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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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在北平習慣喝咖啡的人不算多,上門的客人有限,便輪着番地請父親戲班裏的名角們帶上朋友上門捧場。
戲班的台柱温玉庭還清楚地記得他第一次喝咖啡的情形:他跟着師傅上有錢人家唱堂會,那家主人是個從國外回來的新派人士,拿個勞什子外國咖啡壺煮了滿滿一壺黑咖啡,沒有加糖,以示自己正宗的西洋品味,用瓷杯裝了來犒賞戲子。温玉庭那時候還是小孩子舌頭,捧了又黑又濃的咖啡喝了幾口,一時間真的“苦不堪言”——舌頭完全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好暗暗叫苦不迭。
為此,向來西洋做派的温老闆,對外國人愛喝的黑咖啡向來是極不冒的,總要足足地加上和糖才覺得心滿意足。但願這次去捧場,那位方有為別再辦什麼黑咖啡品鑑會才好。上回他抹不開面子去的時候,整個店裏全是來撐場面的假客人,方有為一面慨世人不識貨,覺察不出他這進口咖啡的妙處,一面把各種品牌的咖啡都煮上了一壺,請各位朋友品嚐。不少人一面極力的藏起苦相,一面客氣道“唔,不錯,不錯,蘇門答臘的咖啡豆,果然有一股果子香。”
“您説説那位…那位!他像話嗎!”喜豐園的箱倌一面在温玉庭的化妝間裏來回地走,一面壓低聲音憤憤地數落班主的兒子“有幾個錢也不是這麼個作踐法,不會做生意,還偏要裹亂,現在好了,店要倒了,就輪叫戲班的人給他撐場面。喝咖啡的錢誰出?咱們出!這…太不像話了!”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得了,得了,您先別冒火。至少喜豐園對面有個咖啡館,請朋友也方便不是?您別來回走,先坐下吧。
“不是,温爺,您頭面箱子裏有隻成好的瑪瑙簪子丟了…”
“那也不急,先不用管它。今天下午我唱《繡襦記》,勞您先幫我找找頭面吧。”箱倌答應着出去了。温玉庭靠在椅子上想了一想,到門房去,往北平開拍賣行的冠家打了個電話,説找冠二小姐。
電話那頭“喂”了一聲,他便開口道,“冠小姐今天下午可有空?咱們有好久沒見面了。”
“什麼好久沒見,上禮拜我不是還來聽温老闆的戲來着?”
“那是台上台下,互相沒有説話,總覺得像沒見面一樣的。等我今兒下午散了戲,冠小姐可有空一起去喝杯咖啡?”冠君妍在那邊舉着電話,想了一想,答應下來。
戲園對面咖啡館的招牌很是醒目,斗大的四個字:正宗咖啡,理直氣壯地向路人發出無聲的吶喊,宣告自己的咖啡血統之純正,質樸直率得好似土財主家的兒子。
方有為顯然正為了不使咖啡館倒閉而做着殊死掙扎:上次温玉庭來的時候,他還義正詞言宣佈絕不能在店裏售賣食物,免得燻壞了咖啡的香氣。今一推門,便可面聞到一股麪食和醬料的香了。
冠君妍今依舊是坐了汽車前來會面,她穿着的很是時髦,頸上圍了條米白的小披巾,又細又長,垂下來如一道水。身上一件湖綠的束連衣裙,燙成螺旋式的捲髮挽高紮成了一束。她笑着搭訕道:“才散了和同學的聚會,坐上車我就趕過來了,你説這可夠不夠朋友?”有勞際明星大駕”温玉庭極誇張地做出一副倍榮幸的表情“冠小姐這幾忙,也不大來戲園子了。”
“戲還是要聽的,只不過我過陣子準備去法國留學,走之前北平的各路朋友都要見一見,才不至於生疏了不是。”冠君妍面不改,談起聽戲來態度猶如老票友,叫人全然覺不出她數月之前不過才與梨園中人剛剛相識。
説話間菜單已拿至桌前,冠君妍看看菜單,點了一杯“曼特寧”咖啡,温玉庭則充分取上回品黑咖啡的教訓,極為保守的選了杯蔻蔻。方老闆見是温玉庭帶朋友前來捧場,很是高興,要親自為貴客衝飲料以示謝意,“進口的咖啡粉,香濃極了。”他説罷便滿懷熱情地前去準備。
冠君妍盯住他的背影,同温玉庭取笑道“人家老闆拿高檔咖啡盛情相待,偏温老闆不領情,點了蔻蔻,叫他的好咖啡無處施展。”
“那可真是慚愧,説起來,我在品咖啡這方面實在是才疏學淺,摸不着門道,還得請冠小姐賜教。”冠君妍自己其實也對咖啡的品種一知半解,只知道幾句什麼酸甜果香,焦苦口。恐自己現在賜教了待會兒品咖啡時無話可説,便用閒話搪過去。
方有為端着咖啡再次出現,冠君妍嚐了一口,發現這杯咖啡隱約透出一股糊味,像是煮壞的紅棗粥,又不好質疑這所謂的“高檔咖啡”,只好避重就輕,稱讚它的焦苦口“果然不同凡響”。正説着話,卻聽見後頭領班罵小幫工的聲音“那是哄小孩子的“咖啡方糖”,就是一衝一包的,你為什麼全拆開了都倒在玻璃罐裏?這個罐子老闆要裝咖啡粉用的。”方有為一聽,忙伸頭去看,瞧見那玻璃罐子,“啊”的一聲。冠君妍心説壞了,自己剛才把速溶咖啡上天入地地誇了一通,頓時尷尬起來。所幸此時忽然傳來“剝”
“剝”敲玻璃的聲音,冠二小姐藉機轉移力。卻見敲玻璃的人此時已滿臉興奮的推門進來,他手裏捧着個相機,腋下夾一隻公文包。原來是某報社剛下班的記者。他説自己在回家路上偶然瞥見北平大名鼎鼎的温老闆正坐在咖啡廳裏,覺得很是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