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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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碟鹹花生、一碟豆腐乾,另有三個切開的鹹蛋,自行在門口板凳上坐了,抬頭瞧着天邊正要落山的太陽,卻更不向三人望上一眼。
郭嘯天斟了酒,勸張十五喝了兩杯,説道:“鄉下地方,只初二、十六方有賣。沒了下酒之物,先生莫怪。”張十五笑道:“有酒便好。聽兩位口音,遮莫也是北方人。”楊鐵心道:“我兩兄弟原是山東人氏。只因受不了金狗的骯髒氣,三年前來到此間,愛這裏人情厚,便住了下來。剛才聽得先生説道,我們住在江南,猶似在天堂裏一般,怕只怕金兵何到來。你説金兵會不會打過江來?”張十五嘆道:“江南花花世界,遍地皆是金銀,放眼但見美女,金兵又有哪一不想過來?只是他來與不來,拿主意的卻不是金國,而是臨安的大宋朝廷。”郭嘯天和楊鐵心齊詫異,同聲問道:“這卻是怎生説?”張十五道:“我中國百姓,比女真人多上一百倍也還不止。只要朝廷肯用忠臣良將,咱們一百個打他一個,金兵如何能夠抵擋?我大宋北方這半壁江山,是當年徽宗、欽宗、高宗他父子三人奉送給金人的。這三個皇帝任用臣,欺壓百姓,把出力抵抗金兵的大將罷免的罷免,殺頭的殺頭。花花江山,雙手送將過去,金人卻之不恭,也只得收了。今後朝廷倘若仍是任用臣,那就是跪在地下,請金兵駕到,他又如何不來?”郭嘯天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只拍得杯兒、筷兒、碟兒都跳將起來,説道:“正是!”張十五道:“想當年徽宗道君皇帝一心只想長生不老,要做神仙,所用的臣,像蔡京、王黼,是幫皇帝搜刮的無恥之徒;像童貫、梁師成,是隻會吹牛拍馬的太監;像高俅、李邦彥,是陪皇帝嫖院玩耍的子。道君皇帝正事諸般不理,整裏不是求仙學道,便是派人到各處去尋找稀奇古怪的花木石頭。一旦金兵打到跟前來,他束手無策,頭一縮,便將皇位傳給了兒子欽宗。那時忠臣李綱守住了京城汴梁,各路大將率兵勤王,金兵攻打不進,只得退兵。不料想欽宗聽信了臣的話,竟將李綱罷免了,又不用威名素著、能征慣戰的宿將,卻信用一個自稱能請天神天將,會得呼風喚雨的騙子郭京,叫他請天將守城。天將不肯來,這京城又如何不破?終於徽宗、欽宗都給金兵擄了去。這兩個昏君自作自受,那也罷了,可害苦了我中國千千萬萬百姓。”郭嘯天、楊鐵心越聽越怒。
郭嘯天道:“靖康年間徽欽二帝被金兵擄去這件大恥,我們聽得多了。天神天將什麼的,倒也聽見過的,只道是説説笑話,豈難道真有此事?”張十五道:“那還有假的?”楊鐵心道:“後來康王在南京接位做皇帝,手下有韓世忠、嶽爺爺這些大將,本來大可發兵北伐,就算不能直搗黃龍,要收復京城汴梁,卻也並非難事。只恨秦檜這賊一心想議和,卻把嶽爺爺給害死了。”張十五給郭、楊二人斟了酒,自己又斟一杯,一口飲幹,説道:“嶽爺爺有兩句詩道:‘壯志飢餐胡虜,笑談渴飲匈奴血。’這兩句詩,當真説出了中國全國百姓的心裏話。唉,秦檜這大臣運氣好,只可惜咱們遲生了六十年。”郭嘯天道:“若是早了六十年,卻又如何?”張十五道:“那時憑兩位這般英雄氣慨,豪傑身手,去到臨安,將這臣一把揪住,咱三個就吃他的,喝他的血,卻不用在這裏吃蠶豆、喝冷酒了!”説着三人大笑。
楊鐵心見一壺酒已喝完了,又要了一壺,三人只是痛罵秦檜。那跛子又端上一碟蠶豆、一碟花生,聽他三人罵得痛快,忽然嘿嘿兩聲冷笑。
楊鐵心道:“曲三,怎麼了?你説我們罵秦檜罵得不對嗎?”那跛子曲三道:“罵得好,罵得對,有什麼不對?不過我曾聽得人説,想要殺嶽爺爺議和的,罪魁禍首卻不是秦檜。”三人都詫異,問道:“不是秦檜?那麼是誰?”曲三道:“秦檜做的是宰相,議和也好,不議和也好,他都做他的宰相。可是嶽爺爺一心一意要滅了金國,接徽欽二帝回來。這兩個皇帝一回來,高宗皇帝他又做什麼呀?”他説了這幾句話,一蹺一拐的又去坐在木凳上,抬頭望天,又是一動不動的出神。
這曲三瞧他容貌也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可是弓曲背,鬢邊見白,從背後瞧去,倒似是個老頭子模樣。
張十五和郭楊二人相顧啞然。
隔了半晌,張十五道:“對,對!這一位兄弟説得很是。真正害死嶽爺爺的罪魁禍首,只怕不是秦檜,而是高宗皇帝。這個高宗皇帝,原本無恥的很,這種事情自然做得出來。”郭嘯天問道:“他卻又怎麼無恥了?”張十五道:“當年嶽爺爺幾個勝仗,只殺得金兵血成河,屍積如山,只有逃命之力,更無招架之功,而北方我國義民,又到處起兵抄韃子的後路。金人正在手忙腳亂、魂不附體的當兒,忽然高宗送到降表,説要求和。金人的皇帝自然大喜若狂,説道:議和倒也可以,不過先得殺了岳飛。於是秦檜定下計,在風波亭中害死了嶽爺爺。紹興十一年十二月,議和就成功了。宋金兩國以淮水中為界。高宗皇帝向金國稱臣,你道他這道降表是怎生書寫?”楊鐵心道:“那定是寫得很不要臉了。”張十五道:“可不是嗎?這道降表,我倒也記得。高宗皇帝名叫趙構,他在降表中寫道:‘臣構言:既蒙恩造,許備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