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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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餅上的芝麻粒都揀乾淨了,才肯勉勉強強湊上去吃一口。可那到底就是小孩子任,離谷之後,他有一陣風餐宿,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哪裏還顧得上嚥下去的都是什麼。
也就眼前這個人,還會把他這麼大的人當孩子哄。
荊棘一邊心裏嘀咕,一邊還是老老實實從谷月軒手裏接了食物,不聲不響吃了起來。
坐在對面的人就這麼看着他吃,自己倒是停下了,沒一會又捂着嘴低低咳了幾聲,另一隻手抓起一邊茶壺,急急喝了一杯熱茶下去,臉上氣才勉強緩和了些。
荊棘眯了眼,一把按住谷月軒擱在茶壺柄上的手,一觸之下摸到了滿手冷汗,心裏狠狠一驚。
他提高了點聲音,急問道:“你到底怎麼回事?”谷月軒任他抓着手腕,肩膀微微一繃,隨後不緊不慢道:“淋了點雨的緣故吧。”荊棘哼道:“你當我三歲小孩?別説是你,尋常會點功夫的人,有內功護體,埋雪堆裏都不會冒……”他説着説着忽地頓住,眼神一變,搭在谷月軒腕上的手指顫了顫。
掌心那人的手腕消瘦得彷彿只剩下一把骨頭,只消一用力就能捏碎。這隻手,還是當年那個能拳打猛虎,拉得住滿山撒野的不聽話師弟的人的手麼?
谷月軒眉間一皺,遲疑了會,才緩緩説道:“半年前受了點內傷,還沒好透。”荊棘喉嚨一哽,問道:“是幫着嶺南温家平叛的時候?”他不是沒聽説過,半年前老字號温家有一幫弟子奪了秘寶叛出師門,一時嶺南勢力分為兩派,亂鬥不休,是谷月軒作為武林盟主隻身前去,只憑一人雙拳,連伏老温家叛出的十數位高手,這才平息紛爭。
他當時就離嶺南不遠,聽説了這些事,只當谷月軒的光輝事蹟又添了一筆。也不是沒想過,那場戰鬥有多艱苦……然而,那是谷月軒啊。
是能為旁人不可為之事,好像永遠不會失手的谷月軒。
在嶺南一戰後不久,谷月軒就辭了武林盟主位,這事荊棘也知曉,他也想了幾種可能,偏偏沒有眼前這一種。
他澀聲問道:“……有多嚴重?”那人語氣越是輕描淡寫,荊棘心裏就揪得越緊,只恨自己當年除了練武之外別無其他興趣,對醫術一竅不通,沒法診脈確認。
谷月軒輕笑了笑,反過來拍了拍荊棘的手背,道:“沒什麼大不了的,未明與神醫前輩親自為我治的傷,若是沒好得差不多,他們會答應放我出谷?阿棘,你看我如今像是有大事的樣子麼?”他説着突然將一握拳,荊棘只覺得豐沛的內力從掌下震開,整條右手臂一麻,不得不鬆開五指,連人帶凳往後仰了仰。
見他差點跌倒,谷月軒反應極快地再度伸出手來,拉了他一把。
這一出手和偷襲相差無幾,荊棘雖是毫無防備,但也不得不服氣,就憑谷月軒剛剛使出的那點內力,也沒比他差上多少,實在不似重傷垂危。
放在以往,谷月軒敢這麼對他出手,他鐵定要不依不饒地拉着他出門痛快打一場才是。可如今他竟沒了比試的心情,只覺得稍稍鬆了口氣,面上冷冷地哼了聲,甩開谷月軒的手,道:“最好沒事,否則我馬上就走,大不了一個人去洛陽。”谷月軒一怔,眉目微垂,低低嘆道:“阿棘,你……你真的還要走?”剛被自己甩開的手猶在身側還沒收回去,荊棘瞥見了,心頭狠狠一顫。
這一幕好像發生了許多次,那人想抓住他,他甩開,那人一聲聲喚他回頭,而他一次都沒真的答應。
重逢到此刻,谷月軒還一次都沒問過,阿棘,你幾時跟我回去。
他只輕輕問了句,你是不是還要走?
荊棘忽地發現,就跟他無法回答幾時回去一樣,他同樣無法對着谷月軒説出自己幾時要走。
於是他只能説道:“不走的話,難道一輩子留在杭州?”這話算是答非所問,然而谷月軒從來不是急之人,索順了他的意,岔開話題道:“算算時間,陸少鏢頭也該起了。”他所言沒錯,片刻之後,院子裏就響起了陸少臨的聲音。
第七章七、陸少臨不是一個人站在院子裏。
除了他之外,外面還多了個大約五十出頭的漢子,作挑夫打扮,短褂底下卻藏了把刀。谷月軒一看那刀柄式樣,便知道那是出自金風鏢局。此人這時候特意喬裝打扮過來找陸少臨,定是為了掩人耳目,看來那羣緹騎還未離開。
陸少臨見谷月軒與荊棘出來,對那漢子説道:“徐伯,昨夜正是谷大俠與荊大俠救了我。”那徐伯一聽,當即想要拂衣下拜,被谷月軒一把扶住。跪是跪不下去了,他仍是死死抓着谷月軒的雙手,虎目含淚,顫聲道:“多謝兩位大俠保護我家少鏢頭安全。老鏢頭……老鏢頭,可是真的去了?”谷月軒長嘆一聲,默然點了點頭。
徐伯闔了闔眼,掩去一絲深深的哀慟,過了好一會表情才重新鎮定下來。他以袖拭了拭未曾落下的熱淚,喃喃説道:“出這趟鏢前,老鏢頭似乎就預料到前路兇險,臨行前特意找咱幾個老兄弟喝了頓酒。我那時沒想到,這回老鏢頭竟真的沒回來——早知如此,他再勸阻我,我也該跟着一道去的!我雖老了,靠這一柄陸家給我的刀,縱使拼出一條命,也能殺得幾個可惡的緹騎