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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孢子的存在讓我的認知體系毀滅。”審判者並沒有興趣也沒有必要關注一個生物學家的認知怎樣被毀掉,將這柔軟的一團菌絲握在手裏,陸渢道:“安折怎樣讓你失望了?”
“他也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染
,”博士強打
神,嘆了口氣:“你們這種上過牀的關係——你竟然還是個人,沒有任何被
染跡象,你的意志也沒有被他影響而變得善良哪怕一星半點,他和他的孢子一樣
染不了人。”陸渢淡淡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什麼,當紀博士以為他要説出什麼有價值的話時,上校開口道:“我和他並沒有上過牀。”博士直勾勾看向他:“那你比安折還要讓我失望。”第74章安折是從一個安逸的夢裏醒來的。
夢裏他沒有眼睛,沒有耳朵,沒有一切人類用來知的器官,他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深深埋在柔軟
濕的土壤裏的時候。但那並不是土壤,他好像待在陸渢的身邊不遠處,他離上校的呼
那樣近,比與死亡的距離還要近。
睜開眼睛後,他望着灰的天花板發呆——他一直在努力讓自己不要想起北方基地的人和事,他能
覺到記憶的
逝,詩人、博士、柯林,他幾乎已經忘了他們的模樣和為人,那座城市裏發生的一切漸漸遠去,可陸渢卻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他的夢中。
有時候他睜開眼,恍惚間覺得這個人就在他身邊。窗户邊掛着的深綠藤葉還沒來得及枯謝就被白霜蓋了一層,凍成了晶瑩剔透的顏,像陸渢的眼睛在看着他。
但外界的冰冷很快重新包裹了他。
窗外,鉛灰雲層低沉沉壓在山頂,山巔堅硬的地面上結着松花一樣的白霜。冬天來了。
高地研究所裏的人們依舊對他多加關照。十天前他收到了一條線織的圍巾和一副兔
手套,每天,他裹在這些温暖的東西里面離開主樓,去白樓裏波利的實驗室待着。
辛普森籠耗電量巨大,而風力發電機的功率有限,每天,它只能開啓兩小時。其餘的時間裏,波利會做一些其它的事情。有時候,他會教給安折一些物理和生物的知識,譬如萬事萬物都由分子和原子組成,原子又可以拆分為電子質子與中子,然而遠遠不是盡頭,組成這個世界的物質基礎究竟是什麼,沒有人看得到。
“盲人要知這個世界,只能伸手去觸摸事物,但他
受到的顯然不是這個事物的全貌,我們對世界的瞭解也像盲人一樣淺嘗輒止,註定只能看到表象。我們有很多假想,但是無法驗證它是否正確。”波利這樣説。
説這話的時候,實驗室的窗户被山巔呼嘯的北風吹開了,那個褐皮膚的印度男人起身去關窗,波利·瓊伸手將安折的圍巾向上拉了一下。
圍巾裹住了安折的整個脖子,他被埋在柔軟温暖的布料裏,問波利:“您不冷嗎?”
“年紀大了,很多地方都遲鈍了。”波利·瓊那雙温和的灰藍的眼睛看着他,安折能從他眼裏看到自己的倒影,裹成白
的一團。但他沒看多久,就低頭咳嗽起來,外面那麼冷,他的肺裏卻像燒着一團火,漲疼着。
波利一下一下順着他的背,把桌上的熱水遞到他面前。
“抗生素還有嗎?”他對那個名叫朗姆的印度男人道。
“還有一些。”咳嗽完,安折發着抖把藥吃下去,房間裏點起了炭爐,但他還是覺得很冷。
“我找不到你發病的原因。”波利用手指把他額邊細密的冷汗揩去,他灰藍的眼中有顯而易見的痛苦,低聲道:“這裏也沒有先進的儀器……抱歉。”安折搖頭:“沒關係的。”波利説,人類對世界的認識永遠是淺嘗輒止,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對人類的認知只是表象。當他回到深淵裏的時候,從未期望過會受到人類這樣的款待。
譬如波利,他並非醫療上的專家,卻因為安折身體的漸衰弱,開始閲讀數據庫裏那些醫學文獻,朗姆也會幫忙檢索。
有時候安折會因為他們的善意到愧疚,因為他並非人類,這些善待好像是他披着一張人皮偷竊得來。他開始害怕自己死去的那天暴
出原型。
他曾經告訴波利,可以不必這樣費心,那時候波利用手背試着他額頭的温度,輕聲道:“你就像我的孩子。”波利不在的時候,他旁敲側擊問過朗姆,波利先生為什麼會對他這樣善待。
朗姆説,先生愛這裏的每個人。
“我來研究所之前半邊身體都壞掉髮黴了,意識也不清醒,”朗姆捲起他的褲腿,他健壯的小腿上全是猙獰的傷疤和蚯蚓一樣的凸起,這個一貫寡言的男人説了很長的一句話:“先生不分晝夜,救治了我半年,我以前也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樣的人。”他又説:“我以前不是好人,當傭兵的時候害過隊友,現在我從外面救回了三個同胞,算是贖罪了。當好人的覺不賴,當人也比當怪物好。研究所裏很多人都像我這樣,沒人不愛戴先生。”安折清楚地記得自己那時候忽然沒來由地想起了陸渢——一個莫名其妙的聯想,他在想陸渢現在怎麼樣了。隨即,他晃了晃腦袋,把那個與波利截然相反的傢伙的側影從腦海裏趕出去了。
朗姆是個業餘的音樂愛好者,他無事可做的時候會對着一本破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