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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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探究,因為它已然無疾而終。
紀時因病癒後,一切重歸正軌。至少紀時因是這麼以為的,直到下一次的家教開始前,聞騁出現在他家門口的前一秒鐘。
聞騁來時帶着一身風塵僕僕的匆忙,卻説:“紀老師從學校回來還要往我家跑,太辛苦了,所以就讓我來這裏好了。反正我在家裏也沒什麼事做。而且家教家教,不就是在老師家裏教書嗎?”紀時因被明亮的笑容晃着,居然覺得他説得很有道理。
聞騁一週好幾趟地往他家跑,看起來非但沒有厭煩,竟然還顯得有些樂在其中。鐘點工每次都千里迢迢把飯給小少爺送過來,看起來聞騁的決定只方便了紀時因一個。
紀時因雖摸不透他的心思,卻也捋得清楚利弊。但他依舊裝作被聞騁説服,像一個普普通通的、不會去計較學生某些行為的普通教師。
但他要比尋常人更小心謹慎。聞騁在他的書櫃前轉的時候,他的心臟也因此而不斷縮緊。租的房子太小,卧室和書房兩用。書櫃倚牆站着,龐大櫃子裏裝滿了各類粉飾太平的書籍。
只有紀時因知道,高得令人心虛的頂端屜,三層教案層層覆壓,下面藏着他的秘密。
閒暇時間他們依舊聊天,大多數時間還是聞騁在説,他17歲的大腦裏盛了太多遠超同齡人的見識。紀時因虛度了三十年,聞騁的生命只有十七歲,卻每一秒鐘都在閃光。
紀時因甚至不敢與他比較閲歷,聞騁見過那樣多燦爛的人生,為什麼看不出自己的貧瘠和一無是處?
聞騁已經走過世界上的很多地方,他喜歡冒險,喜歡新鮮事物。當然這樣明媚的人,走到哪裏都會被人歡和悦納。
那些地方曾經鮮活在紀時因的高中課本里,現在活在聞騁的話語裏。
聞騁有點像一個加了濾鏡的傻瓜相機,永遠開心,任何事情都美好且值得記錄。
他的鏡頭裏面有歐洲。聞騁説喜歡歐洲的文化氛圍,但不是很習慣那邊的飲食。但紀時因記得那張照片,記得倫敦廣場上成羣的鴿子和青葱少年。
他説了許多關於歐洲和北美的故事,金髮碧眼的白人是聞騁在不久的將來會與他們打最多道的人羣。
紀時因聽過了這些,就又詢問他關於亞洲的國家。
聞騁去韓國看過一次電競比賽,他説那裏沒什麼意思。聞騁和他抱怨:“我不喜歡泡菜,那裏吃什麼都離不開泡菜!”他説自己看完比賽出來在場館附近吃午飯,謹慎地避開了寫着泡菜的選項,然而最終端上來的排骨餃子依舊是泡菜味的。
於是紀時因記住一則,聞騁不喜歡吃泡菜。
但是仁川機場的漢堡王很好吃,牛好厚,他從來沒見過有店家肯往漢堡裏面夾那麼大塊的牛。聞騁又認真補充。
在所有的亞洲國家裏面,聞騁最喜歡本。他喜歡壽司和三文魚刺身,喜歡櫻花還有富士山。他微笑着講述這些,説:“紀老師,我覺得那裏很像你。”紀時因安靜聆聽着,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的話。本的文化特點決定了他們的極端,那片狹長的土地上惡之花與善之花錯生長,他看着聞騁,沉默地、擅自用眼睛詢問:我算是哪一種?
聞騁滔滔不絕,紀時因就只負責聽,既羨慕又畏懼。他從出生至今,就從未離開過a市。他不是走不出舒適區——他從來沒有過舒適區。但他困頓於命運,腳下這片土地是他賴以生存的基。
聞騁很友善温柔,所以他遇到的人走過的地方也這樣待他,但紀時因不是,他只是一個無聊的高中語文老師。其他地方與這裏比起來,區別也不過是哪個更加令人坐立難安。
哪怕他去過再多所有地方,陌生的土地也都會將他遺忘。
聞騁的會考在五月結束,他的暑假也就此提前開始。紀時因數着子等那天到來,説不出心裏到底是什麼滋味兒。
時間卻不會因為他的心情好壞而放慢。聞騁提前卷半小時,出來撥了他的電話。紀時因先是嚇了一跳,以為聞騁發生什麼意外被監考轟了出來。在反應過來之後,他又開始坐立不安。
他等待着訣別的鐘聲,聞騁卻難得支吾地説:“紀老師,我想邀請你一起看電影。”紀時因杵在原地,彷彿聽到心臟即將躍出膛。
他總安自己某一時刻就是結束,然而從來不曾細究自己到底是否期盼着一場落寞的落幕。
也許聞騁從來沒有想過,什麼時候是結束,什麼時候是開始。不過是他自己胡思亂想,都當不得真。
然後他聽到彷彿是自己的聲音説,“好。”聞騁的電影不是指電影院。他覬覦紀時因家裏的電視很久了,夜晚關上燈就能當作家庭影院。聞騁買了熱可可和自己喜歡的垃圾食品,甚至還有一瓶起泡酒,然後開開心心趕到紀時因家。
聞騁的硬盤裏有不少影片,他好像格外喜歡文藝和科幻類,畢竟骨子裏是一個細膩的男孩。聞騁一邊搗鼓他自帶的數據線一邊興致地推薦:“這部我特別喜歡,很治癒的。”紀時因一看標題,《馴龍高手1》。
紀時因家裏沒有高腳杯,聞騁就用馬克杯給兩個人倒了酒。紀時因覺得有些抱歉,但聞騁沒什麼所謂,拿着杯子喝得很開心,還興致地表示這是他最喜歡的水果味。或者準確地説,他今天無論做什麼都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