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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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7暴風呼嘯刮過東境。時隔多年,我又再次踏上了這片土地。
遠處已能隱隱看見昔城市輪廓,我揹着作戰揹包,頭戴特種面罩,在沙暴之中艱難穿行。
風越來越大了。
舉目四望,盡是殘破的屍骨,好似仍在訴説着多年前的那場戰爭。我蹲下身,翻開一具較為完好的乾屍,只是輕輕一動,屍體的手肘便被我拉扯下來。我將手肘隨意扔向一邊,仔細檢查着屍體上的衣物——特種材料製作的作戰服能保存很久,此時刨開衣物上的沙粒,隱隱還能看見左袖上的所屬單位。
看着那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我的記憶竟然出現了一絲恍惚。我搖了搖頭,放下這具屍體,繼續邁步向前。
城市已經近在眼前,士兵的屍體少了起來,一些年代更加久遠的乾屍開始出現。這些乾屍早已殘破的無法分辨,即使是我也只能通過一些大塊的,形狀明顯的屍骨辨認出這是人的屍體,其餘那些碎掉的骨頭,經過這麼多年的風化,卻是再也辨別不出。
這些是平民的屍體。
我繼續向市中心走去,或者説,曾經的市中心。昔巨大的東境城即使已成廢墟,城內巨樓卻依然屹立不倒,它們默默地佇立在這遙遠的東境,在灰白的天空下,黃沙漫地中,就像一座座古老的墓碑,下面埋葬着整個城市的屍骨。
一具乾屍進入了我的視線。
我微微一愣,這是一具女孩的屍體,相對完整,可以很明顯地分辨。女孩年紀應當不大,個頭不高,以戰時普通平民的補給水平來推斷,這個女孩生前應該很瘦小——就像大多數普通人一樣。
我沉默地望着那具乾屍,她伏在地上,左臂不正常地扭曲,右臂與左腿已經不知去向——不知是生前如此還是死後丟失——屍體側卧在地上,部翹起如同媾和。
我的記憶再次恍惚了一下,隱約想起多年前的那個上午——那是我還在東部戰線服役的時候,那時人聯部隊仍然維持着戰局,雖然艱難但所有人都未曾絕望,在西部大洲已經全境淪陷的情況下,遠在大洋彼岸的泛東洲聯盟重組人聯總部,接過了戰鬥的旗幟。
我們做好了一切準備——我們認為。
事實並未出乎幾位首長預料,智械佔領遠東羣島形成封鎖島鏈,阻擋人聯部隊在東洲境內部署的導彈,與此同時擴建海島部署次級服務器,以確作更小一級單位的智械軍隊。
人聯對於此心知肚明。
東洲被劃分為幾個戰區,智械組織了幾次規模頗大的進攻,儘管很艱難,但都被人聯擋下,甚至拔除了幾處智械位於遠東羣島的反導部隊。戰局就這麼僵持了下來,直到那一天的來臨,在那之前一年,我還是東部戰線指揮官。
回憶如水般湧來,思緒回到了那個不算晴朗的上午。
「長官……」向我搭話的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長期營養不良使其顯得格外瘦小,灰黑的連衣長裙套在身上,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這應該是個女,我做出了判斷,她只在間挎了個髒兮兮的小包,應當不是售賣戰前時期小玩意兒的推銷員。
我頓住腳步看向她,這是難得的半天空閒時間,即使是荒廢大半的東城,在昔繁華的市中心,也還有不少商販與娛樂項目,女就是其中之一。
少女怯怯地看着我,兩隻手把着挎包,非常緊張的樣子,「長官……要一起玩嗎?」我穿着便裝,她當然不可能知到我的身份,只是在這個時代要討好一個陌生人的話,喊長官總沒錯。
「剛做這行?」我打算和她聊聊。
少女被嚇了一跳,她似乎本沒想好要怎麼接話,結巴了半天,終於理順了思緒,急急地説,「長官,是的長官,我是第一次。」一邊説着,她一邊鞠躬。
「我是平民,這裏有平民證!」她笨拙地翻開挎包,掏出了一張白卡。
「還有健康證明!」她又掏出一個紅小本子。
我接過來看了看,白的是地面居住許可證,上面寫着這個女孩的名字——奧莉安娜,這是發給沒有資格進入地下城的平民的身份證明,以表明其不是逃犯,或者偷渡客。有門路的話一月份物資配額就可以買一張,什麼也説明不了。
~最~新~網~址~找~回~:w‘w’w點2`u`2`u`2`u點c’0‘m||紅的小本子是健康證明,以表明持有者沒有常見的傳染病。我翻到最後一頁,巴掌大小的本子上記錄着頒發期——距今已有三年,按照規定,這本證明已經過期兩年了。
這個少女掏出了兩份什麼也説明不了的東西。
我抬眼看向少女,少女低頭拽着裙角,出瘦瘦的小腿,「什麼價格?」少女驚喜地抬頭,她顯然沒想到我會答應,即使我穿的便裝,身上的衣物也明顯好於其他地面平民,在她的眼中,我很有可能是從地下來的——雖然這的確是事實。
「一星期份地面平民配額……」她緊張地拽着裙角,又着急地補了一句,「不行的話,三天的也行……」三天份額是最低級站街女的一般價格,她説一星期份額,應該是想把第一次賣個好價錢。
「家裏有親人嗎?」我繼續問。
「誒?」少女有些驚訝,「我媽媽在家裏,長官要去我家裏做嗎?」我搖了搖頭,想起了副官的話,「想去地下嗎?」少女目瞪口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一個那方面的伴侶,你願意去地下嗎?」我説的很直接,不想費時間,當然可以找更好的,只是既然遇上了,那就給個機會。我有權力帶不少人下去,但這個權力目前為止一次沒用過。
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人,生活規律,作息健康,每天確運轉如同機械,個人沒有作風問題,履歷上沒有絲毫污點。
這使得下屬們很敬畏我,但卻從未向我敞開心扉,我過於正常,而在這略顯壓抑的大背景下,過於的正常就是極度的不正常,每個人大大小小的都有些點生活上的污點,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能打仗就好。因此,在生活上太過於清心寡慾的我顯得尤為突出——我並不想要突出。
既然察覺到了這點,那麼現在也不遲。
「你願意去地下城嗎?」我重複了一遍。
少女完全呆住了,她甚至忘記了把那髒兮兮的小挎包扣上,裏面卷着幾張泛着邊的易幣,還有幾個未開封的無牌避孕套。
我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少女,雖然體型很瘦小,但五官緻,如果在長點的話,應該是個漂亮的女孩,養在房裏沒什麼問題,如果相貌過醜,則會因為審美奇特而顯得與人有別,我略一思考,便大致決定了。
「就這樣辦吧,出來賣不如直接跟我。」我抬起手想摸摸少女腦袋,她瑟縮了一下,終是沒有再躲。少女髮質其實不錯,只是太髒,帶回去洗洗應該會很飄逸。
「趁我還有時間,待會兒安排你去體檢。」我看了看錶,打算點時間來處理下這件事。
「可是……」少女吶吶道,「我母親還在家等我……」
「你母親……」這是個麻煩,我摸了摸下巴,「我不能連着你的母親一起帶下去,你下去後也不能隨時上來,也許只能像今天一樣,我什麼時候空閒了才能帶回來看看,你母親是做什麼工作的?」少女支吾了半天,沒有説話。
「待業在家?」少女點了點頭。
待業在家在這個時代是恥辱,哪怕女的地位都比這些閒人要高,我皺着眉,「我會提高你母親的最低配額,這是我能做到的所有了,你自己選吧,不願意就算了。」實際上我能做到更多,但沒有相應的價值。帶少女下去是為了合羣,長遠來看這是重要的,但並不緊急。
少女低頭看着腳尖想了半天,老舊的帆布鞋上破了個,能看見裏面的少女足趾。看樣子她很糾結,我打算提醒一下她必須馬上決定。
「聽着,我的時間不多,如果你不能馬上……」
「我願意!」少女猛地抬頭,她使勁地拽着裙角,好像要把裙襬撕爛。
「很有決斷。」我有點驚訝,我以為她還會再想想,或者回家去和母親一起商量下——當然如果這樣我會直接拋棄掉她——看來她和母親的關係並不怎麼樣。
「那麼,奧莉安娜——你是叫這個名字吧,我馬上安排你去體檢,需要回家説一聲嗎?」
「不必了。」奧莉安娜搖搖頭,她接過自己的證件放進挎包裏整理好,輕輕拍了拍裙襬,似乎在試圖拍掉一些灰塵。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