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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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沒想到她會話,都將目光調轉過來。
上官榮嘻嘻笑道:“邊關還會有什麼戰事?司空朝最能打的女將軍都快當我們的女皇了,還有誰敢和我們血月過不去?聶將軍這麼怕開國庫,難道是怕我們花光了您未來的銀子嗎?”
“銀子,不是我的,是國家的,是百姓的。”聶青瀾一字一頓道“眼下的血月,也是每一個血月人的。國難當前,血月人如果不連手自救,這個王朝的覆滅指可待,到時候,我不知道你還有多少閒情逸致,和我在這裏磨牙?”她借用對方的話反將了他們一軍,氣得江淮蹦起來,用手一指“現在這裏可還輪不到你説話!你能不能登基,我們還沒有點頭呢,你不要先把尾巴翹到天上去。”
“能不能當女皇,我並不在意。如果血月就是我眼前看到的這個血月,每個官員都自私自利,猶如一盤散沙,我寧可袖手旁觀,不接這個爛攤子。”聶青瀾冷冷地丟下狠話“你們以為我在這裏會比在司空朝舒服嗎?”
“那你可以回去啊。”上官榮冷眼盯着她,又瞥了眼李承毓“要請你來的人不是我們,若非先皇死得倉卒,我們也不會同意這個權宜之計。不過依我看,這個權宜之計本荒唐透頂,幾時聽説主人死了,要請對頭來管家的?”
“我可以走,但不是現在。”聶青瀾也直視着他“我來到血月,不是為了女皇之位,而是為了兩國的和平,百姓的安樂。我跋山涉水而來,未建寸尺之功就返回故土,司空朝的百姓只會認為是我聶青瀾無能,而不會相信是血月的臣子迂腐。當然,也許他們更願意聽到一個腐朽的血月即將跪倒在司空朝腳下的預言。”
“真是放肆!”老侯爺端木虯然大怒,一拍木椅扶手,硬生生將黃花梨木的扶手拍斷“聶青瀾,你我在戰場上也算是見過面,我敬你一介女
能有那樣的能耐,所以不和你計較,但我可不允許你隨意詆譭血月!”
“侯爺。”聶青瀾轉身向端木虯微微一躬“我也敬重侯爺的為人。七年前,我還少不經事,侯爺率領一萬人馬突襲我軍背部,致使多名將領戰死,士兵傷亡慘重。那一戰,侯爺威名遠播,即使是我爹,提起您,也要豎起大拇指,説您是血月第一猛士。”這一番讚美,讓端木虯的臉微微好轉,重新坐了回去,暗暗打量她。
她繼續道:“可是侯爺,治理國家憑藉匹夫之勇是不夠的。今我去看了京城近郊的難民,您可知道他們的慘狀?我相信再過些
子,他們倘若再沒有食物充飢,一定會發生暴動,到那時,你們再派兵鎮壓,也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了。”她奇怪李承毓為什麼一直不説話,悄悄用眼角餘光掃了一下他,只見他嘴角泛起了笑意,彷彿在鼓勵她繼續説下去。
於是她定了定心神,沉聲又説:“我知道各位家大業大,各自有各自的麻煩,丞相今請各位前來,也不是要大家傾囊而出,只是盡己所能而已。我聶青瀾從司空朝而來,輕車從簡,沒有太多的貴重物品,剛剛我已經和屬下都打了招呼,所有人身上的銀票,可以拿出的都已拿出,湊了湊,不足一萬兩。”上官榮聽到這裏,不
哼了一聲“這點小錢還敢拿出來炫耀。”聶青瀾充耳不聞,摘下自己手腕上的一雙玉鐲,舉在眾人面前“這雙鐲子,是我朝陛下贈予我的,不知道價值幾何,有請丞相代勞,將這雙玉鐲變賣,不論能換得銀錢多少,都算是我對血月災民的一點心意。”她將那雙鐲子遞到李承毓面前,他遲疑了一下伸出雙手,她輕輕鬆開五指,清脆的當啷一聲,一雙玉鐲就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血月的人都聽説過關於聶青瀾和司空晨之間互有私情的傳説,此時聶青瀾大大方方地拿出玉鐲,説出來歷,顯然也並不避諱這段情。既然這鐲子的來歷如此特殊,她肯拿出就更顯得難能可貴,一時間,場中的眾人也沒了言語。
李承毓握着那雙鐲子,目光湛然地望着眾人“諸位,我們都是血月的臣民,堂堂男兒,頂天立地,難道還不如一名異國的女子嗎?”端木虯的臉又是一變,倏然站起身“罷了,回家之後我便叫家裏人收拾家當,有多少給你拿過來多少,總可以了吧?”他微笑回覆“不必如此艱難,侯爺若是肯幫我,能否將您在城郊的那片田莊先借我用?我用來安置難民,以防他們進城滋事。”
“要用你就拿去,不需要再和我囉唆了。”端木虯一揮手,先走了。
公冷安慢地説:“要我做些什麼?”李承毓道:“城中負責關防的部隊有八成是侯爺的人馬,承毓只想請侯爺幫忙加緊留意難民動向,若有尋釁滋事者,就地捉拿,但不要動武或鬧出人命,也好安撫他們的情緒。”
“知道了。”他也走了。
吏部尚書何維仁晃晃悠悠地走過來笑道:“我們吏部只管貪官污吏,不管平頭百姓,要錢要糧是户部的事,要兵要人是兵部的事,丞相大人好像都指派不到我頭上。”他依舊温文地笑着“是。所以要請大人盯緊那些官吏,後當有賑災款項撥下時,難保沒有利慾薰心者想趁機發國難財。”何維仁的瞳仁迸出光芒,嘴角還掛着古怪的笑“知道了,下官一定會盡好本分,不讓丞相大人
勞。”上官榮伸了個懶
“那我也可以走了吧?”
“侯爺請留步。”李承毓轉向他“侯爺,人人都知道老侯爺在世的時候最是慈悲為懷,每年適逢佳節,老侯爺都會在府門前舍粥,滿城的百姓無不奔走相告,恩戴德。”他眯起眼“你的意思是…”
“若侯爺能效仿先人義舉,老侯爺在天之靈,必然會覺得欣。”上官榮臉
泛着青白“要我白白拿錢去給不相干的人花?”
“侯爺若有為難,還有一事可以請侯爺去做。”
“何事?”
“西山山賊又在鬧事兒了,我這裏一時間派不出兵良將,侯爺是否可以代我分憂?”他冷笑着“不就是舍粥?好,你等着吧,本侯一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此事事關難民,事關國家,還請侯爺盡力而為,我代本國上下的百姓先謝過侯爺了。”李承毓深深一鞠躬,上官榮連看都不看,甩袖就走。
待所有人都走光,聶青瀾才輕嘆道:“你這個“委曲求全、忍辱負重”的做人準則,何時可以改改?我真是看不慣,明明看不順眼的人,還要低眉逢…你何必讓自己這樣辛苦?”
“等國事平定了,自然會改。”李承毓輕舒一口氣“今夜多虧有你,他們見你這樣為血月着想,當然不好再置身事外,只是這鐲子…你真的要送出來?”他舉着那鐲子“你現在收回去,旁人不會知道的。”她勾一笑“都當着這麼多人面前送了,哪有收回來的道理?我説話向來一言九鼎,但是在你這裏前前後後送了三次東西,竟被連打回兩次,這第三次,不要再打回來了,否則我的面子也沒處放。”他淡然一笑“你又豈是個講面子的人?你這份心,我代血月百姓謝了。但你這雙鐲子,意義重大,我還是替你收起來,
後時機合適,也許你還用得者。”
“還有什麼時機?”聶青瀾故意不讓自己的目光凝在那雙鐲子上,只是輕輕垂下眼瞼“人已不是那邊的人了,心也不必再掛念着,否則徒增牽絆。”李承毓凝視着她頗為黯然的面容,輕聲説:“有牽絆並不是什麼罪孽,若心無裏礙,就成了出家人了。難道你要出家嗎?”聶青瀾挑眉一笑“來血月和出家,在我心中其實是同一種心境。”李承毓的眼神一震,近前兩步,柔聲道:“青瀾…你把自己得太苦了。”她悚然叫京,雖然曾親口説過在兩人獨處時,可以直接稱呼彼此的名字,但是卻沒想到他第一次這樣親暱地叫着她名字時,會讓她有種怦然心動的
覺。
而他偶爾的一句話,總能不經意似的擊中她心底最想隱藏的柔軟之處。
是不是她的戒備太鬆了?否則怎麼能隨意給他一個又一個淺言深的機會?
但當與李承毓四目相對的時候,在他眼中閃現的那抹幽光,似是對她的憐惜,又像是敬佩,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把他當作自己要時刻警戒的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