但總算可以運氣了。不過,他還是不能動彈,還是不能説話。老翁説道:“記牢了麼。”少年説道:“記牢了。”老翁説道:“好,你彈一遍給我聽。”雲浩聽這少年彈琴,琴聲雖然不及老翁的美妙,亦足以令他心曠神怡。雲浩籍琴音之助,把真氣一點一滴的凝聚丹田。不知不覺之間,少年彈奏的這半闕《廣陵散》,亦已彈奏完了。
老翁吁了口氣,説道:“雖然欠缺一些神韻,大致還能應付,總算難為你了。”少年似乎有點奇怪,問道:“爺爺,你為什麼急於要我彈奏這半闕廣陵散?”老翁嘆口氣道:“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要是我萬一有甚不幸,救活雲大俠的重擔子就全在你的肩上了。”少年呆了一呆,説道:“爺爺,我不許你説這樣不吉利的話。大家都知道你是好人,老天也要保佑好人的。爺爺,你會長命百歲,雲大俠也一定不會死的!”老翁苦笑道:“但願如你所言,但也應該有備無患。”剛剛説到這裏,忽聽得“篤,篤,篤”的敲門聲音。祖孫兩人變了面。老翁低聲説道:“我去看看客人是誰,要是你聽得有什麼不對,趕快和雲大俠躲進地窖,千萬不要出來!”那人一面敲門,一面叫道,“琴翁在家嗎?”老翁鬆了口氣,小聲説道:“不是那兩個魔頭的聲音。”回道:“來啦,來啦!”他知道不管來的是誰,他要躲也是躲不開的,只好出去開門納客了。
老翁是在客廳會客,雲浩和他的孫兒則是在內進的琴房。他們聽得見開門的聲音,可聽不見客廳裏的談話。少年繃緊心絃,雲浩不能動彈,心裏也是在通通的跳。
他們在焦急的等待,幸好外面並沒傳來異聲。他們沒有聽見開門送客的聲音,老翁卻先回到琴房來了。少年急不及待的連忙問道:“客人是誰?”老翁搖了搖手,説道:“小聲點兒,客人還在這裏呢。他是雷大俠的家人。”他的孫兒這一喜非同小可,幾乎忍不住叫出聲來。老翁狠狠的瞪他一眼,他才霍然一省,“不錯,來的是雷大俠的家人,可不是雷大俠。雖然雷大俠派來的家人應是好人,我還是小心為妙,何必讓他知道雲大俠在這裏的秘密。”於是小聲説道:“爺爺,雷大俠叫家人來咱們這兒做什麼。”老翁説道:“雷大俠請我馬上到他家裏,卻不知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説也奇怪,他的孫兒喜形於,他卻是如有重憂。少年納罕道,“爺爺,這不正是最好不過嗎?你可以告訴雷大俠…”老翁眉頭一皺,打斷孫兒的話,小聲説道:“見了雷大俠,我自有分數。你只須記牢我的咀咐,替我小心照料雲大俠。還有,你要記住,我回來的時候,敲門聲是兩快一慢,倘若不是我的敲門聲音,你趕緊和雲大俠躲起來。”匆匆代了這幾句話。老翁拿起几上的古琴,俱隨即又放下來,説道:“這是咱們的家傳之寶,還是留給你吧?”換了另一張琴,就出去了。
少年來不及問他祖父,心裏想道:“想必是雷大俠叫爺爺去彈琴給他聽,他派來的家人,卻把雞當作令箭,説成是有什麼緊要的事了。”原來這樣的事情,曾經不止一次。
僵卧牀上的雲浩,也是像這少年一樣,又是歡喜,又是奇怪,“不知這位雷大俠是否就是‘一柱擎天’雷震嶽,但在桂林當得上‘大俠’之稱的,想來也沒有第二個姓雷的了,為什麼這位琴仙的口氣,卻似乎還沒拿定主意要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他呢?難道他還不能相信雷大俠嗎?也未免太過小心了。”俗語説:“人逢喜事神”雲浩知道救他命的這個老翁和“一柱擎天”雷震嶽是朋友之後,心中大喜,眼睛完全能夠張開了。一再試一試,手指也能夠微微動彈了。
少年發現他的動作,喜道:“雲大俠,你醒來啦。是不是已經有了知覺了?”隨即笑道:“我真是歡喜得糊塗了,忘記了你還未能説話。但要是你有了知覺,記得起你遭遇的話,請你眨一眨眼睛。”雲浩接連眨了三次眼睛,那少年大喜道:“雲大俠,你果然是有了知覺了,可惜爺爺不在這兒。”他歡喜了好一會子,繼續説道:“我還是別忙和你説話,你有了知覺,一定會覺得餓了,先吃一點東西吧?”跑入廚房,把一大碗稀飯端了出來,扳開雲浩的嘴巴,慢慢餵給他吃,他見雲浩能夠喝完一碗稀粥,更是歡喜,説道:“你還餓嗎?不過爺爺説的,你一下子不能吃太多東西,待我今晚再給你吃稀飯吧。現在我彈琴給你聽。我彈得沒有爺爺的好,希望你也喜歡聽。”雲浩心情愉快,神好了許多,想道:“這孩子真好,看來他大概是十四五歲,年紀和我的瑚女差不多。倘若我能躲過這次災難,我就收他為徒,也好讓瑚女有個師弟作伴。就不知他的爺爺舍不捨得讓我將他帶走?”本來像是死人一樣的雲浩,雖然只是喝了一碗稀粥,生機卻已添了幾分,在美妙的琴聲中,他把真氣一點一滴的凝聚丹田,真氣漸漸可以在體內轉了,一五絃一劃,琴聲停了,雲浩了口氣,不知不覺轉了個身,少年喜道:“啊,你當真是好得多了。你一定有許多事情要想知道,我説給你聽。”他坐在雲浩身邊,緩緩地説道:“我姓陳,名叫石星,我的爺爺叫做陳劫遺。不過這大概不是他本來的名字,他本來的名字是什麼,我也不知,還有他自號‘琴翁’,人家卻叫他做‘琴仙’,雲浩嘴角綻出笑容,心裏想道:“琴仙的稱號,這位老人家可真當之無愧!”陳石星又繼續説道:“我爺爺會彈琴,他也很懂水。你是三天之前跌落七星巖裏的深潭,我爺爺把你救出來的,唔,你已經有了知覺,這個我不用告訴你,你自己也會知道的。嗯,待我想想,我還要告訴你一些什麼?”雲浩喉頭咕咕作響,陳石星凝神一聽,歡喜得跳起來道:“雲大俠,你能夠説話了!”雲浩嘴開閥,可是説出的聲音,細如蚊叫,連自己也聽不見。陳石星把耳朵貼到他的邊,好一會,才聽得懂他的説話道:“那位雷、雷大俠,是不是一柱擎天雷震嶽?”陳石星大喜,説道:“不錯,原來你也知道雷大俠的嗎?他是你的朋友?”雲浩氣力不加,輕輕的點了點頭,陳石星道:“好,你先別説話,我告訴你:“雷大俠也是爺爺的朋友,他很喜歡聽爺爺彈琴。你出事那天,就是雷大俠叫他在七星巖裏彈琴的!”雲浩不覺心頭一沉!”雲浩這才知道,原來琴翁那天在七星巖裏彈琴,並不是偶然的事情,而是“一柱擎天”雷震嶽叫他彈的!
這件事情太古怪了!為什麼雷震嶽要他在巖裏彈琴?而那兩個魔頭就在中暗算自己。七星巖雖然是雲浩和單拔羣早已約好的必遊之地,但要是那天沒有聽見中傳出的美妙琴聲,雲浩也不會這樣急於就要進去。他必定還是在外面等待單拔羣的。
琴聲、暗算、雷震嶽、厲抗天…高雅和醜惡,大俠和魔頭,突然間連在一起,糾結不清,在雲浩的心頭投下陰影。難道這些事情都不過是偶然的巧合?難道人心竟是這樣難測?雲浩幾乎不敢再想下去。但這是和自己生命攸關的大事,雲浩不能不想下去!
他到無以名狀的寒冷,是從內心深處直透出來的寒冷!比他跌落深潭的那一剎那所受到的寒冷還要寒冷,他打了一個寒噤,不由得暗自想道:“莫非這是預先安排好的陷階,有人以琴聲為餌,誘我跌落陷阱之中?”他又想起琴翁所説的那些深內疚的話,越發覺得這個猜測不是捕風捉影。而琴翁則是受人利用而不自知。
但這是可能的嗎?這剎那間雲浩但覺一片茫然,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他在心裏叫道:“不,不,以雷大俠的為人,他怎能幹出這樣卑鄙的事情?何況他還是單大哥情極深的朋友!”還有一層,雲浩和雷震嶽只是幕名之,並非識,“他怎會知道我酷好音樂,更是琴呢?他不知道,又如何想得到安排這個陷阱?唉,再想下去,豈不是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要懷疑起來了?雷震嶽是單大哥佩服的人,他外號一柱擎天,這外號天下聞名,又豈敢幸致?”
“森森劍朝幹峯立,截壁臨江當桂北。西南一柱獨擎天,庇盡桃源避秦客!”想起了單拔羣寫的幾句頌讚“一柱擎天”的詩句,雲浩定了定神,心道:“這裏面定有蹺蹊,能夠被單大哥贊為‘庇盡桃源避秦客’的義薄雲天的雷大俠,料想也不應當是那等卑戳的小人!”可是雷震嶽為什麼要琴翁在七星巖裏彈琴?琴翁為什麼要説:‘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這樣的話?
陳石星見他面灰敗,嘴似在微微開闔,吃了一驚,叫道:“雲大俠,你想説什麼了?我聽不見!”雲浩喉頭作響,卻沒聲音。
茫中忽聽得琴聲又起。
原來是陳石星給他嚇得慌了,於是第三次給他彈奏那半闕廣陵散。陳石星的心裏想道:“我不會給他治病,只盼琴音能夠助他好轉了。”雲浩混亂的心情在美妙的琴聲中漸漸平靜,陳石星見他面有了一絲紅潤,沒有剛才那樣難看了,這才放下心上的石頭。
彈罷了琴,陳石星又把耳朵湊近他的邊,説道:“雲大俠,你好了點嗎?你剛才想説什麼?”雲浩定下心神,暗自想道:“好在我還沒死,這件事情終須有水落石出之時!”
“我的那口寶刀,不知有沒有失落潭中。”雲浩終於又更説得出話了,聲音也響亮一些了。
他本來想問那兩頁張丹楓手抄給他的劍譜的,但想起如此一問,只怕這少年誤會自己是懷疑他的爺爺,他豈能傷害一個純真的大孩子的心靈?陳石星拍一拍腦袋,笑道:“對啦,你瞧我多糊塗,我早應該告訴你了,你的衣物都在這兒,我拿給你看,看看有什麼東西失掉。”
“這是你的寶刀,請你原諒,我忍不住好奇心,曾經出來看過你的寶刀,真是鋒利,我試一試用它來劈石頭,石頭一劈就當中分開!”陳石星接着拿出一個包袱,打開來給雲浩看,説道:“這是你那天身上穿的衣裳,我給你洗乾淨的,你現在穿的衣掌是我爺爺的,你不介意吧。這幾錠銀子也沒失掉。”陳石星把他的衣物給他看過,重新包好。劍譜龐?雲浩見他遲遲沒有提到,不由得着急起來了。正在他疑慮糾結之際,陳石星最後笑道:“還有一個盒子藏在你枕頭底下,爺爺碰也不許我碰它一下,我可不敢擅自偷看了。”説罷在枕底下拿出那個盒子,問道:“你要不要我打開來給你看看?”雲浩鬆了口氣,説道:“好的。不過這盒子不能胡亂打開,須得我教你才行。你把盒子平放几上,拇指按着盒蓋,左轉三下,右轉兩下,迅即退後三步。”陳石星依法施為,只聽得“喀嚓”一聲響,盒蓋突然彈開,裏面伸出六把小刀,叉穿,組成一片刀網,替代了原來的盒蓋。
陳石星伸伸舌頭,“好厲害,幸虧我聽爺爺的話,不敢偷愉打開來看,否則手指頭非斷不可。”原來這盒子是張丹楓的天竺友人黑白摩訶兩兄弟送給他的。張丹楓覺得好玩,保留下來。雲浩離開石林之時,張丹楓就用這個盒子收藏劍譜。讓他帶走。
陳石星走近去看,只見金光鍛然,有兒十顆金豆壓在一疊紙上,雲浩説道:“你把金豆倒出來,另外藏好,然後把盒子翻轉,在盒子的正中央用力彈它七下,不能多也不能少,那六柄小刀就會縮回去了。”陳石星好之後,笑道:“你這盒子可真好玩!”雲浩説道:“你喜歡我就送給你。還有,那些金豆送給你的爺爺!”陳石星佛然不悦,臉上的笑容登時收斂,説道:“雲大俠,我和爺爺都是把你當作朋友,豈能望你報答?你,你這樣做,這是看輕我的爺爺了。”雲浩連忙道歉,説道:“小兄弟,你別多心,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你們給我治病,只怕也要用點錢吧。”陳石星道:“我爺爺用的藥都是現成的,還有就是要每天彈琴給你聽,這可也用不了花一文錢。”雲浩説道:“你不要那就只請你先替我收藏。你把那幾張紙拿出來給我看。”盒子裏藏有三張紙,一張是張丹楓畫的劍峯藏寶圖,另外兩張是張丹楓手抄的無名劍法。
陳石星在雲浩面前把那三張紙一一打開,雲浩的摺法是有特殊標記的,一看就知果然沒有人動過。雲浩笑道:“你看,這就是你爺爺所説的‘廣陵劍’了,那兩個魔頭害我,就是為了此物。”陳石星見雲浩這樣相信他,大為歡喜,説道:“雲大俠;多謝你,你真的是把我當作朋友了。”又道:“原來你早已醒了,我和爺爺説的話你都聽見啦。不過,‘廣陵劍’這三個字可不能隨便用。爺爺説的,他可不想你這劍譜成為廣陵劍。”雲浩叫他摺好,放回盒中,仍然藏在枕頭底下,説道:“你想做我的徒弟,是麼?
陳石星眼睛一亮,但隨即搖了搖頭,説道:“不,要是我求你收我為徒,爺爺又要説我是挾恩圖報了。”雲浩笑道:“是我求你做我的徒弟?好嗎?”陳石星想了一想,説道:“還是不好,我只是希望你把我當作朋友。”雲浩心頭一動,得了一個主意,正想和他説。忽聽得敲門聲兩快一慢,陳石星歡喜得跳起來道:“爺爺回來了!”陳石星出去開門,雲浩心裏又喜又驚,“一柱擎天讓他獨自回來,我確是多疑了。”心念未已,只聽得陳石星的聲音似乎充滿驚惶,失聲叫道:“爺爺,你怎麼啦?”雲浩睜大眼睛,只見陳石星扶着爺爺,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陳琴翁臉蒼白,嘴角沁出血水。
陳琴翁道:“沒什麼,我在路上跌了一跤。”陳石星叫道:“爺爺,你騙我,你的臉這樣難看,恐怕是受了傷吧?”陳琴翁不答孫兒,向雲浩看了一看,説道:“啊,雲大俠似乎好得多了。”陳石星道:“爺爺,我叫你歡喜,雲大俠是好得多了,他已經有了知覺,也會説話啦!但爺爺,你——”雲浩吐出微弱的聲音,“琴翁,救命之恩,不敢雲報。那雷大俠也算得是我的朋友,不知他,他怎樣對你?”他是武學的大行家,已知陳琴翁受了內傷,傷勢如何,雖不知道,料想也不是輕。雲浩心想:“不知他是不是在一柱擎天雷震岳家裏受的傷?唉,雷震嶽想來不至於下這毒手吧?恐怕多半還是路上受的傷,碰上了厲抗天的黨羽了?”陳琴翁替雲浩把了把脈,吁了口氣,説道:”雲大俠,你有望復原,我就放心了。不過,現在時機緊迫,你固然不宜多用氣力説話,我也沒有工夫和你多説。有件事情,我得立即代孫兒!”陳石星可還不知爺爺是受了重傷,驚疑不定,問道:“爺爺,究竟是出了些什麼事情?”陳琴翁了口氣,説道:“星兒,你趕緊和雲大俠躲進地窖,待會兒外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許出來!”陳石星大吃一驚,説道:“爺爺,壞人要害你嗎?爺爺,你不説明真相,我不離開你。”陳琴翁厲聲説道:“你這樣快就忘記我和你説的話麼?即使我死了,也要保全雲大俠的命。你若不聽我的吩咐,我死也不瞑目!再説,就是你在這裏也幫不了我的忙,還不趕緊進去!”陳石星無可奈何地抱起雲浩,但還是遲疑不肯舉步。就在此時,雲浩已經聽見外面似乎有腳步聲了,但陳石星還沒有聽見。
陳琴翁強作鎮定,微笑説道:“星兒,聽爺爺的話,趕緊進去。爺爺話雖這樣説,也不一定就會死的呀!”陳石星只好抱起雲浩,打開牆壁的暗門。陳琴翁驀地省起,連忙拿起那個盒子,入雲浩懷中,把他們推人暗室,迅即關上。
他們兩個剛剛躲進地下的暗室,只覺得“轟隆”一聲,一聽就知是大門給人撞破,敵人來了,而且進來的不止一人!
陳石星嚇得一顆心幾乎要從口腔裏跳出來,雲浩卻不知哪裏來的一點氣力,手會動了,黑暗中慢慢摸索,握着陳石星的手,低聲説道:“孩子,別害怕,吉人自有天相!”雲浩雖然是中了劇毒,不能動彈,但多年的武學修為,聽覺還是比常人靈得多,外面説話的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即使是陳琴翁有氣無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